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打開名冊,微微一笑,點著瘋狂博士的名字︰「馬駿,魯東大學在讀基因學博士,就是他了。」
他交還名冊,唐山搶前上前接過名冊,收了起來,看了眼衛長風,手指敲敲太陽穴,說︰「馬駿,嗯,這個人我有印象,前天得了場病,一直沒有沒,看樣子好像挺不過去了。」
張平安一愣,馬駿得病要死了,怎麼會?
馬駿兼修的是醫科,治病救人有兩把刷子,印象中此人一直活到了黑暗時代第三年,怎麼會在這個地方掛了?難道是自己改變了他的命運?
不會,永安營地缺吃的,但基本藥物是不缺的,昨天還見到分門別類放著許多。
「他得的是什麼病,找人看過沒有?」張平安問。
「地井里每天都有上百人病倒,都集中在一起有人看顧,我是衛老大助手,平時太忙,抽不出時間,只叫營地里的醫生給他看過,吃了藥,可一直發著熱,三十八九度,還說糊話,唉。」唐山嘆氣道。
張平安一听這話,心中有數了,唐山這句話前後矛盾,先是說每天有上百人病倒,衛長風管得不細,施工方面都是唐山主理,井下七八千人協議工作,忙也忙死了,怎麼可能知道一個普通人得了什麼病,前後癥狀,馬駿又不是他老爸。
「哎呀,好不容易找到他,怎麼就得病了?」張平安上前拉住唐山,急問,「他在哪里,快,帶我過去。」
衛長風對寧瑤道︰「寧市長要麼一起過去吧?」
寧瑤點點頭。
唐山在前面帶路,幾人鑽進了隧道,唐山拿著個手電筒照明,邊走邊說,「人在三號工地,從地道繞過去有些遠,既然隧道打通了,我們從這里直接過去,快一點,路也好走。」
張平安道︰「有勞唐助理了。」
衛長風自進入隧道後,一直悶聲不說話,緊一腳慢一腳地拖在最後面。
隧道按四車道建造,很寬敞,里面沒有風,但也不覺得氣悶,看來真像寧瑤說的這里通氣設施建得很好,剛才施工人員涌進隧道時,簡單排了一條電線,應急燈每五十米一個,柴油發電機馬力不足,燈光昏暗。
自從張平安和寧瑤發了話,他們所在的一號工地的人基本全都朝二號和三號匯聚了過去,由于衛長風拿著名冊給張平安看,再加上說話又拖住了一會兒時間,他們四人現在反而走在最後面。偶爾才有一兩個人急急忙忙地後面趕上來,看不清他們四人的臉面,辨不清身份,停也沒停就超過了他們。
氣氛有點詭異,寧瑤向張平安這邊靠了靠。
「走快點啊。」張平安對唐山說。
「好。」唐山加快了點速度。
正在這時,隧道里的燈光一下子滅了,唐山罵了聲,「又沒油了。」
話音末落,唐山手里提著的電筒光茫閃動了三下,然後徹底滅了。
隧道一下子陷入了絕對黑暗之中。
寧瑤心中心生警兆,暗道不好,手向旁邊一伸,想去拉張平安,卻不想拉了個空,正在她驚慌之時,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然後她感覺自已飛了起來。
這是張平安的手臂!
「別出聲。」貼在她後面的人以輕柔得幾不可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也不要動。」
寧瑤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被一道繩索縛住,腰間被勒得一痛,她感覺自己被懸空吊了起來,手一動,踫到了冰冷堅硬的水泥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被張平安吊在了隧道的頂上,緊緊貼著頂壁。
轟,轟!
接連兩個聲光震憾彈在空曠的隧道里爆炸,瞬間爆發出的灼熱的光亮把她眼楮晃得要瞎了,耳鼓也嗡嗡作響,頭腦一片空白。
鐺鐺幾聲清脆地金鐵相交聲響起,然後又沉寂下來。
猛然又是一聲怒吼,「你們敢!」那是張平安的聲音。
然後又響起了數聲悶哼,聲音像是雞被掐斷了脖子一樣。
「出事了,張平安死了!」一個聲音大聲叫了起來,嘶啞的聲音劃空厚空的黑暗,在隧道里回蕩。
寧瑤一驚。
怎麼會?
等她再次睜開眼楮時,發現隧道里不知何時有了光亮。
唐山手上拿著燃燒棒和二十多個穿黑衣的人,圍著一具尸體,那人臉被砍得血肉模糊,鮮血涂了一臉一聲,頭發都被血漿粘在一起,死得不能再死了。看那尸體身上衣服,正是張平安剛剛所穿。
在圍著的一群人周圍散亂地躺著四具尸體,樣子慘不忍睹。
寧瑤心膽俱裂,張平安死了?她想喊,卻死死咬著嘴唇。最初的驚駭過去,心中又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張平安明明早有察覺,還把自己藏了起來,怎麼會被砍傷?
遠處的人群听到聲音,有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衛長風將手上一把帶血的的刀丟給一個黑衣人,強壓著怒氣,「寧瑤那娘們呢?人呢?」
唐山神情慌張,「前後都有人,不可能有人跑過去,更何況她還是個普通人。」
「飛了不成?快找,快找,媽的,人都快要過來了,剛剛他媽是誰亂喊張平安死了的?是誰?」衛長風氣急敗壞,一腳踹在唐山身上,「**怎麼交代的,不是說好了,把現場布置好了才喊?廢物,一群廢物!二十多個人殺兩個人,死了四個不說,還讓一個跑了!」
他壓著聲音吼道︰「都愣著做什麼,去找,把那娘們找出來,一刀捅了,要快!」
踱了幾步,衛長風身子一轉,指著唐山,「你一共帶了幾個人過來?」
唐山掃視一眼,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古怪,「也就這幾個。」
衛長風哼了一聲,「你先過去把過人的人擋住五分鐘。」
唐山領命去了。
「哼,臭娘們,老子把地井一封,看你跑哪兒去……就算被人知道了,大不了翻臉,老子還怕你不成?」說著憤然朝著地上尸體踢了一腳。
他叫過幾個人,走向隧道旁一處沒完工的地方,撬動牆壁上的長條石和預制塊,費力地拖向地上尸體,將之壓在尸體上。
還沒直起腰,唐山離開的那個方向人聲沸騰,許多人朝這邊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