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選擇戰爭
走廊拐角寬敞的客廳中央,一個身材壯實的男子安靜地坐在長沙上。鐘泱剛剛從走廊盡頭出現,他也慢慢轉過身,將隱藏的面孔完全展露在充滿疑問的目光注視下。
距離參觀柳州重工業開發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周,記者招待會的規模也很龐大,許多的外國記者也都特地趕來,對于在這里正在興起的這個新型重工業基地,展開了一系列的報道。
列強的目光,開始正視著華聯的存在,以至已經有人開始思索華聯的繼續發展將為中國的局勢帶來怎樣的變動。以至很有可能深刻地影響到未來的東亞地區政治、經濟和軍事態勢。
房間里的擺設非常簡單︰兩只緊靠牆壁擺放的壁櫥,一個配有四張椅子的紅木方幾,櫥櫃的格當中擺著一些做工精致的瓷器。
陳炯明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些價值不菲的古董,有一些他認識,但大多數都只是听說過而沒有實際見到過。在這里,他總算是得以大飽眼福,同時也在感慨著鐘泱的富有和權勢的驚人。
屋子中間最寬敞的部分,則被一條高貴寬大的真皮沙牢牢佔據著,地板上,還鋪有厚厚的,圖案復雜、色彩鮮艷,給皮膚以最柔軟舒適觸感的阿拉伯長羊絨毯。
兩人就這麼在沙上的正前方,牆壁表面瓖嵌著一台長度大約為三十吋左右的巨大立體屏幕。幾條黑色電線將屏幕和擺在旁邊立櫃上的DV播放器連接起來,液晶顯示器里面播放著一些有關軍工生產的畫面。
鐘泱身體右側的茶幾上放著剛剛按下暫停鍵的遙控器,還有一杯明顯是加過冰塊的可樂,還有一包掉落在桌面和地板上,散出濃重女乃油香味兒的糕點。
陳炯明手里拿著一份報紙,版面上用蒼勁的筆力寫著「天下」二字,是一家由解明宏開設的報館,對于華聯內部的新聞事務,有著不小的話語權。
「鐘先生,讓一個英國記者這麼報道我們自己的軍工企業,這樣做合適嘛?」陳炯明一臉濃重的身材,穿著合身的漢服,顯得光明磊落,讓人一見之下,好感頓生。
而坐在他對面的鐘泱,同樣也是一身做工細致的漢族常服,顏色素白,衣領和袖口帶著玄色,上面用金線繡著神秘玄奧的紋飾。面對著陳炯明的問話,那章看起來還很年輕的臉龐,帶著若隱若現的淺笑。
「競存先生,示強和示弱,同樣都是政治手段。我們必須要讓一些人,明白到華軍現在的實力,哪怕是因而而暴露一些秘密,也在所不惜。」
外面的空氣,帶著潮濕的海風,整個東南沿海一帶都是熱浪滾滾。而在春草堂這里,靜謐的涼殿卻顯得清涼舒適。
古代的中國技術,當真是讓人心生贊賞,這是智慧和技巧的凝結,煥發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這涼殿傍水而建,采用水循環的方式推動扇輪搖轉,將水中涼氣慢慢送入屋中。不僅如此,蓄水池和大廳四周擺設著各種花卉,使冷風帶香,芬芳滿室,其降溫效果之好猶如進入冬天。
炎炎夏日,在這樣清新舒適的環境之中,與文人雅士傾談時局,這是何等的快意。
艾爾這個來自英國的記者,正在苦學中文,在柳州的軍工廠那里呆了半個多月,讓他開始迫切的想要進修中文。因為許多交換,單靠翻譯是很不現實的,也不符合他作為記者的工作需要。
第一篇報導,就在中國大地驚起了一片聲浪,特別是還駐扎在江西、湖南和福建的**軍勢力。對于華軍的軍工生產能力,大跌眼鏡,以至是遠在滿蒙地區的日本駐軍,也開始向國內屢次的去電。
在裝甲車輛的設想和生產上,單單是天下日報寫出來的這些東西,就已經趕上了歐洲的先進水平。而在陸軍的建設上,號稱東亞第一強國的日本,已經大為落後。
還在崇尚這肉彈沖鋒戰術,裝甲車輛極其缺乏的日本陸軍,讓日本國內一些有著遠見的軍事將領,感到了憂心忡忡。
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對于液晶電視屏幕內正在播放著的絕密資料,陳炯明充耳不聞。他只是慎重的提示著鐘泱︰「以我們目前的整體實力,還不足以挑釁任何一個列強國家,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日本。」
「我知道,單憑你手上看到的這些,當然不夠。只有等你正式入會之後,一些封鎖的消息才會對你公開,到時候你將明白我們的底氣在哪里。」
鐘泱的眸光之中閃耀著自信的光,對方所擔心的事情,他自是明白不過。哪怕是在武器質量上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勝,但如果觸怒了這個瘋狂的國家,那麼華聯將要面對難以想象的可怕報復。
按照派往日本的情報間諜傳回來的資料分析,周華認為目前日本的實力還處于龜縮階段。政友會主政下的日本,雖然依舊露著貪婪的獠牙,但是本質上還是傾向于經濟建設以及休養生息。
甲午海戰之後形成的國力消耗,至今還未完全恢復,更何況即將到來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已經悄然于日本本土登陸。
日本全國共有常備軍14個師團,20余萬人。這以至還是不滿編的軍隊,滿編制應為30萬人。
由于經濟危機的影響,日本只能勉強維持這支規模並不大的武裝力量。這個數字大約相當于中國同時期軍隊總數量的十分之一,相當于**黨中央軍規模的二分之一。
而華聯自己,在冊的軍隊數量也就是二十一萬五千余人,與目前的日本一樣。在陸軍編制上,華軍的武器裝備和後勤給養,全面凌駕于日本國內任何一個精銳師團。
不過這種比較毫無意義,因為兩者的動員能力和戰爭潛力根本不是一個概念的。
大正時期是日本一個和平發展時期,日本只保持了較少的軍力,大部分財力都用來發展和還債上了,但無論如何日本保留的常備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和**軍那幾百萬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就是華軍自己,真正參加過實戰的老兵,也都不及日本的十分之一。軍事戰爭可不是單純的堆砌裝備就能取勝,軍心士氣、戰略戰術、兵員素質、武器給養,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到的潛力因素。
一旦發生大規模戰爭,日本很快就能夠開動戰爭機器進行動員,短時間動員和裝備上百萬軍隊根本沒有問題。當然,資源缺乏是肯定的,但短時間內佔領東三省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與之相比,目前的中國還處于軍閥混戰時期,各大軍閥幾乎都處于動員狀態,軍事力量表面上超過日本那是肯定的,但實際可挖掘的戰爭潛力基本上就等于零了,實力都在台面上擺著的。
在海軍建設上,華聯自己的艦隊還與對方有著不小的差距。哪怕是擁有著反艦導彈這樣強力的武器裝備,鐘泱也不願意拿整個華聯的未來,去和必然要步入瘋狂與毀滅的日本慪氣。
導彈的出現,必然引來所有人的覬覦,將會讓自己成為全世界所有列強國家的眾矢之的,為了獲取這個技術,這些貪婪的帝國主義政權,會當機立斷的向中國發起攻擊。
哪怕不是間接干涉,在境內扶植一些軍閥勢力,就足以讓華聯陷入困境。因而不到必要的時辰,鐘泱不願意冒這樣的危險。他必須等待那場波及全世界的超級戰爭,因為到了那時,瘋狂的戰亂足以掩埋許多秘密。
佔據著中國的東南一隅,華聯擁有著優厚的地理環境,比起四戰之地的中原,更能具備爭霸天下的資本。
無論是誰,都必須先擁有穩固的大後方,一個能夠安穩發展的根據地,這樣的政權才能夠穩固。連綿大戰,持續不斷的與別人血拼,只會斷送自己的未來。
在歷史上,姜瑞元就是一個悲劇,無論那些無知的紅fen們有著多少侮辱和謾罵的話,**軍的確是因為和日本大戰消耗掉了自己的元氣,最終飲恨而敗,被一群泥腿子奪取了天下。
而在這片時空,鐘泱比起姜瑞元,運氣要好得多。擁有著智能工廠,他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夠有效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而不必像姜瑞元一般,只能選擇回到老家,去找熟人幫忙。
金陵雖好,有著成王的基業,但既要面對來自海洋的要挾,陸地上又是三面受敵,實在是沒有一個安穩的後方為前線輸血。
華聯的日子,就這麼在安逸的環境之中慢慢渡過,大規模的流民浪潮已經告一段落,獲得了大量廉價勞動力的資本商人,個個喜笑顏開,這些都是能夠幾乎無償使用兩年的人力資源,將為一些工藝簡單的產品生產廠,創造出難以計數的財富。
但是並非所有的事情都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前進,歷史上的大蕭條,這個市場經濟自己挖掘的墳墓,正在葬送這絕大多數人的命運。
古文會如今已經純化管理,不再是復合型會議的主辦方,而僅僅針對關鍵性的科技、文化發展,以及大方略的利益分配進行商議。
在一般的時候,會員們會根據各自的需要,出席**召開的特地性會議。而不是好像過去的模式,無論何事,都由全體會員參與旁听,並且做出決策。
愈來愈復雜的組織機構,使得在過去看來相當高效的辦法,已然不再適用。一些組織中的核心會員,也在構設自己的協會機構,招收這更多的附庸,組建屬于自己的聯合性勢力。
華聯貿易協會,就是一個綜合性的貿易組織,在對外經濟活動中,保障自己會員的利益。在這個協會里面,以至有著華聯官方派出的常駐性官員,負責處理一些涉及政治的貿易摩擦。
意味著豐收和喜悅的金秋十月,並沒有為在做的資本商人帶來愉快的心情,與還沒有完全衰退的炎熱氣候一樣,這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和沉悶,許多人都在擦拭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水。
站在台上,一身華服的古月軍正在大聲朗誦著他拿在手中的經濟演講書。其,讓人相當的悲觀,連續幾年的消費熱潮,如今正在不斷衰退。作為掌握著龍騰、中天這兩個大型基金組織的他,在經濟上有著極大的發言權。
寬大的圓形會議廳,容納著將近一千位來自不同行業的商人,看著他們身上的穿著,清一色的漢族華服,就能夠得知他們是華聯商業領域的主力軍。
根據龍騰基金會的預估,西方世界即將迎來有史以來規模空前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大量的負債和生產力過剩,以及不斷惡化的消費環境,將成為斷送整個資本世界的死循環。
除了少數經濟寡頭,沒有人能夠在這場尸骸遍地的經濟蕭條中獨善其身。
實力雄厚的天宇集團和興華社,那是相對于中國本身而言。與那些在歐洲深深植根並且發展數百年的猶太金融財閥,在經濟實力上相差太過懸殊。
正因為如此,華聯也是這場經濟危機的受害者。
對比于內部疲乏的經濟氛圍和購買力低下的消費團體,無論是哪個生產廠家,他們的主要客戶都在國外。
尤其是英國、美國和法國這三大市場,那里的民眾消化了華聯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產品。如果遭遇經濟危機,以目前華聯自己的社會情況,根本就沒有擴大內需的時間。
盲目的給予工人高工資,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還並不處于工業生產狀態。培養一個合格的技術工人,需要完善許多東西,其中長時間的義務教育就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任何資本家,都不可能在這些工人創造高昂的價值之前,就事先給予經濟利益。
而得到了外部的市場需求,資本家不斷擴大生產隊伍的熱情,只會不斷降低。就算是華聯拿出自己的經濟儲備派發給民眾,也只不過是飲鴆止渴,如此舉動只會助長好吃懶做的脾性。
因而,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浪潮沖擊,華聯的商界必須抱團,加強自身的抗打擊能力。想要安然度過這次充滿著死寂與恐懼的危機,所有人都必須使出渾身解數,進行未雨綢繆。
會議上,鐘泱也出席期間,選擇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靜觀著事情的進展。會場布置寬敞,中央講台居于核心,觀眾席呈扇形階梯狀向上爬升。
獨特的擴音設備,讓古月軍略顯溫柔的低沉男聲能迅速傳播到會場的每一處角落。這里足以容納三千人的會議大廳,如今只坐著不到六分之一的人。他們大多聚攏在前排,相互間間隔緊湊,想來關系非常密切。
帶著冷漠的神情,注視著那個正在講台上展露自己才華的身影,鐘泱也是感慨。這樣的思緒,不僅僅是為了古月軍的成長以及未來,更是看到了華聯工商業界的暗淡前景。
除了戰爭,已經別無出路
在整個西方世界,二十年代就已經存在著當時被人忽視或漠視的若干不利于經濟發展的趨向。
對于民生而言至關重要的農業發展,不斷沒有從一戰之後的蕭條中完全恢復過來,農民在這個時期一直貧困。尤其是美國,每天都有大量的中小農場主因為無力償還債務而得到了祖祖輩輩的產業。
此外,所謂工業部門工資水平較高,其中不少是假象。在這十年內,新機器的應用把大批技術性工作含量較低的工人排擠掉了。這是劉浩然走訪美國期間親眼所見的場景,對比于目前華聯的工人團體,其實性質一樣。
例如,在1920-1928年,西方世界的工業總產值幾乎增加了50,而工業工人人數卻沒有增加,交通運輸業職工實際上還有所減少。
回首細察,華聯其實情況更為嚴峻,大批的工廠采用著由天宇集團提供的機器和工藝,擁有了地球上最為先進的工業化生產能力。這同樣意味著對普通工人的xuqiu1,降到了最低,以至許多關鍵性的企業,根本就不需要沒有專業技能的普通工人。
而機械化程度不斷提高的農業生產,以及農信社的無息貸款和協助,大批農業勞動力開始變得毫無必要。這就相當于增加了整個社會的失業人口,拉大了貧富差距,這對于治安和經濟,都是極大的要挾
在工資水平很低的服務行業,工人增加最多,其中毫無疑問也包括了許多因技術進步而失業的技術工人。因而那些表示工資略有提高的統計數字,看來沒有把真實情況反映出來。由于工農群眾是基本消費者,這兩類人遇到經濟困難對消費品市場一定會有影響。
華聯的內需程度,僅能自行消化百分之十五的工業產能,過剩的生產力,必須要向國外堆攤。哪怕是生產的中高檔消費品所帶來的利潤,也無法抵消普通消費品上形成的喪失。
這次貿易協會,對于整個華聯來說都是關鍵性的事件。在危機之下,和平時期的貿易傾向將會被拋棄,軍事化的動員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這群貪婪無度的資本商人,在刻意的指導下,決定用戰爭來擴大市場需求戰爭所帶來的巨大消耗,將為整個華聯創造財富和未來
璀璨的明珠,染上了血一樣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