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了未名湖,走在布滿樹蔭的小道上,冬天的樹蔭,就比較稀疏了,除了松柏之類的常青樹,其他的樹種,早已經光禿禿的了。
路上三三兩兩的男女相互依偎著,挽著腰兒,牽著手兒,低聲地說著話兒,這些你儂我儂的畫面,看的聶蒼龍有些羨慕了,秦小君並不避諱和他出來玩兒,但是卻從來不跟他過分親熱的,兩人相處,倒是有些像是鐵哥們兒。
「嗨,你們倆干嘛呢????」一個青年騎著自行車兒橫在了兩人身前,臉上掛著促狹的笑。
「李通玄???你個狗日的……」聶蒼龍見到青年,當即眼眸怒睜,揮著拳頭就向著他的臉上鑿去。
這個青年,是聶蒼龍的同寢哥們兒,也就是給他錯誤情報的某女的男朋友。
「喂喂喂……」李通玄連忙丟下自行車,遠遠的跳開,「你怎麼急了???這就沒勁了啊……」
臉上掛著的,是賤賤的笑。
「你大爺的,騙了老子一頓肯德基,還讓老子賠了兩百塊錢的藥費,賠,趕緊賠……」聶蒼龍不依不饒,面目都有些猙獰了,實在是今天這個事兒,太憋屈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也知道我是孤兒院長大的,平時打工的錢都交了學費,哪有多余的錢賠你???要不這樣吧……」李通玄笑的見眉不見眼兒,一指自己的自行車,「自行車歸你了……」
「我呸……」聶蒼龍鄙夷的望了李通玄一眼,「你個無賴,你這破車子能值幾個錢???撐死了能賣二十……」
「那就沒辦法了,要不你帶我去賣血???」李通玄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將自行車扶了起來。
「無賴……」聶蒼龍惡狠狠地白了李通玄一眼,嘴里嘀咕著,遇到這樣的賴皮,他也沒有法子。
「听說你們倆要結婚了???」秦小君走了上來,望著李通玄,笑道。
「是呀,今年年底結婚……」李通玄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明年就要實習了,我得先把她佔下,省的分居兩地,讓某些大叔趁虛而入……」
「哼哼……」聶蒼龍一咧嘴,「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進入墳墓了,恭喜恭喜呀……」
「你這人,說話就這麼讓人不愛听……」李通玄白了聶蒼龍一眼,又望向秦小君,「小君,我听小桃說了你爸爸的事兒,別擔心,清者自清,叔叔肯定沒事兒的……」
「謝謝你啦……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一說到爸爸的事兒,女孩兒的眼圈兒就有些紅了。
「放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到時候,他們敢不把叔叔放出來,咱們就闖進去,把人劫出來……」好了傷疤忘了疼,聶蒼龍手上的牙印兒還沒好呢,那雙色手又模上了秦小君的肩膀。
「謝謝你啦……」秦小君手指輕輕一捻,一股帶著奇異藥香的雄黃味道彌漫了開來,本來還想再給聶蒼龍一口的小青蛇立刻縮回了她的衣服里。
小青蛇的毒素是非常強的,一天被咬兩次的話,即使服用了解毒丸,也很有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
「昨天晚上,老四家來了電話,說是他女乃女乃病了,這會兒,八成兒正跟導師請假呢……」李通玄跨上了自行車,「他們家在湘西吉首,正好跟你們順道兒,明天讓他和你們一起走吧……」
「我是沒問題呀,關鍵要看小君……」聶蒼龍有些不樂意,雙人之旅變成了三人行,任誰心里都不痛快。
「多個人多個照應,人多了,月圓之夜,狼就不敢變身啦……」秦小君似笑非笑的望了聶蒼龍一眼。
「看我干什麼???我可不是狼???」聶蒼龍有些心虛,「再說了,我變身還要等到月圓之夜呀????哥們兒啥時候都能變……」
「哼哼……」秦小君的嘴角兒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呵呵……」李通玄看了兩人一眼,卻是笑了起來,「老四他女乃女乃八十多了,這次,八成玄了,要不是這樣兒,我也不好做這個惡人……」
「什麼病呀???」昨天晚上,聶蒼龍排隊買票去了,沒在宿舍里,根本不知道老太太得的是什麼病。
「腦血管兒破裂,听說已經昏迷不醒了,正在醫院維持著,大概還能挺一個星期吧……」李通玄說道。
「哦……」聶蒼龍不說話了。
夜色深深,工人體育館卻是異常的喧囂,霓虹燈、熒光棒,在夜色中舞出一抹炫彩。
「華仔華仔我愛你~~~」
台上的人深情的唱著,台下的人瘋狂的叫著,轟然的叫嚷聲,甚至蓋過了麥克風發出的聲音……
「……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台上的中年大叔的確魅力驚人,聲音也充滿了磁性。
「啊……」秦小君雙手拿著熒光棒,瘋狂的揮舞著,尖叫著,向著舞台上撲去,「華仔我愛你~~~」
「真是的……以後我就改名叫華仔……」緊跟在秦小君身後的聶蒼龍,一臉的酸楚,小聲的嘀咕著。
大腕兒明星嘛,身邊是帶著保鏢的,舞台周圍,更是有著維持會場秩序的工作人員。
看到秦小君撲向舞台,人家工作人員自然展開雙臂,擔負起阻攔的職責來。
「華仔華仔我愛你……」秦小君不管不顧的撞上了工作人員的手臂,一雙漂亮的大眼楮就像兩盞大燈泡兒似的,在夜色中放出璀璨的光芒,緊握著熒光棒的手臂,使勁兒地揮舞著,腳尖兒踮起,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在了工作人員的胳膊上。
「我真是犯賤……」听著心儀女孩兒瘋狂的大叫著愛某個男人,聶蒼龍心里的那股酸勁兒就別提了,走上前來,使勁兒的拉住了秦小君的胳膊,一只腳卻是悄悄的伸到了一位工作人員的雙腿之間,腳背勾住他的後腳跟兒和小腿兒的關節兒處,口中大叫著︰「小君,別過去啦……別過去啦……」使勁兒的晃著她的胳膊,膝蓋卻是猛地一弓,膝蓋骨直接撞到了工作人員的膝蓋內側上,就這一下,這個倒霉的工作人員就直接飛了出去,摔出了一米多遠。
「華仔華仔我愛你……」一個工作人員摔倒了,這人牆就出現了縫隙,秦小君尖叫著跑了過去,中年大叔的保鏢們見狀,連忙趕來阻攔。
「小君,不要亂跑……」聶蒼龍緊跟在女孩兒的身後,嘴里大叫著,腿上卻不停,三下五除二的將阻攔的保鏢們一個個‘不小心’的放倒,動作干淨利落,話說,聶蒼龍也是練過的,他老爹是越戰的老兵,退役之後,那一身硬功夫,全都傳給了他。
在聶蒼龍的幫助下,秦小君終于撲到了台上,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給了中年大叔一個熊抱。
結結實實的熊抱,讓中年大叔都愣怔的忘了歌詞兒,不過,對于尷尬的忘詞兒事件,他還是很有應對經驗的……
「哈哈,好熱情的姑娘啊……」中年大叔爽朗一笑,將麥克風湊到了秦小君的嘴邊兒。
「……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生不傷悲……」秦小君的聲音雖然甜美,但是唱這曲《忘情水》卻稍顯不足,清脆的聲音哪能唱出《忘情水》的味道???再加上心情激蕩,那調兒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哈哈……不錯不錯……」中年大叔笑呵呵的鼓勵,然後才接著唱了起來,而秦小君卻是被隨後而來的工作人員從台上拉了下來。
「嘻嘻……」心滿意足的秦小君嘻嘻笑著,仰頭望著台上的中年大叔,隨口道︰「表現不錯,值得獎勵……」
「有什麼獎品沒有???」聶蒼龍有些郁悶,幫助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去和另一個男人擁抱,這男人做的是否太窩囊了???
「有,下次再被小青咬了,免費送你一顆解毒丸兒……」秦小君笑道。
「你就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聶蒼龍頗為幽怨的道。
「我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能唱出華仔的顫音兒,我立馬跟你領證去……」秦小君說道。
「天呀……」聶蒼龍仰天長嘆,「華仔的顫音兒可不是誰都能模仿的,你知道的,除了顫音兒,我跟華仔的唱腔幾乎就是完全一樣了……」
「華仔最迷人的就是顫音兒了……」秦小君說著,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可是黑天中,聶蒼龍根本就看不到。
次日,上午11︰00。
北京西站,人聲喧鬧,來來往往的,都是拖著行李的人。
「我說,你這一身打扮,是否太夸張了???」聶蒼龍看著身畔一身苗族服飾的女孩兒,有些呲牙。
話說,苗族的姑娘們,總是喜歡佩戴一些精美銀飾的。
「怎麼了???我穿的是民族服飾耶……」秦小君伸展著雙臂,輕輕的轉了一圈兒,苗族服飾穿在她身上,耀眼奪目,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個活潑的小精靈一樣。
「先不說你穿成這樣會不會招賊,關鍵是,現在是冬天耶,你這身衣服,好像是夏天穿的吧,你也不冷???」聶蒼龍感覺自己的額頭上都是汗珠兒。
「風度和溫度,對女孩兒來說,這個選擇一點兒都不難……」秦小君得意一笑,抬了抬腿,筆直上,是薄薄的絲襪,「保暖的……」
「那這個呢???」老四躲在聶蒼龍身後,指了指女孩兒背在身後的長長苗刀,有些戰戰兢兢的道。
老四名叫趙傳喜,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小伙子,他的祖籍雖然在湘西,但是卻是正宗的漢人,平生最怕的就是蛇,甚至見了拇指粗的繩子,都心肝直顫,要說原因,就要從他八歲那一年說起了,那一年的夏天,學校組織去郊游,一幫小同學在一個小河邊兒洗腳的時候,小傳喜的腳丫子被一條小花兒蛇吻了一口,那一次可是凶險的很,三個呼吸中,小傳喜的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如果不是帶隊的老師中有一位苗族的姑娘,及時對他進行了搶救,趙傳喜就真的傳了‘喜’訊了,就是這一次事件,讓他對長長的,軟軟的,圓圓的東西,一直有種恐懼心理。
秦小君隨身帶蛇的事兒,在北大並非什麼秘密,趙傳喜對她一直懷著敬畏。
「這個,可是信物呦???據我姥爺說,這是我們苗族先祖蚩尤傳下來的,在我們苗寨的地位,就好像傳國玉璽在咱們漢族的地位一樣,有了這把苗刀,我就能號令整個湘西的苗寨……」秦小君得意的拍了拍身後的苗刀,解釋道。
很顯然,為了救爸爸,女孩兒已經有了發動一場大型民族示威活動的打算了。
「行了行了,你們在這兒等會兒,我去買點兒吃的,一會兒就該上車了……」聶蒼龍對女孩兒的打算,心中了然,苗刀算是管制刀具,如果她穿著一身普通衣服,肯定會被人攔下來,甚至苗刀都會被沒收,可是穿著一身苗族服裝呢???
話說,藏族人帶著藏刀在各種場合進進出出,其實是很平常的,苗族人帶著苗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都帶著呢……」秦小君指了指腳邊兒的一個塑料袋兒,里面是面包、火腿兒、雪碧、可樂、礦泉水等吃食飲料。
「我說的是熱的,大冬天的,光吃冷的哪行???」聶蒼龍沖著女孩兒一皺鼻子,咧嘴說道。
「哼……」秦小君小嘴兒癟了癟,卻是露出一絲笑容來。
中午11︰44分,從北京開往懷化的K267次列車緩緩的駛出了車站。
「呼……」秦小君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的景色,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放輕松放輕松……」聶蒼龍將一個熱乎乎的驢打滾兒送到女孩兒嘴邊兒,「都中午了,先吃點兒東西吧……」
「不想吃,沒胃口……」秦小君的小嘴兒嘟了嘟,輕輕搖了搖頭。
「沒胃口也要吃呀,不然沒有力氣,連刀都拿不動,回了湘西怎麼救你爸爸???」聶蒼龍其實就是陪著女孩兒胡鬧呢,難道一個被雙規的政府官員,會因為一個小丫頭兒的胡鬧就被放出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小青蛇,謝謝你……」秦小君瞟了聶蒼龍一眼,小嘴兒嘟了嘟,卻是將驢打滾兒接了過來。
「謝啥???只要你親我一下……」聶蒼龍又不正經了。
「討厭勁兒的,滾一邊兒去……」秦小君惡狠狠的賞了聶蒼龍一個大白眼兒,捏著驢打滾兒,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好像那驢打滾兒是聶蒼龍似的。
「嘻嘻……」聶蒼龍卻是笑了起來,在他眼中,女孩兒罵人的時候,那小模樣兒更可愛了,「我就愛听你罵我……」
「噗哧……」秦小君噗哧一樂,又賞了聶蒼龍一個白眼球兒,「討厭……」
「嘿嘿……」聶蒼龍嘿嘿傻笑。
老四趙傳喜坐在兩人對面兒,身形瑟縮著,懷里還抱著一個小背包,那神色……欲言又止,還有些賊眉鼠眼,膽戰心驚。
趙傳喜看到聶蒼龍的賤樣兒,總有一種嘲諷兩句的,可是偏偏那個‘毒婦’是事件的另一個主角,這就讓他糾結了,想嘲諷兩句,可又怕不知不覺中得罪了‘毒婦’,招來無妄之災……
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別狐狸沒打著,惹了一身騷,別看這對兒奸夫婬婦面上分的清楚,可是只要自己一摻合,人家絕對是一致對外的……
火車慢慢的駛出了北京,剛進入保定,天上便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大雪降落下來,立刻給這蒼茫大地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
「這雪好大……」秦小君瞅著窗外,秀眉蹙了起來,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大雪會對鐵路運輸造成一定的影響,拖延她回家的時間。
「是挺大的,有點兒邪門兒啊……」聶蒼龍湊在女孩兒身邊兒,探著腦袋望向窗外,蹙著眉頭,鼻子微微聳動,卻是趁機嗅著女孩兒的處子體香。
「這個……不會整個河北都下雪的,也許出了河北就好了……」趙傳喜心中也有著焦慮,女乃女乃的病情拖不了了,就怕這大雪下起來沒完,讓自己無緣見到女乃女乃的最後一面。
「但願如此吧……」聶蒼龍眉峰蹙著,「我總覺著這雪下得古怪……」
這一日,中國全境,無論漠河抑或三亞,大雪漫天,天空中陰雲密布,半絲陽光都照不進來,烏沉沉的天空如同黃昏來臨,一派沉沉暮色……
至于國際上……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由于天氣原因,前方道路受阻,請各位旅客收拾好行李,做好下車準備……」
火車剛過了河北首府石家莊市,車廂中便響起了乘務人員的‘緊急通知’聲,緊接著,火車慢慢的停了下來。
轟……
這個‘緊急通知’威力無窮,所有車廂中的旅客,立刻就炸了營。
「什麼??在這兒下車???」
「下車???開什麼玩笑???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讓我們去哪兒呀???大冬天的,凍死去呀???」
「我要投訴,我投訴你們,什麼玩意兒?把我們扔冰天雪地里了???」
旅客們全都氣憤的站了起來,鬧哄哄的抗議著。
「對不起對不起,大家冷靜一下,這也是不得已的,今天的雪實在是太大了,我們的通訊設備已經受到了嚴重影響,現在列車已經進入了山區,如果大家留在車里,萬一發生雪崩的話,會發生危險的,現在雖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但是在離鐵路干線三公里的地方,有幾個小村莊,大家可以去那里避一避,我們鐵路部門會負責安置的……」乘務員、乘警等乘務人員,扯著嗓子,大聲的安撫著旅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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