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民族政策
靜靜的茶室里,cd唱片機里播放著悠揚輕靈的古箏音樂,陳炯明與鐘泱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談論著要緊的大事。
望著楠木圓桌對面的鐘泱,那不顯絲毫老態的容顏,讓陳炯明心生感慨。對于這個一直在暗中左右中國甚至是世界局勢的強人,他始終無法琢磨鐘泱的心思,但卻明白誰才是這里的上位者。
陳炯明並沒有因為成為了華聯的元首而對鐘泱有所輕視,每當他知道得更多更深入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愈發敬畏,因為他知道鐘泱所擁有的,那不該是凡人的力量。
放下了手中玉質的茶杯,陳炯明神態公瑾︰「會長,最高議會已經就原本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提出了修改意見,還請問你的意見是什麼?」
這是政治態度的試探,陳炯明必須先要明確鐘泱現在的立場,才能更好地對內部的施政情況進行調整。
「細節上的調整以需要為準,我不多做限定,但是宗旨不容更改!第一,稅收政策平等一致,全國各族都是統一標準,這點可以。但是關于社會福利問題,突出地區特色,淡化民族差異。」鐘泱不疾不徐,細細說著他對于議案的看法。
其實這麼多年下來,原本向漢族傾斜的民族政策已經極不合適。首先是對著領地的擴大,少數民族問題就顯得愈發嚴峻,帶有歧視性的稅收和福利政策,必然導致民間的怨恨積累。
還有一點,改籍的成效雖然顯著,但是民族主義興起的現在,還是有著不少堅定的份子在支撐。雖然數量很少,卻在社會上得到了普遍的同情。中國畢竟是中國,漢族百姓,也和白人的種族主義完全不同。
只要少數民族不惹事不刁鑽,漢族民眾一般不會主動排擠和打壓。
而如果采用紅門那種優待少數民族的政策,又完全不可,這是亡國滅族的惡政,不利于漢族的生存和發展。畢竟就中國的實際情況來說,漢族才是主體,這是根基,不容動搖。
陳炯明細細想了一下,也覺得鐘泱的話很是合理,故而沒有反駁。他接著談起︰「淡化民族差異的工作已經開始推行,現在的國政主要是推行華族理念,舍棄原本漢族和各少數民族的舊稱,以一個全新的文化圈來劃分我們國民的身份。」
斟酌了一下語句,陳炯明又面有難色地補充道︰「華族改籍的事情並不困難,漢族和南北各方的少數民族都普遍接受,但是在西北地區這一民族政策遭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尤其是**和新疆地區,主要的放抗力量還是在宗教層面。」
對于這樣的情況,陳炯明還是比較憂慮的。現在政府在這方面給的傾向是緩慢而漸進式的解決,但軍方那里一直有著激進的論調,主張以強硬的軍事手段來壓服這些「不服王化」的死硬份子。
國家才剛剛成立,而且不僅是內部局勢不穩,華軍的主力也在和蘇聯交戰,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宜節外生枝。陳炯明現在需要鐘泱的影響力,來壓制住軍方內部這些不安定的因素。
「你是說藏傳佛教和伊斯蘭教?」對于這些大搞個人崇拜或者是「個神」崇拜的宗教,鐘泱一直非常厭惡。佛教和伊斯蘭教其實本質都是一樣,對于某個神盲目信仰,而不是信仰某種理念。
伊斯蘭教倒還沒有什麼,狂熱激進無法持久,也不容易在富裕地區推行。反而是佛教的危害性比較嚴重,對各個階層的民眾蠱惑性也比較大,特別是所謂的敬佛禮佛就可得到福報,最容易吸引信眾的心。
「我的意見是開征宗教特別稅,尤其是那些非本土起源的宗教,不僅僅是教派的管理著要上繳,普通的信眾也需要上繳。」
「這樣恐怕不合適吧,開征特別稅很容易導致民間的質疑和反對。」陳炯明對于征稅這類敏感問題,還是看得比較透徹的,他也在一旁提醒鐘泱,此舉將對政府造成的的負面影響。
「這也是為了國家能夠更妥善的管理宗教事務嘛,至于說為何本土宗教可以免稅,這也是為了要維護華夏的道統,這本無可厚非。關鍵是我們要透過這個政策,來區分虔誠信徒和泛信徒。」
听著鐘泱的話,陳炯明也是明白這一政策的針對性和厲害之處。
百姓信仰宗教,本就是求得一個心靈上的寄托,或者說對未來的一種期待。可如果在還不確定這個希望是否能夠實現之前就必須支付成本的時候,很多並不虔誠的信徒就會打退堂鼓了。
不要小看這一點,任何一個宗教,主力當然是虔誠信徒。可任何一個虔誠信徒,都是從泛信徒開始的,從听聞到接觸,從接觸到了解,然後才是信仰的虔誠與否。
如果缺乏足夠基數的泛信徒,教派的發展就舉步維艱了,中國古代,很多時候朝廷都給予佛教免稅的權力,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很傻比的行為。直接導致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寺廟產業的膨脹,官府少了一大筆繳納賦稅的農業生產者。
然後佛教才能生根發芽,招攬人才,有針對性的完善教義,吸引更多的信眾。以至于到了後來,成了屢禁不絕的文化毒瘤,深刻的桎梏著華夏文明的前進和發展。
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若要淡化這些負面影響,也必須從細節著手。當初佛教是怎麼發展起來的,現在就必須反其道而行之,從根本上對其進行遏制。
任何宗教,只要擁有較為完善的理念體系,都是難以完全撲滅的。文化就像一顆頑強的種子,即使今天被扼殺了,也會在未來繼續發芽成長。
而鐘泱也不必滅佛或者是以武力消滅伊斯蘭教,這個不現實。只要將其邊緣化,就足夠了。反正缺少信眾的宗教,也翻不起大浪來。
三天之後,最高議會就以絕對票數的優勢通過了《關于外來宗教的特別管理稅征收法案》,內各部門也對此召開了記者發布會,詳細的談及了新稅的征收細節問題,面對來自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政府發言人也是沉著應對。
而另外一群人,他們的日子可就不是那麼好過了。
近日來,輾轉投到四川的佛教人士越來越多,尤其是特別征稅法案的頒布,華聯排佛抑佛的傾向已經非常明顯。
姜瑞元也為此頭疼不已,他以前固然是虔誠的佛徒,雖然現在改信耶穌,但畢竟情分還在。可就是這個情分,害苦了革命黨目前的財政困境,要養一大幫子不是生產的光頭佬,還要為他們的敬佛禮佛買單,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差事。
「委員長,這活我沒法干了!」宋子文一臉的壞心情,也就他敢在姜瑞元面前使性子,畢竟大家怎麼說也是親戚。
「子文,你這次又怎麼啦?」姜瑞元也是見慣不怪,看見宋子文這一副威脅著要辭職的模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天天法會,要麼就是要開壇,還要大搞放生祈福,這些和尚是吃飽了撐著?也不看現在都什麼狀況了,還來這一套!」一坐在沙發上,宋子文嘮嘮叨叨的埋怨著。
「他們都是高僧,這也不是沒辦法,才來投奔我們的嘛,你就盡力多照顧照顧。」姜瑞元擺擺手實在是沒心情討論這種瑣細的東西,他問起了另外一件要緊的正事︰「子文,關于華元的兌換辦得怎麼樣了?」
看著姜瑞元肅穆凝重的神色,宋子文也換上了另一副面孔,認真的回答著︰「兌換華元的事情已經辦理妥當,現在我們手上已經掌握了一大筆現金,不過??????」說到這里,宋子文便有些欲言又止。
見他神色不對,姜瑞元連忙問道︰「怎麼啦?不是已經成功換取了華元嗎?憑著我們以前的關系渠道,采購一般的物資應該不成問題的啊。」
由不得姜瑞元不緊張,這事關乎到革命黨的生死存亡問題,因為緬甸的軍事行動進展不順利,現在的革命軍所需的軍事物資,已經無法依靠西線的運輸渠道。在這種關鍵時刻,如果無法從華聯進行采購,就會導致缺糧少槍的窘境了。
「對于我們的要求,江浙和湖北地區的鄉紳商賈都是願意配合的,但華聯的經濟政策比較特殊。」宋子文面帶難色,這個壞消息他實在是不願意親自說出口,但面對姜瑞元迫問,他又不能回避。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華聯內部的市場交易,除了貨幣,還需要一些特別的票據,一種叫權限值的證券。華聯政府會對這些票據進行較為嚴格的控制,民間的小批量采購還沒什麼,但是大宗采買卻必須要交付足夠的權限值,不然就是非法交易,罪責視情節而定,總的來說判刑還是比較嚴重的!」
「這麼說老,即使獲得了大量的華元貨幣,想要采購物資也是很困難的了?」听到這麼一個消息,姜瑞元的臉都拉長了,他現在心情非常焦躁。
「恐怕是這樣的。」宋子文也只能在一旁苦笑,他這個理財專員的角色,實在尷尬。
「向江浙財閥采購行得通嘛?」姜瑞元來回走了幾步,還是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
「恐怕行不通,且不論私自出售大筆物資的合法性問題,任何商人資本家,想要在華聯內部經營壯大自己的公司,都需要足夠的權限值。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沒有這種東西,當然就無法向他們提供,他們也不會願意和我們交易。」
宋子文的話無情地擊碎了姜瑞元最後一絲幻想,讓這個腦殼已經無安全禿頂的男人,頹然地癱倒在了座位上。現在的委員長,從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到當年瀟灑俊逸的模樣,更看不出一個上位者該有的氣勢。
他的氣數已經盡了,新的時代,不再需要這些陳舊而腐朽的東西。
即使當年被別人逼入四川一隅,他也還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誓要與日本人對抗到底。貨幣制度的改革就是他的底氣所在,即便日本可以佔領中國廣袤的土地,也不得不統一私有制這個經濟基礎。
那麼同樣的,法幣的購買力也同樣要承認,這就使得革命黨可以從佔領區內換到足夠的資源,不至于陷入無法補給的絕望困境。
很多人會說日本可以用軍票來兌換法幣,或者是另外發行一套貨幣體系,以取代法幣的購買力。
但這根本就沒太大作用,因為日本仍舊是需要從地主或者中國百姓手中兌換法幣。革命黨完全可以通過秘密的渠道,讓一些地主和商人代為兌換,這麼大的基數,日本人是難以發覺的。
換來的代金卷還是可以在日戰區消費,革命黨還是能夠從佔領區里獲得一定的補給,這個無法禁絕。
而如果單方面取消法幣,而又不予兌換的話,那就更麻煩了,勢必導致士紳地主階層和普通民眾的聯合反對,甚至很可能是引發暴亂。因為日本人真的這麼做,很多人就沒有活路了,不可能不反抗到底。
可是現在,日本人走了,華聯卻控制了全中國絕大部分地區,只有少數幾個省份還處于割據狀態。讓姜瑞元沒想到的是華聯政府居然將經濟控制得如此嚴密,斷絕了革命黨的財源。
而且華聯可不是日本,他們的政治正統性也更容易得到民眾的認可,外加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最後的屏障,無論革命軍還是中華紅門的赤軍,可是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姜瑞元之所以還能堅持到現在,就是因為美國和英國人的承諾,羅斯福和丘吉爾都答應給姜瑞元一個機會。並且一直以來,如果不是因為來自盟軍的壓力,恐怕華聯早就發兵討伐湖南長沙,然後沿江逆流而上,直撲四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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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廣州的天宇國際大酒店里,一場非常重要的會面也在開展著,鐘泱身穿正式的華服,上衣是周正方直的玄端,純黑色的肅穆基調,也為現場的氣氛作了合適的鋪墊。
一位身穿袈裟的高僧,正是福建地區比較有名的妙法和尚,慈眉善目,寶相莊嚴,確實是有著得道高僧的氣質和舉止。言談更是讓人倍覺親近,不過在座之人,都是面帶冷笑,今日這場座談會,將決定佛教的日後的走向。
陳澤問︰「我曾看過一些相關的戒殺放生之類的書籍,但還是不明白刀兵劫具體的因果是怎樣的?大師能說說嗎?」
妙師先是一句佛號,才答道︰「刀兵劫就是指戰爭,你們要想想,這些平生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麼要拿起武器互相拼殺呢?」
陳澤笑了笑,回答道︰「按照佛法的理論,恐怕是因為這些人曾經在過去生中也相互拼殺過,相互吃過肉吧!?」嘴里雖然是這麼說著,但心中還是不屑,他根本不信佛教輪回這種愚蠢之極的說辭。
妙師也是看出了對方的本意,但他還是淡然而答︰「是的。現在的人吃肉時,有沒有想過,這些可憐的動物跟我們有何怨仇?所以戰場上,平生素不相識、無怨無仇的敵我雙方士兵們相互殺戮,也是如此。吃肉的人和捕殺的人同罪,受報時,殺者為兵,食肉者,為民。作為百姓,受苦最大,如南京大屠殺等屠城事件。」
按照妙法的說辭,此類魚族因過去被漁民所殺,死前都曾發願︰如有來生,得生人中,消滅所有殺過吃過他的人。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二戰。
同樣,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軍過去世中是太平洋中的一族海魚,因長期被中國大陸漁民捕殺,這些被殺被吃的魚,數量極多,經過長時期輪回為日本人,當數量增大到一定程度後,由于過去世的怨氣,所發惡願故,並最先發動侵華戰爭,所以一般國與國之戰爭,沿海漁民先遭刀兵劫,然後是內地及世界各國,原因是所有賣魚和吃過魚的人,都會陸續受報。
可是對于這種說法,鐘泱卻是冷笑一聲︰「一派胡言,就知道你們和尚大言不慚,妄解因果。」
妙法不愧是高僧,養氣功夫極好,雖然被人打斷和指責,也不生氣,反倒是溫聲溫語︰「施主何故此言?」
鐘泱冷冷地說道︰「日本侵華,始于東北,自京津地區一路南下。蘇杭與南京,並非首戰之地,這是其一。若按你們佛教素食派的言論,食肉就是罪業,那麼食素就不是罪孽?植物也是生靈,真要慈悲,我看你們只能只好去吸食天地元氣了,這是其二。」
「關于吃肉是否有罪,佛教內部尚且還有爭議,你居然敢在這里胡言亂語,妄加罪孽,就不怕你們所謂的口業報?過去就曾有三淨肉的說法吧,不知你如何看待佛祖也吃肉的習慣呢。」
不等妙法回答,鐘泱又逼問︰「此前的問題你大可不必回答,我只問你,佛教大興的國家里,有哪個算得上強國?」
一連串問題,都是尖銳刻薄,幾乎讓妙法無話可說。雖然可以狡辯和掩飾,但這毫無意義。良久,他還是勉強說了一句︰「日本尊佛,卻也是強國,可知佛法不礙治國。」
听了這句,鐘泱倒是放聲大笑︰「你倒無恥,日本侵華時期,其佛教政策你可敢說?姑且不談神道教才是日本的國教,你們佛法,恐怕在那里還做不得主吧。不過你們既然如此推崇日本,那你們就去日本傳教好了!」
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佛門派來的說客,也只能黯然離開。
不滅佛已經是客氣的了,居然還想維持過去的地位,真是不知死活,鐘泱絕不允許這些所謂的佛門子弟,來中華大地遺禍千古。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信佛就是賣國,這點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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