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5月18日晚間,日本駐北平大使館。
日本使館內現在早已是戒備森嚴,外圍用沙包和機槍圍成了一道堅實的防線。兩百名全副武裝的日本陸軍士兵睜著他們的氪金狗眼,定則馬路上發生的任何舉動。
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有發生學生沖撞大使館的事件。而在駐華大使片山野的的嚴令下,才沒有發生日本士兵槍擊中國學生的事件。
在這個時期,中國和日本雖然有過甲午戰爭的不愉快,但也沒有到達後世不死不休的地步。即使是面對日本侵佔山東這樣的重大事件,也僅僅是想著要述諸國聯,請求列強仲裁這種程度。還沒有幾個人喊出要發動國戰這個提議。
對于現在的中國人而言,日本只是一個好運氣的鄰居,他們擁有了一群英明的領導階層。在這個風起雲涌的大時代浪潮中,成功的趁勢而起了。與還沉陷于落日余暉中的舊中國不同,現在的日本正如新升起的朝陽,氣質蓬勃。
對于這個貪婪狡詐凶狠的鄰居,現在的中國並沒有太多人對它保持著足夠的戒心。作為入侵中華大地的列強之一,日本人也在中國培養了許多它們的鸚鵡喉舌。
如果你能仔細的翻閱一下這個時期許多在中國政治舞台上活躍著的人他們的生平,你會發現其中有許多人都留學過日本。其中以孫大炮領導的中華革命黨成員的數量最為多,革命黨甚至還請了許多的日本顧問。無論是政治、經濟還是軍事上的,日本顧問都有權進行指導。
革命黨早期的活動經費,也多來源于日方。雖然也有美國華人幫會和東南亞華人組織的募捐,但是日本人對于中國革命的「熱心」倒是真心實意的。畢竟中國越是混亂,就越是對日本人有利。
那邊弱就扶哪邊的這個小把戲,日本人耍得很順溜。至于好高騖遠,專喊口號的孫大炮到底懂不懂得這其中的勾當,後世的許多人是不得而知了。不過從結果上來看,革命黨的數次北伐絕對是起了幫助中國內耗的作用。沒有一次是打得干淨利落的,這不得不讓人感到驚奇啊!
且不管以後的日本會變得怎樣,現在的日本還是能保持著足夠理智的。正如日本駐北平大使館的駐華大使片山野,他就極力地彈壓住了下面士兵的不滿。因為片山野深刻的了解到了中國具有的真正實力,他始終對著這個老大的帝國心懷敬畏。
不要以為片山野是愛好中日和平的人士,像他這樣既對中國有著貪婪地野心,又能保持必要的克制的人,才應該是中國最大的敵人!
他們這類人,是想通過潛移默化的影想,慢慢地吞並和消化掉中國的人口和資源。而這也才是日本真正的大陸政策!先是在滿蒙建立起一個經濟特區,通過經濟上和政治上的吸引力把中國的底層老百姓都吸引過去,只要堅持50年以上,就可以順利的把整個中國的北方並入日本的版圖,而不會遭到太多的反對。
只有吞並掉整個北中國,日本才有足夠的實力去以滾雪球的姿態消化掉接下來的整個南中國。但很慶幸,到後來日本軍部的大老粗們徹底地激起了中國人民的怒火,中日大戰總算是正式開始了。整個亞洲打成一鍋粥,最終失去了最後一絲崛起的希望。腦殘的日本人和瘋狂的中國人,東方再也沒有和西方世界平起平坐的資本了。
且不論以後如何,現在的片山野卻是十分煩惱的。
使館內的一處私人包廂里,片山野正在獨自喝著悶酒。而此時,糊著宣紙的木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見有人竟敢在這個時候來打攪自己,片山野感到了十分的惱怒,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他冷著臉說︰「什麼事?」
似乎是听出了片山野語氣中的不滿,門外的人這才笑著說道︰「片山君,是我,夕晴健貴。」言語中透露出的自信和朝氣,和門內片山野的灰心喪氣大不一樣。
听出了竟是自己昔日好友的聲音,片山野這才放緩了語氣,輕聲笑道︰「原來是你啊,健貴,快進來吧,陪我喝點清酒。」
陷在凹槽里的木門被人用手推開,進來的是一位年輕帥氣的青年軍官。筆挺的綠色軍官制服和上面佩戴著的勛章,說明來人至少是一位少佐。
見好友如此頹廢不堪,夕晴健貴原本英武帥氣的笑臉上也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他用斥責的語氣對著昔日的好友追問︰「片山,為何一人在此喝悶酒?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外面亂成什麼樣子了嗎?」
「哈哈,又不是我鬧出來的事情。大本營的那些家伙在想什麼?我們現在就要山東有什麼用?以帝國的實力,現在根本就吞不下去。」
對于夕晴健貴的斥責,片山野從原本坐著的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反駁者對方的話。醉醺醺的樣子看起來已經不清醒了,但說出的話卻並非是胡話。
對于片山野的才略和見識,夕晴健貴也是很欣賞很佩服的。但作為陸軍部的一員,他對日本帝國的忠誠和狂熱信仰不允許片山野這樣的悲觀情緒。他對著片山野大聲厲呼︰「夠了,片山君,你醉了。」
夕晴健貴連忙阻止著片山野的話語,還起身把木門給掩了起來。對于陸軍部成員現在的狂熱情緒,夕晴健貴害怕他們會因為片山野的話語而做出不利的事情。畢竟自從甲午戰爭後日本獲得了勝利以來,因為狂熱和躁動,下克上的事件時有發生。而夕晴健貴卻並不願意多年的好友也遭受這樣的刺殺。
「我沒醉,醉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沉溺于一個虛幻的夢境之中,把日本和亞洲推向深淵的愚蠢之輩,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因為喝醉了就的關系,片山野的口齒已經含糊不清了,說起上面的話來坑坑巴巴的。但是內容卻驚嚇住了還在一旁勸止他的夕晴健貴。
見片山野還在就著帝國大本營的決策而大放厥詞,夕晴健貴趕忙上前去攙扶著正在包房內搖搖晃晃地胡亂走著的片山野。他對著片山野勸說著︰「別再喝了,大本營的事情也不是我們能談論的,小心被外面的士兵听到。到時候可不就是彈劾你這麼簡單了。」
听到了夕晴健貴的勸說,片山野似乎清醒了一些,沒有在說關于大本營的政策。但是他稍微的停了一下之後,開始小心翼翼的講著︰「你說得對,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見片山野終于消停了下來,夕晴健貴也松了一口氣。而也因為發了一通牢騷,片山野的腦袋也似乎清醒了一些,這才又盤著腿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了他自己的榻榻米上。片山野用隨和的語氣對著夕晴健貴問道︰「怎麼了,健貴,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雖然嘴里還噴出著難聞的酒氣,坐姿也很不雅觀。但以兩人的交情,夕晴健貴倒是沒有太過在意,而是開始嚴肅著說起了此行的目的︰「本溪鋼鐵廠的礦石采購出問題了,你知道,這是我們陸軍部的產業,我不得不關心。」
听到了夕晴健貴的嚴肅語氣以及事關本溪鋼鐵廠,片山野也不復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隨意樣子,而是也學著夕晴健貴板起了臉,認著的說著︰「怎麼回事?礦石的采購不是一直都很順利嗎?難道申啟年那里出了什麼變卦嗎?」
「就是那個申啟年,他趁著這段日子的支那人的暴亂,拒絕繼續向我方提供鐵礦石。」
不說申啟年還好,一說就激起了夕晴健貴的憤怒。畢竟在他心里,任何不能滿足日本需要的中國人都不是好中國人。
听到了夕晴健貴的話,片山野甚至感覺到有點難以置信,用疑惑的語氣繼續說道︰「他怎麼敢?而且在這一片也沒人敢向他采購那些礦石啊?周圍的人都知道那些礦石是我們日本人需要的東西。」
畢竟日本在北平一帶還是很有實力的,周圍的中國商家也不敢輕易的和他們做對。申啟年當年就是因為這樣而被強買強賣,不敢有絲毫怨言。
「是一個叫鐘泱的支那人,他向申啟年采購鐵礦石,出的價錢是我們的兩倍!這件事情我必須先告訴你,因為我底下已經有人揚言要去殺掉那個和大日本帝國作對的支那商人。」
听到了夕晴健貴的這番話,片山野的臉色也不好看,既惱怒于鐘泱的不識時務,也討厭陸軍部那幫狂人的瘋狂行徑。但為了更好的處理這件事,片山野必須先安撫好自己這邊的人。他對著夕晴健貴鄭重的發出了請求︰「健貴,請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件事情先壓下來,其他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盡快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片山野已經打算去找鐘泱好好談談了,畢竟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好,但是片山君,你必須快點解決這件事情。本溪鋼鐵廠對于陸軍部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下面的人,我也彈壓不了多久的。」
見片山野做出了承諾,夕晴健貴也沒多說什麼,而是認著的提醒了一下對方要注意時間的緊迫性。對于陸軍部下層軍官的瘋狂,他也感到了無奈和難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