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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一戰大河堡
「點兵,點兵…」對面西夏的營地中翻了天,監軍司的公子被殺,護衛隊全部陣亡,無一例外的都被割了腦袋,躺滿了營前的草地,負責佳蘆川一段防御的夏軍正將野利多哈終于從眾多尸體中憑借衣服認出了小王子,看著沒了腦袋的小王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跪在地上雙手指天,悲憤的怒嚎著。
西夏各監軍司的將領都是當地豪酋擔任,可謂‘兵匪’一家,上了馬是兵,跟著首領出征,下馬就是良民,跟著族長種地牧馬,野利跟小王子還沾著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呢!這小王子前天從榆林帶著護衛來到這里,說是想散散心、打打獵,結果出去了一天沒回來,今天一早被巡視的兵丁發現,這些人都在兩國分界線上整整齊齊的躺著呢,走近一看睡的這個香,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啦,趕緊回去回報,野利這才知道出事了。
「犯我大宋者必死!」野利脾氣發夠了,看著桌上扔的宋人留下的‘大旗’火騰的又起來了,他就這暴脾氣,這條分界線就像自家的茅房,想去就去,也沒見哪個宋人有膽敢殺自己,難道昨兒吃了什麼猛藥,居然敢挑戰自己的權威。
「報將軍,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昨天小王子狩獵,誤入宋境遇到大河堡巡邏隊,兩邊起了沖突,以致被殺!」這時一個虞侯遞上一封信說道。
「這是什麼?」野利純粹一文盲,劈頭給了那虞侯一鞭子說道。
「大宋派人送來的抗議信,說我說我夏國破壞誓約,兵士屢屢越境,殺‘我’邊民,毀‘我’良田,這次殺人事出無奈,但也是給咱們一個警告,再有擅自越境著,以此為例」
「放屁,統統放屁,送信的宋兵呢,把他給我割鼻削耳打出去!」野利怒吼著將信撕的粉碎。
「將軍,送信的就沒來,他們捉了去查看情況的斥候,把他割鼻削耳給放回來了,信也是他們帶回來的!」那虞侯苦笑著說道,過去你抓住宋人動不動就割鼻削耳,人家都學會了,現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發兵,給我點三千兵馬,我要血洗大河堡,讓他們知道某家的厲害!」野利還沒被氣糊涂,知道自己如果不發兵,一是無法向雲王交待,再者族人受辱,有仇不報,自己這個族長也就當到頭了,野利想不通了,過去羊似的宋軍,看到自己帶兵擄掠,踐踏莊稼,只會縮到寨子里偷看,現在到底是怎麼啦
政和八年二月初六,夏賊三千入寇大河堡。趙檉早晨還沒睜眼,就被警鐘聲驚醒,「二爺快起,夏國出兵報復啦!」趙信拿著燭台推門而入,搖搖王爺道。
「哦,知道了,他們終于來啦!」趙檉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說道,昨天他已經接到了野利要出兵的消息,對此並不驚奇,反而有種輕松感,殺賊總比日日防賊來的痛快。
「二爺,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調兵增援,堡中才有七百多兵丁,加上咱們還不到一千人,這堡寨有如此狹小,能擋得住賊兵嗎?」趙信氣惱地撩開王爺的被子,將衣服扔給他,可看到王爺**的身體啐了一口,扭過臉去。
「怎麼擋不住,咱們既有建城,又有你等勇武之士,還怕他三千賊兵,再說了我一調兵他們還敢來啊!」趙檉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
「二爺,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主帥,手下兵將如雲,將兵十萬,卻不知道運籌帷幄,而是以身犯險!」趙信不客氣地數落著王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這才是大將風範!」趙檉不要臉地辯解著,拎起趙信給他衣服抖了抖道,「這太顯眼,給我也找件和你們身上衣服差不多的,我可不想讓他們的神箭手給射死!」
「哦,弄了半天,王爺也怕死啊,我還當你視死如歸呢!」趙檉揶揄道。
「切,我為什麼要死啊,等我娶他十個八個的如花似玉的媳婦再死不遲!」趙檉說著穿衣下炕。
「二爺好沒皮沒臉!」趙信氣得一跺腳出去了,不再搭理他。
趙檉梳洗已畢,吃了點東西,領著一眾近衛出門巡城,這里地處邊地,人們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一切都有預案。此時城中各處已是燈火通明,城外的人已經全部入城,街道兩旁已經堆滿蘆葦、茅荻、石灰、沙土、鐵炭、松樺、蒿艾、膏油、麻皮氈、荊棘、篦籬、釜鑊、盆、甕桶、罌、木、石、磚、竹等物,做好修城和滅火的準備。
城中的百姓也以組織起來,壯男編為一軍,以充防人;壯女為一軍,以隸雜役;老弱為一軍,以供飲飼、放牧、樵采,在堡中官吏的帶領下做好應變,為防止敵人火攻,凡是易燃之物都用涂了泥漿的氈子覆蓋。並有兵士在城中往來巡查,防止有奸細做內應。
等趙檉登上城牆,全堡的軍將已經登城備戰,棚樓、女牆上加篦籬、竹笆,城中高地上立起望樓。每五十步設一武庫,除了弓箭、滾木、雷石等兵器外,還有鍬、鏟、斧、錐、鑿、梯、索之類的守御器具。城外的吊橋已經拉起,堡門外豎起了麓角、攔馬樁,烽火台上也已點起烽火示警,城牆上每隔一步便有一名軍士把守,十步又增加五人,以備情況緊急時增援或出現傷亡時便于遞補,城下也有藩兵和禁軍備戰,以待替換!
王爺一上城,就被劉堡主發現了,急忙將他請進城樓,「王爺,城上危險,還請您下城安歇,下官已派人向銀城和附近諸寨堡請援,援兵一至,此圍既解,王爺盡管寬心!」劉堡主想著王爺雖然那天殲滅了西夏騎兵隊,當時年紀輕輕恐怕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陣仗,待會兒他要是驚慌失措,說不定惹出什麼亂子,還不如讓他到城里安生歇著。
「大敵當前,我怎麼能臨陣退縮,本王要與眾將士共進退!」趙檉長這麼大,還沒見識過古代的攻防戰,正想開開眼界,怎麼會舍得下去,當即謝絕了堡主的好意,堅持留在這里。
「那就請王爺留在城樓之中,這里還算安全,戰事一起,還請王爺不要四處走動,刀槍無眼,傷了王爺下官便是萬死莫贖!」劉堡主心里苦啊,人家是上官,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級,卻也是樹大招風,來了便殺了小小王子,打出了名號,西夏人能放過這個機會嗎,可現在夏國人已經來了,出城更加危險,眼下也只能這麼著了。
趙檉倒不在乎堡主怎麼想,反正給他個膽兒他也不敢把自己怎麼著,信步走到箭窗前,一伸手,趙信遞上了望遠鏡,他向往觀看,這時天已經放亮,川口外蒙著層薄霧,一馬平川的黃土 上,不時有西夏探騎出沒,顯然也在偵察這里的情況。他目光又轉向城外,城堡建在河岸上,截斷了大路,一邊臨山,十幾丈高的懸崖形成天險;臨河一邊是佳蘆河,現在正是冰凍期,河水結冰,雖然能通行人馬,當時河岸經過河水千百年的沖刷形成幾丈高的陡坡,人下去恐怕就上不來了。所以雖是孤城,但只有一面受敵,防御態勢還是對他們有利的,如果兵士訓練有素,將官調度得力,物資充足,抵擋住三千敵兵的進攻還是有可能堅持幾天的!
沒有評書中的罵陣、講降、斗將、甚至通名報號這些繁文俗節,夏軍在三百步外列陣,這是弓弩射程的極限,前排是藤牌手和手持長兵器的步卒,身後是弓弩手,兩翼游騎往來馳騁,略一停留,就見那邊將旗擺了幾下,一隊騎兵沖出,約有三百人,他們手持長弓,背後插著長刀,左臂上縛著小圓盾。敵騎速度很快,很快沖到護城壕外,馬卻不停,向城上放箭後,兜個圈子再次返回,射出一**箭雨,馬蹄在黃土地上翻飛,踏碎了凍土,攪起的塵煙遮天蔽日,城上不甘示弱,弓箭手也放箭還擊。
「王爺,這是西夏佳蘆川監軍使野利阿寶的軍隊,他是夏州西藩大族,管轄二十余小部族,部屬有一萬余帳,有軍兵五千,他生性殘忍,待下刻薄,侵佔我邊地三十余里,擄掠邊民幾千人,是我朝大敵!」保吉看看夏軍的旗號,對趙檉說道。
「嗯,那我就拿他祭刀!」趙檉笑笑說道。
「王爺虎威,滅他易如反掌!」保吉躬身道,「外邊戰事緊急,我帶兒郎們上陣!」
「多加小心,這幅甲冑你穿上,它對我沒有什麼用!」趙檉伸手解上的鐵甲說道,藩兵們都是給田以充軍餉,現在他們田地喪失,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保吉身上的甲葉都已殘缺,卻無錢更換。
「王爺,這怎麼行?」保吉拒絕道。
「哈哈,如果輪到我上陣,這仗已經打到什麼份上了,恐怕那使也不是一幅甲便能解決問題的!」趙檉在趙信的幫助下月兌下盔甲,笑著說道。
此時外邊的戰局又發生了變化,夏軍兩隊騎兵不斷往復疾馳放箭,城頭上的宋軍漸漸頂不住了,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間隙,幾隊夏軍步卒從陣中沖出,二十人一隊推著五輛‘壕橋’直奔護城壕。這壕橋長二丈有余,橋首有兩個小輪,下有兩個巨輪,快速推入壕中,輪子陷入壕中,便立刻成為一座渡橋。
城上的人發現他們企圖後,立刻集中弓箭手向他們猛射,這些步卒冒著箭雨艱難前行,有中箭倒下的,立刻有人上前替補,‘篷’一聲爆響,一支長槍似的巨箭射出,射中了一輛壕橋,強大的貫徹力射穿了一個夏兵後,貫體而出有將一個輪子擊碎,壕橋一下傾翻在地。當時這神臂弓威力是大,但上弦費力,耗時太多。
在騎兵的掩護下,還是有三座壕橋架設成功,騎兵們立刻躍馬過橋,沖到城下,背上弓,抽刀咬在口中,向城上跑出鉤索,然後跳起站在馬背上拉著鉤索攀城。而此時又有一隊步卒弓箭手沖到護城壕一側向城上射出火箭,點燃城頭設置的戰棚,掩護騎兵攀城,另有負贍兵將傷兵搶回,死了的馬匹掀入城壕,立起盾牌護住弓箭手。
趙檉眼楮就沒有離開戰場,滿眼都是煙塵血紅,耳邊是雙方士兵聲嘶力竭的吶喊聲,射箭時弓弦發出的‘ ’聲,火焰燃燒的‘ 啪’聲,馬嘶聲中箭士兵的慘呼聲這廝殺的場景讓人熱血沸騰,肅立在他身旁的近衛們都是牙關緊咬,手緊握刀柄,想沖上去廝殺!
面對登城的夏軍,宋軍這邊也迅速變招,弓箭手離開箭樓集中到城牆的‘馬面’(馬面是城牆的附屬物,其作用在于加強防守,使攻城者三面受擊,且利于加固牆體)向攀城的夏兵射擊,城樓中擂響了戰鼓,一都待命的士兵迅速自馬道登城,揮舞刀斧砍斷鉤索,將攀上來的西夏士兵迎頭劈落,而壯丁們則揚沙潑水救火,把傷員死尸運走
‘嗚嗚’當這場攻防戰打的雙方筋疲力盡的時候,對面夏軍的陣營中響起號角聲,正在攀城的夏兵立刻跳下,騎馬迅速退了下去,而壕邊的弓箭手也射出最後一輪箭雨撤回本陣。
第一輪戰斗結束了,雙方都像野狼似的舌忝干傷口準備下一輪的戰斗,趙檉舒了口氣,出了城樓,城牆上士兵們三五一伙相攜靠在牆上,激烈的戰斗不止是體力上消耗很大,精神上也始終繃的緊緊的,一旦戰斗停止,人整個都癱了。
「王爺,下一輪咱們上吧,他們傷亡很大,需要休整,否則堅持不到援兵的到來!」剛才不過一個時辰的戰斗,防守的宋軍便死傷二百多人,佔兵力的三分之一,尤其是弓箭手在對射中死傷更多,再說射箭也是個體力活兒,每人能連續射出七八支箭就已經相當不錯了,他們急需休整,看到這種情況趙信請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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