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後面船上究竟是不是巫真在跟著,萬一不是,而是別的仇家,那我知情不報可是要壞事。
「師公……」我扯扯他的袖子。
「什麼?」
「後面有個船,一直跟著我們……」
師公和雁三兒的臉上一點都不意外,我馬上明白過來——他倆肯定早知道了。老江湖了,哪還需要我指點。
「嗯,」我小心地問︰「會不會,是巫真?」
師公搖了搖頭︰「若是她,怎麼能讓你發現。」
呃,這倒也是。
陽光照進舷窗,灑在他的臉上,發上衣上象是瓖了一層金邊,連臉上都有一層淡淡的金色的光暈。我忽然間就想起昨天他替外藥的那件事,臉騰一下有如火燒,急忙把臉轉開。
「不要緊,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由得他跟著吧。」雁三兒指著前頭說︰「今晚船到明榮山,咱們去棲雲寺住一晚如何?老和尚們念經討厭,可是素齋做的著實不錯,連青菜豆腐都別有風味。」他咂咂嘴︰「上回吃還是送柳敬沅的時候,經過這里,他認識寺里住持……」
他問我意下如何,我眼楮瞅著外頭就是不轉過頭來,嘴里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晚上船就泊在山腳下的小渡口,雁三兒說我傷沒全好,要背我,師公說還是他背。我的意見不重要,等同于一件行李,他們怎麼分派我只能服從。
一趴到師公背上,我就開始臉熱,而且一路走來,越來越熱,到最後差不多全身都熱起來了。
師公腳步緩了一會,輕聲說︰「不舒服麼?」
「沒,沒有……」
師公站了一站,繼續朝前趕。這山看起來極高,那棲雲寺在一座山峰上,四周雲霧靄靄,棲雲二字果然聚得貼切。
可是,這寺建的如此高,未免離俗世太遠,靜是靜了,沒香火供奉和尚們吃什麼?念經可填不飽肚子。
遠遠的有鐘聲傳來,雁三兒加快了腳步︰「走走,快些,和尚們開飯了。」
我好奇地問了一聲︰「鐘聲就是吃飯麼?」
「對,這會兒敲的就是飯鐘,飯畢再敲的話就是晚課的鐘。」
我想了又想,忽然忍不住笑了。
雁三兒問我︰「丫頭你笑什麼?」
「嗯,我就是想起來一句話。」我小聲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雁三兒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笑聲在山間回蕩,遠遠地傳了出去。
棲雲寺是一間古寺,不知為何人所建,石階上牆壁上滿是青苔,開門的僧人穿著一領粗麻布的僧衣,腳下是一雙草鞋,神情肅然。棲雲寺的住持是一位老僧,胡子眉毛都皓白如雪,一樣穿著粗布的僧衣,但是眉目慈悲,氣宇高華,談吐簡潔風雅,令人不由自主為之心折。
「打擾方丈了。」
「遠客臨門,何談打擾。」
雁三兒捧上兩錠金做香油齋飯錢,那和尚眉梢都不動一動,似乎雁三兒給的是兩塊石頭一樣。
這寺不俗,這和尚也不俗。
等齋飯送上來,我認為,最不俗的特色在這兒呢!
一樣的白米一樣的青菜豆腐,怎麼在這兒吃著就這麼爽口鮮美?尤其是那湯,里頭放了山菌熬的,乳白的顏色,比我喝過的什麼魚湯肉湯那些都要好喝。
「好吃吧?」雁三兒反而吃的不多,模模我的頭︰「小丫頭這些日子擔驚受怕又受傷害病,吃些好的補補。這湯里頭有藥材,對你的傷有好處。」
「有藥材?」我搖搖頭︰「沒喝出藥味兒來啊。」
「這可是方丈的菜譜和藥方,他出身世家,飲食醫藥上頭比旁人懂得那是多得多了。」
「那……那他干嘛當和尚?」
雁三兒笑笑,他對旁人總是一臉殺氣的樣兒,對我倒是一直都很溫和︰「我也是听說的,他家中已經沒有人了。」
「哦……」
一句話說來輕飄飄的,可里面無限沉郁苦澀。
「本來要是只有我們兩個大男人,留在山上住一宿也沒什麼。還帶著小笙,恐怕不便,壞了寺里規矩不好,咱們回來便下山去吧。」
師公點了點頭,說一聲好。
我還沒吃完他就推碗出去了。等雁三兒帶我出來,等了好一會兒,師公才出了寺門。
「你做什麼去了?難道去找和尚談禪去了?」
「不是。」
師公沒多說,又把我背了起來,朝山下趕。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在山峰的東邊。
「說實在的,山上是真清靜,思遠和尚是個會享福的,這日子過得象神仙一樣。」
師公毫不客氣說他︰「你也就是一天兩天新鮮,讓你長年累月住下去,你能發瘋。」
「這倒也是。」雁三兒笑笑︰「哎,等咱們老得不行了,就來尋思遠和尚作伴兒吧?在這山上養老倒是好去處。」
我又插了句嘴︰「三叔公,你沒娶妻?沒有子女嗎?」
「嗨,這輩子我是不想那個事兒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挺好。」
我師公也是獨身一個……
這些天我慢慢想明白了,姨母在沙湖立足,靠她自己是不成的,一開始我還覺得師公在山莊里出現很奇怪,現在想想,八成他才是山莊的里真正做主的人。
山里極靜,風吹著林梢嘩嘩的輕響,象是波浪的聲音。
「師公,你說,那個跟著咱們的小船上,會是什麼人啊?」
「左右也就是那麼兩三個人,跳梁小丑,不用理會。」
我們回到船上,船家已經睡了,整個渡口就兩三點漁火還亮著,映著河水,微微的動蕩。
「你早些睡吧。」
「師公你們呢?」
雁三兒說︰「我們就在船頭坐會兒,喝兩杯。」
我在榻上躺下來,河上隱隱有一股河水的淡腥氣,這種氣味一開始聞不慣,可是聞慣了之後覺得,心里又很踏實。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忽然耳朵一緊,嘴巴也被人捂住。我一驚醒來,剛要掙扎,巫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別動!」
我果然沒作聲,也沒亂動。
我猜著她不會那麼輕易放棄我,果然她還是來了。
巫真快手快腳,直接扯了薄被把我一裹,整個兒拎了起來。我心里不慌,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有些好笑。
我現在簡直象個大包袱一樣,不過這個包袱是肉餡兒的。
面對巫真我只覺得親近,從來沒覺得怕她。
即使她現在又干擄人的勾當,我卻覺得她性格直率坦蕩,實在可親可愛。
可是這次巫真的運氣沒有上次那麼好,她一手剛扶上窗子,窗外面就探進一張人臉來,雁三兒微笑著說︰「明月夫人,怎麼這剛來就要走啊?」
再回頭看門,師公正站在門口。
巫真把我包成了個餃子,她自己又被雁三兒和師公包了個大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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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兩串烤肉,舌頭就起泡喉嚨也腫了……
買了冒牌的鍵盤鼠標,還沒用就壞了,可是那家店說不給調換,讓買的人自己發到廠家去修,而且運費維修費自理,我氣得都要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