「二爺你疼就喊出來!」趙檉躺在軟榻上,滿頭的虛汗,桂花給他擦擦汗說道。
「這娘們兒也太毒了,她也下得去手!」王太醫掀開蓋在王爺手上的白綢布看了一眼,趙檉的手掌已經變黑,腫的發亮,好像只要輕輕一踫手掌就會像氣泡一樣爆裂,一向好脾氣的他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二爺你忍著點,我要用針把手指刺破,放出瘀血,否則手會廢掉的!」
「王太醫,你盡管治,我忍得住!」趙檉看看緊張的老太醫笑笑說道,其實這點傷他還真沒放在眼里,要是在前世自己就治了,可這話屋里的眾人听了卻都暗暗稱贊,王爺在受刑時不但一聲未吭,而且還敢跟典正叫陣,現在依然是滿不在乎,如果換了自己恐怕就沒如此淡然了。
「二爺將來長大必是真漢子!」王太醫贊了一句,手卻沒閑著,從針囊中抽出一根銀針,飛快的在趙檉五個手指尖上都刺了一下,血立刻就像噴泉似的涌了出來,滴落到下邊的碗中綻開朵朵紅花,桂花和槐花不忍再看,扭過臉去。當血流的慢下來時,王太醫又在他的手掌上不停擠壓,直到破口流出的黑血變的鮮紅才住手。
「二爺,你這是怎麼啦?」門忽然被猛地推開,見喜抱著個酒壇子沖了進來喊道,他剛進內院就看到小黃門們神色不對,問話也是答得支支吾吾,就知道事情不妙。
「閣長,二爺今天被典正打了,傷的不輕!」桂花趕緊回答道。
「我跟她拼了•••」見喜分開眾人擠到床前,看到王爺臉色蒼白,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手雖然經過治療,依然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再看槐花手里捧的碗里鮮紅一片,眼都紅了,哽咽著喊道。
「見喜,回來,她是六品典正,你才是個剛入品的的小黃門,拿什麼跟人家拼!」趙檉喝住見喜說道。
「二爺,我跟她拼命,你犯了什麼錯啊,她敢這麼打您!」見喜依然不依不饒地說道。
「好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趙檉無所謂的笑笑說道,「你懷里抱著的是什麼,是不是燒酒?」他看到見喜懷里的酒壇子興奮起來。
「二爺,是的,燒酒做成功了,和咱們弄的一樣,你聞聞!」見喜說著掀開封蓋將酒壇送到趙檉眼前。
「嗯,香、夠勁兒!」趙檉抬起頭聞了聞,說著就著酒壇喝了一大口酒,他的臉立刻變得紅撲撲的,看來度數確實不小。
「二爺,他們都這麼說!」見喜見王爺高興,擦了擦眼淚說道。
「痛快!」趙檉又喝了口酒,但是這次沒有咽下去,而是噴到手上,痛感瞬間傳遍了每一處,他身上的每個細胞也似乎都被刺激的活躍起來,心中的郁悶也好像隨之消散。
「二爺,這幾日手不要沾水,少活動,更不要舉石鎖了,我再給你開點清火去毒的藥,喝下去很快就會好的!」王太醫給趙檉涂上藥膏,又用綢布包好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每天我只要用這烈酒泡一泡兩天就好了,我看那位母夜叉倒是肝火旺盛,可以給她們開點去火的藥!」
「哈哈,二爺言之有理!」王太醫一愣,可看看王爺臉上的壞笑猛然醒悟過來,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就拜托王伯啦!」趙檉對老頭很滿意,真不愧是太醫,腦子保養的這麼好,「見喜,給王伯弄幾壇咱們新釀的燒酒,用這個泡藥酒效果最好!」他又吩咐道。
「多謝二爺,我也對這燒酒早有耳聞,只是無緣喝到,今天總算是償了老朽的心願了!」老頭高興了,拱手說道。
「王伯客氣了,咱們自家酒坊產的,你想喝隨時去取就好了!」趙檉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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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府中大擺筵席慶祝水壩落成和酒坊釀出燒酒兩件盛事,但遺憾的是王爺因傷無法出席,只是吩咐酒要喝新釀的燒酒,讓大家敞開痛飲。這一下府中上下都知道王爺挨了打,傷的很重,而主使就是宮中新來的典正•••
這一夜,玉珠沒有睡好,倒了不是因為打傷了王爺內疚,而是巡夜的護院們沒過半個時辰就會到她們住的秋院外邊轉轉,可是轉轉就轉轉,卻不停的敲梆子,一直到天亮才消停,弄得她第一次沒能按時起床。
中午開飯的時候,廚房只送來了兩盤素菜,一盆糙米飯,平時她們都是按照宮里的規矩,四碗四碟外加一個羹的。她忍不住派人到廚房質問,廚娘的理由卻很充分,因為王爺的午餐才是一葷一素兩個菜,她們的伙食標準怎麼也不能超過王爺,那不合宮里的規矩。而派去的宮女分明看到給小黃門們吃的菜雖然只有一個,卻是肉比菜多,氣得她將飯菜全都扔了出去,結果只能餓了一頓。
晚飯更是不錯,一盤鹽比菜多的咸菜,一盆好像沒洗過的米熬得粥,一盤黑皮膚的全麩炊餅,這回玉珠打算親自去問,可是氣沖沖的想出門時,卻被看門的小黃門擋了駕,因為天色已‘晚’,按照宮里的規矩不準隨便出入。
第二天,受了窩囊氣的玉珠眼楮赤紅,嘴角潰爛,鼻子底下長了一排小燎泡,一看就是上火了。她派人去請王太醫,被告知太醫只給王爺診病,她級別不夠。最後王太醫架不住來人的央求,本著醫者父母心,他‘壞了’宮里的規矩,給開了幾副藥。
玉珠服了藥,很快就泄了火,到晚上不但燎泡沒了,瓜子臉都變成了刀子臉,沒有辦法只好再請王太醫開藥,這回不泄了,又補大發了,三天沒上茅房。一連幾天,泄了補,補了泄,彪悍的母夜叉被老頭治成了嬌滴滴的林黛玉,那隨風搖擺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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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檉在王太醫精心的治療下,三天手就消了腫,可是大家依然不讓他出門,只是每天養著。可是他年紀輕輕的,怎麼憋得住,今天以議事為名終于溜出了屋,來到外院,大家見了都是忙上前噓寒問暖,查問傷勢,當然也免不了‘問候’前典正幾句。
趙檉邊走邊寒暄,幾十米的路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他很快發現了問題,就是護院們平時黑夜巡查也就是拎根哨棒,可今天大白天卻一個個持刀拿槍全副武裝,就連看門的門子腰里都別著把短刀,牆角上的哨里更是配發了弓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孟師傅,出什麼事情了嗎?」這時趙檉看到孟濤帶著兩個護院巡查過來,叫住他問道。
「二爺,你好些了?大伙兒听說您挨打了,要不是大管事的勸著,都要沖進去把那婆娘砍嘍!」孟濤氣憤地說道。
「唉,幸虧你們沒有去,那可是我娘派來的,我都惹不起,大伙兒的心意我領了,可不要沖動啊,否則就闖了大禍啦!」趙檉每天和護院們練武打拳,混得爛熟,他們這些人性子直率講義氣,不警告一下說不定真能干出這事來。
「哦,這娘們兒來頭還不小,不過二爺你別怕,下來我教你鐵砂掌,就再不怕那壞娘們兒打手心了!」跟在孟濤後邊的護院‘鐵掌洪霸’看看王爺包的嚴嚴實實的左手,笑著說道。
「嗯,言之有理,只怕光練鐵砂掌不行,還得練一門鐵臀功,否則對付不了那娘們兒!」趙檉點點頭‘認真’地說道。
「哈哈,二爺說得對,不過您得找潘龍了,那小子一身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刀槍不入,更不會怕那家法了!」另一個護院見王爺說得有趣,大笑著說道。
「二爺,這些日子莊子里不太平,您還是不要出門了!」孟濤看趙檉的打扮就知道王爺又要溜出去,鄭重地說道。
「難道莊子里有人鬧事?」趙檉問道。
「二爺,倒不是咱們的人鬧事,而是這幾天府門外多了些來路不明的生人,我和楊鋒探查了一番,這些人里不但有江湖人物,還混有不少官差,他們幾次想暗中進府,都被我們擋回去了,二爺還是不要出去啦!」孟濤說道。
「哦,什麼事情惹得黑白兩道大動干戈,是不是府里的人在外邊惹了什麼事情或是盯上咱們府里的什麼東西?」趙檉想了想問道。
「二爺,我們還不太清楚,不過不應該是沖著府里的人來的,否則官差們早就過來說話了,要是沖東西來的,江湖上那些人還有可能,可官差們都知道咱們這是王府,豈會讓他們胡來!」孟濤了解到的情況也不多,說不出太多的東西。
「嗯,那就別搭理他們,只要他們不進府就不要和他們起沖突,只是辛苦大家了!」趙檉笑著說道。
「二爺何需和我們客氣,府里每天好酒好肉的養著我們,吃穿用度也都是頭等的,不曾虧欠我們絲毫,現在出點力算什麼事情!」洪霸覺得王爺小瞧了他們,略帶不滿的說道。
「好好,算我說錯了!」趙檉趕緊說道,「見喜,回頭吩咐酒坊送兩壇燒酒,給大伙兒解解乏!」這回幾個護院都樂了,昨天嘗了新酒,大家現在喉嚨還癢癢呢。
「多謝二爺!」別人不知道,孟濤卻是知道點行情,這燒酒價值不菲,雖然他們月俸不低,可也不夠一壇燒酒的。大家都樂了,就趙檉郁悶,他的出行計劃泡了湯,又被孟濤送回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