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潰敗之局
對于兵鋒正銳的西北軍,以及白、閻二人的部隊,姜瑞元也是頭腦明晰,做出著相應的布置。
他首先以韓復 為第一軍團總指揮,拒守黃河南岸,以阻津浦路晉軍南下。而讓劉峙為第二軍團總指揮,分防徐州、碭山、宿縣,拱衛西線。
何成浚為第三軍團總指揮,分防平漢路許昌以南各地。陳調元為總預備軍團總指揮,與馬鴻逵部布防于魯西濟寧、曹州,拒止石友三部。此外,並以楊虎城部警備南陽一帶,範石生部警備襄樊一帶。
並且派人帶著巨額軍款,去敵人的後方對中下層軍官進行分化和瓦解。哪怕無法讓這些人臨陣倒戈,只要成功使得他們態度曖昧就好。
楊永泰說得好听,但姜瑞元掌握全局和具體軍情,卻知道局面沒有這麼樂觀。很大程度上,這次軍事會議不是為了商討決策,而是讓所有人先安下心來。要不是這麼做,估計真要開戰,肯定會有不少人在後方扯後腿。
五月一日,意氣風發的閻錫山與馮煥章會于新鄉,三日同車到達鄭州。兩人會談結果,一致認為當前形勢十分有利。
桂系的白崇禧對討姜軍事已準備就緒,即將開始行動,而東北的張漢卿雖然暫時不能出兵,但已經答應為聯軍提供彈藥等援助。
政治方面,汪兆銘復電表示同意合作,共舉大事。各友軍均願戮力同心,反姜到底。從總的形勢看,時機已經成熟,應即積極準備進攻。
他們對此次大舉討姜信心很強,閻錫山到鄭州的第二天,即在鄭州之碧沙崗烈士祠召開軍事會議,對整個作戰方略又作了進一步的研究和具體的部署。
晉軍打算以徐州、武漢為第一期作戰目標,分由津浦、隴海、平漢三路進攻。而津浦路由第三方面軍擔任,以徐州為目標采取攻勢。
隴海、平漢兩路,因第二方面軍由西北東調,集中需時,暫時采取攻勢防御。隴海線以第三方面軍為主力,孫殿英、萬選才、劉茂恩、劉春榮等部及石友三之一部均歸第三方面軍前敵總指揮徐永昌直接指揮調遣。
平漢線以第二方面軍為主力,由樊鐘秀部配合作戰。在平漢路以東,隴海路以南的三角地帶,設防于蘭封、木巳縣、扶溝、許昌之線。以第二方面軍第四、五兩路軍約十萬兵力為機動預備隊,控制在通許、尉氏、鄭州、洛陽等處,以策應各方。
姜軍主力如進攻津浦線,這支軍隊即長驅蚌埠,以威脅中央軍後路。如中央軍主力由平漢線進攻,這支軍隊即轉向武勝關,策應兩路正面部隊,以轉移攻勢。
計議既定,閻即加委鹿鐘麟為二、三方面軍前敵總司令,徐永昌為副總司令,以便陣前的統一指揮。
目前整個戰局的形勢是,隴海線位置在全局的中央,津浦、平漢是它的左右兩翼。因此,雙方都把主要兵力使用在隴海線方面,因為這一方面的得失勝負,對整個戰局將會發生決定性的作用。
華軍雖然沒有參戰,但還是向中央軍提出了觀戰請求,本來姜瑞元還是態度冷淡,不過在得到華聯政府願意援助軍事物資之後,態度也是改觀。
在整個中原大戰的過程中,姜瑞元使用在這一方面的部隊,如劉峙、顧祝同、陳繼承、蔣鼎文、熊式輝、王均、楊勝治、陳誠、衛立煌、葉開鑫、秦慶霖、張礪生、張治中、馮軼裴等部,都是中央軍的精銳部隊。
而閻、馮使用在這一方面的部隊,有晉軍的孫楚、楊效歐、關福安三個軍及優勢的炮兵部隊。有西北軍的孫良誠、宋哲元、孫連仲、吉鴻昌等部及鄭大章的騎兵集團,也都是戰斗力相當強的隊伍。
在實際情況中,雙方卻有所不同。姜瑞元掌握了鐵路和航運的交通線,軍運迅速,在短時期內即可調動和集中大部兵力于戰場,糧秣彈藥的補給也很便捷,且士兵無長途跋涉之勞,可以保持飽滿的精力。
西北軍就不然,在發動反姜戰爭的開始,除孫良誠、宋哲元、龐炳勛等部分布在關中平原,距隴海路較近,比較容易東調外,駐在陝南的張維璽、劉汝明部,就需要經過山岳地帶,而且受到襄樊一帶蔣軍的牽制。
至于遠在甘、寧、青的孫連仲部,全靠徒步行軍,就更需要較多的時間。這都是遠遠比不上中央軍的,勞師遠征,面對以逸待勞,而且在物資的準備和投送能力對比上,彼此也是拉開了差距。
不要小看這點,戰爭可不是舉槍 里啪啦亂打一氣就可以的,必須要精打細算,做好運籌方面的工作。
尤其是這些國內軍事組織,大多都並不富裕,在武器彈藥的分配上,必須主次有序,根據戰局的需要做出預計和調整。姜瑞元這人,建立起了完善合理的後勤體系,應對于聯軍的家族式管理,無疑要優勝許多。
從戰爭的一開始,勝利的天平就已經朝著中央軍的方向傾斜。
五月上旬,閻馮聯軍以石友三為左路,由考城向渮澤、定陶搜索前進。以萬選才為中路,孫殿英為右路,分別由歸德、亳州向碭山、徐州搜索前進。
徐永昌、楊愛源這兩位第三方面軍的前敵總、副司令,在隴海線作戰歸馮玉祥、鹿鐘麟節制指揮。徐、楊二人指揮的三個軍及炮兵部隊開到隴海線之後,徐即設司令部于蘭封,並以大部兵力策應萬、孫兩部。
五月十一日,雙方開始大規模的接觸。因中央軍的反攻氣勢甚猛,且有空軍配合作戰,激戰數日,萬、孫兩軍逐漸不支,節節後退,孫部退往亳州,萬部退至歸德附近。鐘泱軍以顧祝同、陳繼承、陳誠等師乘勝進攻。
姜瑞元于十五日親赴馬牧集督戰,並以教導第一師圍攻歸德。適于這時,戰局的僵持使得聯軍內部的矛盾開始逐漸暴露出來。劉茂恩因不滿閻、馮而投姜,以開會為名,誘捕萬選才于寧陵。
萬選才的部對當即陷于包圍之中,歸德被蔣軍攻破,師長萬殿等被俘。其余部隊由石振清指揮突圍西撤,代理萬選才軍職。這樣一個突然的變故,立即造成了軍事上極大的混亂。
首先是原由劉茂恩防守的寧陵、睢縣入于蔣軍掌握。晉軍的楊效歐部、孫楚部都受了一定的損失,而關福安部在混亂中失去掌握,損失尤大。
中央軍佔領歸德後,其先頭部隊復乘勝佔領歸德以西的柳河車站,蔣鼎文部亦逼近木巳縣,企圖與蔣軍正面部隊配合圍攻蘭封。至此,退往亳州的孫殿英,遂與友軍失去聯系。魯西方面的石友三部亦被陳調元部所阻,不能前進。
由于劉茂恩的投姜,這次有馮煥章發起的戰爭一開始就遭到了極大的挫折,從而打亂了預定的計劃。
五月十五日,華聯官方發表的一通聲明,才是成為了壓垮反姜聯軍這頭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棵稻草。李萬盛親自通電,宣告支持中央政府,並且號召各省停息兵戈,以保全中華之元氣。
站在道德和政治的角度,私自發起戰爭的馮煥章等人,自然就成了罪魁禍首,受國民唾罵。而華軍的表態,更是在很大程度上瓦解了這個所謂的反姜聯軍。白崇禧不得不收縮兵力,加強贛省的防御。
其余幾路還處于觀望狀態的方面軍,也是態度曖昧,對著中央政府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張漢卿答應送來的軍事物資,遲遲不見,馮煥章卻對此毫無辦法,只能自己生著悶氣。
1930年的六月,廣州又迎來了一個炎熱的夏季,實行著計劃經濟體制的華聯,如今已經是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廠,以及規模驚人的研究機構。產經聯代替了原本的幾大工商業集團,成為整個社會的真正核心所在。
在廣州南郊的農場里,幾位年輕人騎著駿馬,穿著西式風格騎裝,倒也英武俊逸。
「泱,這次討姜,對于我們來說不也是一個機會嗎?」。為首的一人,自然是鐘泱,而在身側說著話的,卻是好友王立文。兩人幾年下來,因為在軍事領域上頻繁交流的緣故,也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這樣的機會,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許多內心的話,鐘泱也不想細說,其實他的目光,還是考慮到了日本全面侵華的這種可能性。
比起姜瑞元,閻錫山和馮煥章或者白崇禧,根本不足以擔當重任。現在是1930年的夏季了,離著第一波日軍侵華攻勢,也只有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中央政府才是理想中的最好屏障,替華聯拱衛中原。
如果現在華軍介入戰爭,很可能就會破壞這樣的局面,受到太大削弱的中央軍,很可能無法完成鐘泱對姜瑞元這人的戰略期望。假使連日本的第二波攻勢都無法擋住的話,日本正規陸軍席卷大勢,滾滾南下。
到時候華聯能否獨善其身,就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了。哪怕最終獲勝,這種整個世界全部淪喪的格局,又豈是鐘泱所希望看見的?
不過這些東西,自是不能與王立文一一細說。
王立文的意見,也是代表著軍中許多武將的態度,他們渴望著戰爭,以期憑借著軍功來在組織內部獲取更改高的地位。
「泱,現在支持姜瑞元的話,是不是太早了?而且如此大好時機,我們卻不能出兵求戰,這已經在軍中造成了不少怨言。」王立文也是老資歷,知道鐘泱的一些背景,所以這種涉及軍心意向的細節,必須告之于他。
「我們始終是必須要站在勝利者那邊,而且越快越好,不然哪能體現出我們的價值呢?」不論是因為另一個時空的記憶,還是憑著鐘泱手頭上現有的情報,都在昭示著姜瑞元將是中原大戰最終的勝利者。
對于鐘泱的這種自信,王立文只是默然無語,牽著韁繩的右手,也是伸出了一根在馬背上。這是他的習慣,每當遇到需要思考的問題之時,就會下意識的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不明白的是,明明我軍展現出了如此強勁的戰力,為何政府內部還會如此分裂內訌,難道就不怕被我軍漁翁得利?」指揮著裝甲師團,王立文自然是有著這麼說話的底氣,這是榮耀,也是驕傲。
「姜瑞元是個人才,你以為他看不出來嗎?對于我軍的數次進攻,其實他都是表現得相當忍讓和克制,這就是判斷出了雙方的強弱差別。我軍兵鋒銳利,但同樣以來後勤,且不善防守。」
鐘泱這話,王立文也是明白,其實不是華軍不善防守,而是軍隊人數不多,難以防守廣闊的領地。並且由于工業生產模式的建設周期太長,華聯對于領域的需求並不迫切。
姜瑞元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以空間換時間,想要先完善好自己的領地建設,積蓄足夠的實力再來決出勝負。
而且華聯的經濟改革,也讓各方勢力錯誤的認為華軍在上一次戰爭中消耗了大量的元氣,如今還需要休整,無力在戰。正因為有著這樣的錯覺,馮煥章他們才敢于悍然發動內戰,挑釁中央政府的統治權威。
大量的商人將自己的投資轉向自由的市場,相比于管制越來越嚴密的華聯,南京政府的新經濟改革明顯要自由得多。在華聯治下,各大城市和鄉鎮,幾乎所有的生產生活物資都要憑票供應。
而公司的發展,除了需要考慮經濟效益,還要更多的開始考慮權限值這樣的問題。特別是污染大的產業,賺來的錢很可能毫無價值,因為一旦權限值被清零,就意味著公司的破產和倒閉。
各種嚴格的管理政策,都在事實上,向這些貪婪的民族資本家們展示著華聯的經濟發展態度。除了加入產經聯的企業和公司,能夠獲得技術幫助以及政策支持外,私人資本根本就難以在華聯這里獲得一席之地。
這也是許多民間資本撤出兩廣的主要原因,而這樣的情況,也導致了國內其他軍閥勢力的誤判。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上個世紀,根本看不清未來的發展趨勢。
轉眼之間,就是到了九月,戰局急轉直下,反姜聯軍終是獻出了頹勢。尤其是西北軍,已經面臨著總崩潰的前兆。
馮煥章統率的西北軍,是由一個混成旅發展起來的封建軍事集團。他在這個軍事集團中,一向有著很高的威信。但是他既沒有一定的政治主張,更不可能提出明確的政治綱領。
一直以來,都只是拿一些救國救民的空洞口號和個人之間的感情作為維系這個團體的思想基礎同時,他又一貫采取家長制的作風,個人專斷,缺乏維系與部下感情的有效手段。
這就使得西北軍中許多掌握實權的將領,對此深感不滿,就如同長大的孩子,不想再受到父母的約束一樣。不過這可不是叛逆的青春期躁動,而是非常樸實的人心訴求,在軍事化的體制下,這樣的趨向更加明顯。
馮到潼關的第二天,召開了師長以上將領參加的會議,宣布了聯閻打姜的決心和這樣做的意義。在會上,除了師長葛運隆主張討姜而外,大家都默不作聲。在座的西北軍將領都認為西北軍屢次吃閻的虧,受閻的騙,如不把閻打倒,西北軍在北方就難于發展。
這也是因為在過去兩軍結下了很深的仇怨,又豈會因為主將的政治需要而有所減輕?如果說馮煥章還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軍隊倒還好說,但在受到閻錫山軟禁的那段日子里,這些下屬已經嘗試了權力的滋味,又豈肯再次匍匐在某人的腳下?
馮的高級將領和幕僚,對于聯閻打姜的戰事普遍地存在抵觸情緒。這不僅是因為他們對戰爭有著厭倦的心理,更為重要的是因為他們從經驗中深知馮和閻的能力和做法,他們認為,馮只會打仗,對政治完全外行。
而閻也是小家子氣,活象一個錢鋪老板,只會算小帳,不能成大事。聯閻反蔣縱然在軍事上取得勝利,在政治上也沒有任何辦法繼續前進。更何況,跟著這樣的老板,實在是沒有前途。
反倒是姜瑞元的手段與胸襟,深深折服了這些剛武勇銳的漢子。此消彼長之下,軍心離散也成了不可挽回的敗局。
在戰爭一開始的時候,由于各方面反姜聲浪很高,反姜軍事的陣容也很強大,西北軍的將領,在大勢所趨和馮的號令之下,自無徘徊瞻顧的余地。
同時,他們也未嘗不想在這次戰爭中打出幾省地盤作為西北瘠苦之區的補嘗。因此,西北軍在戰爭中依然表現了頑強勇敢、艱苦奮戰的精神。但是,經過幾個戰役之後,有的將領漸漸感到兵員損失和械彈消耗的補充都很困難,因而產生了保存實力的想法。
到了戰爭的後期,隴海線的八月攻勢沒有成功,津浦線晉軍又遭挫敗,中央軍由劣勢轉為優勢,而閻馮聯軍則由主動變為被動,有些將領看到討姜軍事越來越沒有前途。
失敗以後怎麼辦?仍然回到西北去麼?這些很現實的問題,都開始不斷拷問著不少人的內心,在這樣的煎熬之下,潰敗之局就是再也難以避免了。
西北軍中大多數人實在不願意再去西北那里吃苦,特別是陝西省正在大旱災之後,餓莩載道,現在既然離開了那里,誰也不願意再回去。他們都在徘徊觀望中尋找自己的出路。加以姜瑞元四出派人,多方利誘,有些意志不堅定的將領便走上投靠中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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