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瀕珠江臨南海,為廣東省會,毗鄰港澳,具有優越的地理和社會環境。給各種機器化工業生產的孕育和誕生創造了良好的條件。在漫長的歲月里,機器工業一直孕育在手工業之中,鴉片戰爭後,隨著海禁解除,進入廣州的外輪日多。為適應船舶修理的需要,1845年英國人約翰•柯拜在廣州黃埔設柯拜船塢,這是外國資本在中國經營的首家機器工廠。
繼柯拜船塢開設後的20年間,英美等國在廣州先後設立船塢及其附屬工廠,全盛時期共有12座。引用機器雇佣當地民工進行生產,中國出現了最早一代產業工人。隨後不久,清政府推行洋務運動,于1873年在廣州文明門外聚賢坊成立廣州機器局,從事制造洋槍以及內河輪船維修業務,這是廣州首家官辦機器廠。
隨著洋務運動的擴展,民營機器工廠應運而生,1874年手工業工匠陳淡浦父子經營的陳聯泰和號作坊用舊輪船機器為南海縣簡村繼昌隆繅絲廠改制成機器繅絲機。各地絲廠紛紛向陳聯泰和號訂購,為擴大生產,1876年陳聯泰和機器廠在十八甫正式掛牌,這是廣州首家機器制造廠。
自辛亥革命以來,廣州的民族資本在繅絲、紡織、制糖、造紙、榨油、礦冶、航運等部門的發展,為機器工業的壯大提供了廣闊的市場。據鐘泱所知,這幾年就先後建立了協同和、均和安、廣同安等20余家稍具規模的民營機器廠。還有一批機器修理廠、鍋爐廠、鑄造廠、木樣廠等。
現在整個廣州城里光是經營這類公司的資本商人就有二百余戶,工人七千多,以修理輪船柴油機及汽車為主。並且部分有實力的機器廠還能小批量的生產繅絲機、碾米機、花生磨、榨蔗機、抽水機,采礦鑽、煤氣機、柴油機、蒸汽小火輪船等產品。至此,機器工業在廣州已據雛形,這正是鐘泱借著天宇科技進行快速發展的大好時機。
就廣州現在的極其需求和市場供給而言,外國商家銷過來的機器仍遠遠不能滿足廣東地區商家們的生產需求,所以天宇科技在經營機器生產買賣方面的生意上並不會過于觸動到外商的利益底線。而且隱藏在廣州已經日益豐滿的機器生產產業之下,即使在技術上稍微有些突破,也並不會吸引到列強的主要目光,最多是引起對方的一些興趣罷了。
而陳澤現在所經營的天宇科技公司,也在廣州闖出了不小的名堂。借助于和粵海商會以及霍家的合作,天宇科技在整個廣東都已經開始聲名鵲起。在生產技術上的先進工藝,以及對機器的發明和改進上陳澤領導下的天宇科技公司都取得了引人矚目的成就。凡是和天宇科技展開了合作的民營資本家,其所屬的工廠在生產效率上都大為提升,經過改良後的機器也普遍比原來的老式機器要優越得多。
至12月底,天宇科技已經開始廣泛的涉足于全廣州的大部分輕工業生產領域,成為廣州城內家喻戶曉的大公司大企業。原本只是依靠著鐘泱所提供的幫助才能在市場上立足的天宇科技,現在卻已經有了獨立自主的研發和改進能力。隨著聘請來的高級工程師和技術工人的不斷增多,陳澤也開始擁有了他自己的生產隊伍,在一般的技術改進和機器生產上,已經不再必須依賴于智能工廠了。
這正是鐘泱所希望的,不單只是陳澤的天宇科技,劉進洋的興華商會也在廣州站穩了腳步,開始了不斷的擴張。因為得到了粵海商會和霍家的支持,興華商會在許多商業領域上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尤其是香煙和紡織品的部分銷售權,讓劉進洋的個人資產開始激增,起本人也因為帥氣和年少多金而迅速成為了廣州地區炙手可熱的人物。
相比于陳澤和劉進洋的高調處世,伊忠明和鐘泱則要低調得多,而外界對于他們兩人的關注也幾乎沒有。伊忠明所經營的化工廠名以上是附屬于天宇科技的化學部門,但是其實兩家公司除了在技術上開展過一些合作之外,在實際上並沒有歸屬權之間的聯系。天宇科技的技術研究和開發主要針對的是機器生產技術方面的物理研究,只有在生產工藝流程涉及到化學方面的時候,兩家公司才會開展合作。
伊忠明自己也注冊了一家公司,名字就叫做「青竹化工」,現在的主營業務是經營純堿的生產和銷售業務。同時也和天宇科技在化學方面等多個領域展開了交流合作,公司總部就設在離塘尾村不願的地方,因為修建了柏油馬路和上下班包接送,所以在交通上倒沒什麼問題。憑借著優厚的福利待遇,吸引了許多廣東一帶的優秀化學人才,更是因為來了一批德國技術人員,在化學研究方面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早在卡薩回國之後不久,就有一批德國民間的化學技術員遠渡重洋來到了廣州。他們都是因為受到德國失業風潮的影響而下崗,不得不來到中國這里求生。剛開始的時候,還在擔心待遇和環境的問題,但是在來到了「青竹化工」之後,他們也漸漸喜歡上了這里。一個蒸蒸日上的企業,總是受到員工的喜愛和歡迎的。看這一家公司在自己眼前不斷的成長,並且從中得到了不錯的利益,讓這些原本還為生活而坎坷的德國技術工人慢慢地放寬了心態,逐漸融入到這里的生活之中。
除了德國人,也有一些其他國家的技術人才轉投到了天宇科技和青竹化工旗下。但是多有自恃技藝,蠻橫無理,提出各種過分要求的家伙。對于這類人,按照鐘泱的意見是絕不姑息,一律解雇。陳澤和伊忠明也覺得理應如此,一個公司的經營和發展,必須要制度化,任何不想適應公司制度的人,無論他的才能有多高,都必須淘汰出去。
經過了將近半年的發展,憑借著智能工廠的強大能力,原本孑然一身來到廣州城的的四人,現在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了。鐘泱雖然聲名不顯,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也不會輕視于他。因為村聯隊這個武裝力量還掌握他手中,長槍大炮手榴彈,應有盡有,絕對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雖然外界這些大佬還不清楚鐘泱在四人中處于什麼位置,但看在陳澤和劉進洋的面子上,也不敢隨意欺辱于他。
經過了土匪來襲的那一戰,不但沒有打消村民們對村聯隊的支持,反而是迎來了新一輪的招兵熱潮。好男兒不當兵,是因為在這個拉壯丁已經成為常態的時代,當兵對老百姓沒有好處,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但鐘泱對死傷者本人及其家庭的優厚撫恤,不單只是金錢和物資上的,還把死者的親屬安排到工廠里上班,讓他們的生活有了著落衣食無憂。至于重傷致殘者,也被收容到鐘泱新建的老兵農場里,做一些輕松地活計,頤養余年。總之就是要表達一個信息,肯為鐘泱賣命的人,都不會白干,待遇從優。
這個時代的中國,最不缺的就是敢于賣命的年輕人,因為生活困苦,除了豁出一條性命,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如果不是連年內戰,把這些精裝的人口都消耗光了,留下一大批老弱病殘和性格懦弱的人,日本未必就敢悍然發動侵華戰爭。對于那場慘痛的戰役,北伐的發動者難辭其咎,中國人限于內戰的泥潭,才會被外人所乘。從時間段上來看,北伐打得差不多的時候,日本關東軍就出動了,這個不能說是巧合吧。
所以任何形勢的內戰,在自己沒有足夠橫掃別人的實力之前,都是不必要的。孫大炮就是罔顧自身的實力,力主暴力革命,一心北伐,開了南北大戰之先河。仔細想想,日本人給革命黨的軍事貸款不久正是因為對中國爆發內亂的期望嗎?連這點大局都沒看見,無論孫大炮是真傻還是假裝傻,都不能說是于國有益。
反正鐘泱是對他沒什麼好的感官,不過暫時革命黨這身虎皮還有點用,所以才會還披在身上。現在鐘泱每日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在天宇科技和海邊別墅兩點一線之間來回往返了。智能工廠所需要的技術資料,必須要通過鐘泱的眼楮和耳朵去進行錄入,所以他悲劇的生活開始了。每天都要不停地查閱各種技術資料,還要在天宇科技里聆听那些工程師和技術工人的建議以及要求,不斷地去整合各種知識體系,去完善智能工廠對人類工業文明的認知。
對于鐘泱這個整天在天宇科技里呆著的家伙,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大老板陳澤的親信下屬。雖然在技術上一知半解,但是從不去干涉公司的運轉,只是在專業技術上不停的問一些雜七雜八的問題。其他的工人只知道鐘泱為人很和氣,而且對生產技術上的問題也很重視,每天要麼是和德國技師討論問題,要麼是自己一個人呆在他的獨立辦公司里。完全不知道,在他們面前的這個聲名不顯其貌不揚的人,才是陳澤的老板。
其實許多高級工程師通過在天宇科技的工作,也已經開始懷疑其整個公司是不是有其他的科研體系了。許多難以的解決的技術問題,只要整理好資料交給鐘泱,不出幾日就能獲得良好的解決方案,這讓他們這些有著豐富專業知識的科研工作者,產生了難以抑制的好奇。每天都有技術員和鐘泱旁敲側擊的試探著他的口風,對此鐘泱也只能報以苦笑和守口如瓶。
「老板,這是這個星期的財務報表,請您查閱一下。」
天宇科技公司總部大樓里,一位穿著職業正裝的年輕女性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用甜美的聲音在和陳澤匯報著工作情況。
「蘭英,先把文件放到我的桌子上吧,我等下再去處理。」陳澤雖然不苟言笑,但是卻也是一個很和氣很好相處的人。陳澤沒有伴侶,年少多金而且樣貌也不差,因此吸引住了公司里的許多女性員工的目光和芳心。
男人果然是有實力才有魅力啊!
見陳澤臉色如常,顯然是沒有注意到今天自己的特殊打扮,方蘭英不由的感到一陣黯然嘴上卻回答道︰「是的,我知道了。」
陳澤為人正直,從未听說在公司里傳出什麼緋聞。為了給陳澤找個媳婦的這件事情,陳母可是操碎了心。自從陳澤在這里站穩了腳跟,就把陳叔和家里人都接到了廣州城里,現在他已經搬出了海邊別墅,和家人一起住進了西關的一棟大屋里。
不單只陳澤,劉進洋也搬進了東山的洋房別墅內,因為劉進洋的家人也來到了廣州城。現在還住在海邊別墅的也就只有鐘泱、伊忠明、古月軍三人了,負責照顧飲食起居的僕人都是塘尾村里的村民,都也不算太過冷清。
「娘,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上班時間盡量不要來公司里嘛。」
就在天宇公司的會客室里,陳澤正在接待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皮膚黝黑,臉上也在歲月的侵蝕下留下了許多的皺紋。她就是陳澤的母親,一個傳統的中國農家婦女,除了操心兒子的事情,她現在已經沒什麼其他的追求了。
「阿澤,我這不是來看看你嗎。」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是她的目光卻老是往適齡的女員工身上飄︰「阿澤,我看這些女孩都很不錯啊。怎麼樣?有沒有中意的啊?」
對于老媽的思想和觀念,作為兒子的陳澤也感到了很無奈,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唉,娘,上班的時候不要在這里說這些啊。」
「瞧你說的,什麼事情能比你的終身大事還重要?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看看你大哥,兒子都快八歲了!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過著日子,你說我這個當娘的能不操心嗎?」說著說著,陳母的碎嘴皮子又開始了,過往的員工都在看著陳澤的笑話,把陳澤弄得面紅耳赤的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