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泱正在經營的煙草工廠,每天的收入所得都是驚人的,而且這種事情很難瞞住有心人的查探。劉萬河甚至幾次來找過鐘泱,問他有沒有想要賣掉工廠的意思。言語間不斷提及買家是安福俱樂部里的某位政要,給的價錢也低得離譜,頗有些強買強賣的意思在里頭。
對于這種事情,鐘泱實在是哭笑不得。難怪民族資產階級沒法在這個時空的中國發展壯大起來,實在是喜歡巧取豪奪的人太多了。鐘泱每個月向他們捐獻政治獻金50萬銀元以上,但是那些貪婪地家伙猶自不滿足,現在更是想把鐘泱那只會下金蛋的母雞拿走。
不過其實現在這種情況,鐘泱早就有所覺悟了。他身為一個沒背景,沒地位,沒實力的三無有錢人,在軍閥統治的地方不被巧取豪奪那才是怪事了。別看現在是劉萬河出面和鐘泱好好的商量,如果他不就範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估計就是用一些什麼罪名逮捕起來,強迫畫押賣工廠之類的劇情了。
原本就感到時間緊迫的鐘泱,現在更是堅定了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決心。反正錢也賺到了不少,趁著夜色把工廠里的機器收進亞空間打包帶走就可以了。唯一讓鐘泱感到遺憾的是好不容易認識了一個女孩,現在就要分開了,而且很可能以後都沒機會再見面。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通訊不發達而造成的交流困難。
離開的事情宜早不宜遲,畢竟鐘泱可不敢保證那些政治要員們的耐心能夠保持多久。所以鐘泱打算明天晚生就搭乘火車離開,連車票他都買好了。他加上陳澤和劉進洋一行三人,趁著低沉的夜幕離開。而在今天,鐘泱也提前把工廠里的工人的工資給結算了一下。雖然這些工人很可能會因此而失業,但鐘泱現在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了,他也只好多發了一個月的錢,說是公司給員工的獎金。
看著這些工廠員工歡天喜地的樣子,鐘泱就感到一陣愧疚。但是他不敢說實話,因為他不確定這些人里面有沒有劉萬河安插進來的眼線。鐘泱實在是經不起任何的粗心和大意,他只能盡量小心翼翼地去防範于未然。
本來還打算去和張茵茵好好地告個別,但鐘泱沒想到就在今天,張茵茵就找上門來了。而且看她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不像是什麼好事。
兩人來到了別墅里面的會客大廳,鐘泱喝著張媽送上來的熱茶,怡然自得地看著還在一旁氣鼓鼓的張茵茵。沖好了的綠茶就在她面前的茶幾上,但是看她的臉色不像是打算喝的樣子。
鐘泱見她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只好先陪著笑臉說道︰「怎麼啦,誰又惹茵茵生氣啦?」
張茵茵見此時鐘泱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更來氣了,她對著鐘泱大聲說道︰「你還好意思笑?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你竟然還敢和日本人私下見面,現在被很多人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听到了張茵茵的話語,鐘泱就感到了一陣不妙。他之前的確和日本人有過接觸,但是沒想到這也會被別人拿來做文章。
見鐘泱一副吃驚的樣子,張茵茵也覺得事情有蹊蹺,于是她問道︰「就是今天一早,在學生們和各行各業都傳開了。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啊?我今早去學生會的時候就听同學們說起,還有些人把你當賣國賊呢。如果不是我勸止了,馬上就有人來找你麻煩了。」
面對著張茵茵的問話,鐘泱也是坦然回答︰「我之前的確是和日本人有過接觸,不過那是因為我搶了它們的生意。」
鐘泱把自己收購鐵礦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張茵茵,反正這些都是真的。面對這個情況,鐘泱再笨也知道了已經有不少人看他不順眼了。無論是軍閥還是日本人,都想開始對付他了。
听完了鐘泱的解釋,知道他並不是和日本人做什麼賣國的勾當,張茵茵的臉色也開始好轉了許多。但是她也開始為鐘泱擔心起來︰「是有人想要對付你?能知道是誰嗎?」
對于這個問題,鐘泱只能報以苦笑,他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對著張茵茵說︰「想對付我的人多了,煙草生意被我橫插一杠的飛熊幫,想要拿走我家業的安福俱樂部里的某些政要,還有看我不順眼的日本人。看來我不惹事,事情也不肯放過我啊。」
這下子,更是讓鐘泱不敢繼續在北京城多呆了。反正別墅里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張媽拿到了一筆足夠她養老的錢,其他的僕人也根據他們平時的表現得到了一筆不錯的安家費。所以在張茵茵來的這個時候,別墅里除了張媽已經沒有別的下人在了。
至于這棟別墅,鐘泱是賣不掉了。還正心疼著怎麼把這棟別墅給處理掉的鐘泱,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他笑著對張殷殷說︰「茵茵啊,你覺得我這棟別墅怎麼樣?」
忽然听到鐘泱問起這個話題,張茵茵也有點模不著頭腦,她疑惑著看了看周圍的布置和裝潢,很客觀的評價了一下︰「還行,就是地方小了點。」
對于張茵茵這種家世的人來說,鐘泱的這棟別墅還勉強合格,但是跟她家里面的大房子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我打算把這棟房子捐給革命黨,作為黨組織在北京的據點,你看怎麼樣。」
雖然對張茵茵給出的評語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鐘泱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反正房子他是帶不走的,與其到時候白白的被人查封沒收掉,還不如送給革命黨,混個人情。這房子只要記在張茵茵名下,以她的背景和身份,也沒有幾個人會因為一棟房子而和她搞不愉快。
「為什麼?那你打算搬去哪?」
對于鐘泱的這個決定,張茵茵還是感到很詫異的。畢竟鐘泱之前的小氣表現,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肯隨便送人別墅的有錢人。
「我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像你說的,我要去一趟廣州,看看那里的革命新氣象。」
鐘泱終于對著張茵茵說出了他決定離開北京的這件事。而張茵茵也沒有勸他,她只是感到了一陣失落。因為如果鐘泱真的離開的話,也許兩人以後都沒什麼機會再見面了。
「你真的要走啊?」
「現在不走就走不了了啊。」
僅僅是聊了幾句,兩人就已經無言以對。互有好感的一對年輕男女,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里,沒有人去打攪他們。這也許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段相會的時光了。
而在外面,陳澤和劉進洋也收到了來自屬下的報告,說是有人正在惡意中傷鐘泱。對于正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兩人都感到頭疼萬分。因為謠言四起,相信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任何和日本人私底下接觸的事件,都很容易觸發民眾心中那根脆弱的心弦。
當陳澤和劉進洋他們趕回別墅找鐘泱商議的時候,張茵茵已經回去了。接著就是鐘泱和他們說了一下一起離開的決定,對這件事情早有準備的陳澤和劉進洋自然是沒有其他的意見。行裝什麼的直接放進亞空間里就可以了,能帶走的全部帶走,最好什麼也不給那些人留下。
「鐘泱,我們下一步去哪里?」
對于這個問題,此前陳澤雖然也和鐘泱探討過,但是並沒有達成共識,也沒有真正確定下來。主要是因為眾人的意見還沒有統一的緣故,鐘泱想去廣州參加革命黨。但是陳澤和劉進洋卻想要去上海發展,畢竟和在老百姓心中沒什麼根基的革命黨不同,上海這個夜明珠在這個時代的中國被所有人所向往著。
「我決定去廣州,上海的經濟雖然很不錯,但是龍蛇混雜,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可以玩得轉的。」
雖然還是沒辦法讓陳澤和劉進洋明白為什麼不能去上海,但是鐘泱還是決定去廣州。上海對于中國而言,不單只是一個開放的港口城市和金融大都會這麼簡單。現在的上海,還是所有侵華列強的大本營所在,無數的政治團體和地下勢力的利益糾纏在那里,不是什麼人都能混得開的。
而鐘泱也不打算去冒這個險,他還是希望先去廣州看看革命黨的具體情況。只要確定了對方還是像原來的時空里那樣開展北伐的話,鐘泱就決定全力支持他們,以獲得足夠的政治資本。只有這樣,才算是初步站穩腳跟。
而在那里,也可以跑去貧窮落後的廣西招收一些彪悍的兵員。這樣才能發展好鐘泱他自己的私人武裝。在中國的北方搞這種事情,實在是不保險,天然的敵人太多了。無論是各個軍閥,還是日本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鐘泱可不喜歡和他們斗智斗勇,鐘泱也不想做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起步階段的發展,必須要選一個環境平和一點的地方。因為鐘泱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毫無顧忌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不要把這個時代的人想象的多麼蠢,他們只是缺少知識的積累,而不是智慧。任何小看他們的人,都會被他們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