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兩軍打得火熱,鐘泱卻安坐在天海閣的客廳里,手里拿著盛有果酒的高腳水晶杯,愜意的品味著人生。(請記住我.)一番輕松自在的姿態,難以想象他就是整個南沙的主宰著,並且正在和南方的第一大政治勢力進行著戰爭。
陳澤倒是正襟危坐,在一旁的長排型次座沙發上閉目養神,一臉的恬靜和淡然。對于勝負,似早已了然在胸,面色溫潤,暗含著從容的氣息。
「會長,前線軍報。」
祖捷快步趨前,先是鞠了一禮,然後才恭敬的雙手遞上了手中的無線電話。時至今日,在智能工廠的幫助下,一幫瘋狂地科研工作者弄出了不少的發明創造,這無線電通話設備就是其中之一。
更是被鐘泱用到了軍事之中,在民用和商用上還進行著嚴格的保密,必須要等到**材開發完成之後,才考慮商用和民用。
「我是鐘泱。」
眸光森凝,瞳仁中閃爍著莫名的流光,心緒也在平靜中醞釀著洶涌。鐘泱凝神靜听,參謀部將完整的消息整理好了之後,才由一名通訊官親自向鐘泱匯報了當前戰線上的實際情況。
過了十分鐘之後,總算才全部匯報清除。
面無表情的掛掉電話,鐘泱把大塊頭的黑色磚頭形狀手機遞給了候立在側的祖捷。祖捷接過之後,恭敬地行了一個下人的禮節,輕輕地離開了會客室,並且關上了房門,以免被人打攪。
「季效良已經擊退了敵軍的前鋒旅,對方是黃大偉的手下王獻林。」
語氣平淡和煦,但在座的周華和陳澤都紛紛動容。其中陳澤更是直接問出聲來︰「我軍傷亡如何?對方的反應如何?」
「敵軍已經潰退,我軍傷亡人數是73人,其中26人重傷而死,其余都救回來了。」
鐘泱的話語不喜不怒,讓人難以猜測他的心思。其實並非是強裝鎮定,而是自從擁有了智能工廠,並且知道自己能夠突破人類的壽命限制之時,他對于這些事情就愈發的淡漠了。即使是這種關鍵軍事行動上的勝負,也無法讓他有絲毫的動容。
「大元帥府最近和黃大偉的粵軍貌合神離,此次派王獻林來打頭陣,恐怕是借刀殺人之計。」周華也是一副冷凝的模樣,枯瘦的臉上卻營造出一股沉穩厚重的氣勢。
在情報工作上,周華一向是兢兢業業,因此孫系內部的分裂,一早就落入了地宮的情報網。
「孫逸仙還是沒有真正的完成赤化,不過時間也快了,像現在這種可以共甘苦不能共富貴的隊伍,想來最著急的應該是他。」
此話倒是讓端坐在一旁的陳澤詫異了,因為這樣的見識竟然出自古月軍之口。一向老實忠厚的他,如今也有這樣的權謀和見識了
「軍務上的細節,暫且不討論,今天的議題,在于應對接下來的行動。現在,我想先听听立文你在軍事角度上的意見。」瞳仁之中暗光流轉,猶如輝燁,鐘泱注視著正坐在左手邊第三排座位上的王立文淡淡地問著。
「是的,會長。」恭謹的點了點頭,王立文才繼續說著︰「從軍事角度上看,與討賊軍的作戰壓力並不大,我們的戰略物資儲備,足以支撐3個月以上的高烈度戰爭。而從情報部門的資料分析可以得知,對方的糧餉未必能堅持得住。」
這場戰爭,是天宇集團崛起的必須,也是要打出整個南沙的威風,不然不足以擴展自己于東南一地的影響力。亂世之中,什麼都是虛的,只有拳頭是實在的。可鐘泱也不可能讓全軍去剿滅東路軍,因為孫逸仙這個麻煩的存在還是必要的。
新四軍想要用最快的速度佔據民心的制高點,就必須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在此之前,廣東需要一個惡人來充當魔王。沒有惡,民眾又如何區分善呢?所謂的仁政,必須要有比較,有區別,才能籠絡人心。
「陳澤,經濟和生產方面呢?」
「因為目前還沒有轉入戰時經濟體制,所以影響不大。不過如果戰後問題處理不好,可能會影響到之後的經濟利益。商業,最怕的就是道路不暢,以及整體消費水平的下滑。」在經濟方面,反而不容樂觀了。
南沙靠海,可問題是經濟依舊是依托著廣州市的市區核心,月兌離了這個月復心經濟圈,就很難有發展的機會了。畢竟許多分公司都還分散在別的地方,要一一照顧並不容易。況且以孫逸仙的霸道個性,能把粵省折騰成什麼樣子就不好說了。
不過目前來說,以軍事上的優勢爭取談判還是不錯的,只要對方不要死纏爛打,就可以了。不怕集合軍隊死磕,就怕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不放,恐怖分子還是很讓人討厭的,尤其是這種實力不弱的暴徒集團。
「我們要不要去扶植一下東路軍的其他分支,比如黃大偉、李福林、沈鴻英等人。」周華眉頭緊鎖,仔細地思索了一番,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鐘泱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森冷︰「沒必要,這些人不需理會,還是以當初的海南島密約作為談判的籌碼,向大元帥府爭取到番禺、順德和南沙的控制權就可以了。多余的事情,不用去做,免得徒增笑柄。」
周華再情報工作上的細節處理很到位,甚至可以說很優秀。但是內心過于陰暗,提出的計謀也失之于陰毒,沒能顧全到大局。
扶植李宗仁莫榮新,還能說是支持地方建設,但直接賄賂孫逸仙的下屬造反,那可就是授人以柄了。成敗姑且不論,以後的輿論影響總還是不好的。
不能堂堂正正的取勝,就難以讓人心服,甚至是口服也未必有。政治或許很復雜,但是割據地方和展現實力卻是很簡單的,政治意味著妥協,唯有軍事力量的雄厚,才是正理。
上兵伐謀是沒錯,但目前的天宇集團新立,所急需的是讓人無話可說的實力。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擊潰對方的自信心,讓他們明白彼此的差距,從而安安分分的接受自己的安排。以當前的名望和實力,還輪不到用謀略來取勝的地步。
其實現在,鐘泱除了在大的方向上拿一些主意之外,他的影響早就開始漸漸的淡出了軍隊。對于其他的領導者而言,這或許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但對于鐘泱,卻只是可有可無的世俗權勢罷了。
擁有著智能工廠,擁有著超越普通人壽命的時間,他自然對這種短暫的權勢和財富毫不在意。反而是任由這些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慢慢獨立出去,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
鐘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為了事業而奔波勞碌,為了生存而艱苦掙扎的下位者了,甚至連上位者也不是。現在的他,仿佛一個黑夜中的君王,悠閑地挪動著羅盤上的棋子,好整以暇地挑動著天下的局勢。
不謀人,不謀局,甚至不謀天下,眾生皆是他手中的棋子,一切都僅僅是一個古老文明的革新實驗。
黎民困苦,生靈涂炭,他都絲毫不去理會。一心一意,就在南方營造著一個全新的格局。天下蒼生,總有閑人去救,鐘泱穿越來此,卻不是為了做這個英雄的。
說句不好听的話,人民總不會死光,但文明卻很容易消亡。以發展的基數而言,這在當前並不是人越多越好,單是兩廣就已經足夠。再多的話,就是累贅了。
與此同時,大元帥府也收到了來自前線的戰報。不過孫逸仙可就沒有鐘泱的養氣功夫了,怒火攻心,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氣血上涌,面目通紅。
汪兆銘、胡漢民、廖仲愷、姜瑞元等一眾親信戰戰兢兢地候立在一旁,大氣亦不敢呼一口。孫逸仙此時的狀態,誰敢去招惹啊。
本來就有著肝病,如今更是被這麼一刺激,渾身都開始不舒服起來。只見他神色一動,顯然是有些站立不穩了。
面對著突然癱坐在沙發上的魁首,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慌了心神,當即急呼宋慶齡和孫的私人醫生。年近六十歲的身體,平時私生活又沒太注意,如今這種局面,讓其余人不知所措。
不過這仗是沒法打下去了,連一向目中無人的黃大偉都飲恨而歸,其余的軍官更是不想去趟這趟渾水了。必經雙方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原本甚至要送上禮物,只為劃地而治。除了**黨內的死忠分子,在場的軍閥頭目哪個不是心理面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反正都是割據廣州,誰願意去和天宇集團這樣的硬茬死磕呢?這是大元帥該頭疼的話題,卻不是他們能管的了,甚至連許崇智,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醫生診斷完了之後,宋慶齡才關切的握著丈夫的手,細心地照料著。但孫逸仙卻掙扎著坐起身來,不過夫人的勸止,把姜瑞元喚了進來。
「魁首,學生在此。」
姜瑞元的話語中帶著哭腔,倒也不全是假裝。畢竟此時位卑職低,也就只有孫逸仙才能支持他上位了。要是此人已死,他在**黨的地位可就危險了,至少絕對難以和汪兆銘、胡漢民這兩人比較。
「瑞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黨的偉業,始終要交到你的手上,至少軍校成立之前,我不能死。」
腐朽的氣息已經開始蔓延著這個老人的全身,干枯的雙手,灰白色的須發,除了一雙已經跳動著野火的雙眸依舊清亮之外,孫逸仙已經盡顯老態。
望著姜瑞元焦慮的神色,孫逸仙此時倒是心情平復了下來,病情方面暫時控制住了,但醫生也勸說著,不要讓其在這麼情緒不穩,否則將危及生命。
「魁首千秋鼎盛,又豈會有此不測?天可見憐,必不使先生空余長恨。一時之勝敗,並不動搖我黨之根本,魁首當以身體為重,你的安危才是我黨的基石。」
此話句句肺腑,頓時讓孫逸仙的心情歡暢了許多。對于姜瑞元這個人,也是愈來愈滿意了。正巧汪兆銘和胡漢民都還在公署處理政府,想來接到了孫逸仙病發的消息,此時定還在趕來的路上。
但這一來會,可就耽擱了不少時間,讓姜瑞元獲得了親近孫逸仙的機會。
而大元帥府和天宇集團之間的沖突,也因為這個突發狀況嘎然而止,廣州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