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切已經注定,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那麼,人的努力到底有何意義?每當想到這個問題,他就會陷入迷惘中。
跟其他的族人不同,他的發色不是銀色,而是黑色。黑發黑瞳,在其他的族人看來,這或許是不祥的證明吧。如果沒有族長的庇護的話,或許他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來。
可是,即使是被族人看作是不祥的異端,但這樣的他卻依然交到了朋友。即使是他這樣的家伙,也依然有人願意結交,每當想到這里,他就會不禁感到有些感慨。
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包括之後發生的悲劇,實際上,早在他跟他們產生羈絆的那一瞬間起,或許就已經注定了。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月,你在做什麼啊?」
回過神來,一個露出悠哉神情的銀發男孩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看著自己唯一的好友,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白蘭,你又逃課了嗎?在這樣下去的話可是會將導師給氣瘋掉哦。」
跟他不同,他的好友即使是在同齡人中也是出類拔萃的。那倒皇冠刺青上方的眼神就如同平常一樣那麼悠哉,就好像他不管何時何地都是非常輕松的樣子。
「切,少來。你這家伙不是也逃了。話說回來,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啊。」
對于他的話,白蘭明顯沒有听進去,而是一臉感興趣的看著他桌子前的東西。其實就連他都不明白,總是一副悠哉樣子的白蘭到底是怎麼跟他成為好友的。
黑發黑瞳的不祥者,這是那些同齡人給他的稱呼,雖然說大人們在他的面前沒有說出來,不過他知道的,在那些大人的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厭惡,討厭,對未知的畏懼。不過對于這些,他並沒有在意,或者說,他根本就毫無感覺。
「這個嗎?這是我偶爾發現的一些有趣的東西。」
將注意重新放到眼前的東西上,雖然依然是一副平靜,仿佛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似的表情。不過在好友的臉上,白蘭卻少有的看到了一絲興奮的神色。
「這個……有點像是魔法陣,可是,感覺好像有些奇怪。」
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塊石頭跟一塊畫著奇怪魔法陣的白布。只是不管怎麼看,白蘭都看不出來這個魔法陣是拿來干什麼用的。
「這種技術現在還沒命名,不過……」
將原本放在旁邊的石頭放在了那個奇怪魔法陣上,並將手放到石頭上方的位置,下一刻,奇怪的魔法陣開始散發出黑色的光芒。原本普通的石頭也開始產生了出乎白蘭之外的變化。
「這,好厲害!這是什麼?」
「這個的話,可以說是一種物質轉換的技術吧。」
那是一切的開始,對于好友開發出的這種全新的技術,白蘭並沒有感到奇怪,而是露出由衷的興奮神色,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和他才會成為好友也不一定。
因為,他們是那麼相似,同時卻又完全不相同。
「不行啊,果然還是無法掌握。」
在一片草原上,白蘭少有的露出一絲苦笑。只是對于好友的反應,他卻感到有些不解。
「為什麼,明明很簡單啊。」
隨手從旁邊抓起一把泥土,下一刻,原本松軟的泥土開始發生改變,並最終變成了一個精致的小雕像。那是一個正在微笑著的少女,長發就這樣披散在身後,那微笑著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一樣。
「所以說啊,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即使是通過煉成陣,要煉出這麼精致的東西也是很難做到的啊。而且你居然還不需要通過煉成陣,而是直接就弄出來了。」
看著好友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白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是在注意到那個精致小雕像的樣子之後,原本一臉無奈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壞笑。
「話說回來,這個小雕像的原型應該是艾莉爾吧,而且還煉成的那麼精致。是吧,是這樣吧。你這個對好友妹妹出手的家伙。」
「只是隨意選擇了一個對象而已,剛好艾莉爾上次說過要禮物,所以就順手煉出來了。」
並不是掩飾,也不是傲嬌,這確實是他真正的想法。而原本一臉壞笑的白蘭在看到他一臉平靜的樣子後,也再一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說啊,你該不會真的沒有意識到吧。雖然沒有說出來,不過艾莉爾她可是一直喜歡著你的。你這家伙可千萬別辜負了她。」
「喜歡?」
「嗯,或者說是愛。」
「愛?那是什麼?」
「呃,喂喂……」
並不是假裝天然,當時的他是真心的發出疑問。因為,他並不明白這種感覺。
厭惡、討厭、畏懼、喜歡、愛,雖然他知道這些感情代表著什麼,有著什麼意義。不過,他卻從來沒有真正切實的感覺過。
他,並不明白愛是什麼……
「真是的,哥哥,月,你們兩個又逃課了嗎?」
跟白蘭一樣有著一頭銀發的少女無奈的說道,事實上,所有的族人其實都是銀發的,除了他這個異類之外……
「呃,糟糕,被發現了。」
白蘭貌似慌張的說道,只是那依然悠哉的樣子卻讓他的話完全沒有說服力。
「導師教的知識已經全部學會了,所以今天沒有去的必要。」
他理所當然的說道,只是看著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三人之中算是最有常識的艾莉爾不由的露出一副想要說教的表情。
「可是,就算是已經學會了,也不能就這麼逃課啊。」
「為什麼?既然已經學會了,那麼為什麼還要重復的學習已經掌握了的東西?」
「沒錯沒錯,所以我跟月的理由非常充分。」
站在一邊的白蘭隨即附和著,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可以說是天才中的天才的家伙,即使是她也一時間沒有找到能夠反駁的理由。
「嘛,反正也已經逃了。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在意啦。說起來,不如我們三個一起去那個草原玩吧。」
「真是的,哥哥又是這樣。」
結果那一天,白蘭隨便找了個借口趁機離開,留下了他和艾莉爾在那片草原中的一顆大樹下單獨相處。只是對于好友的良苦用心,他卻完全沒有明白。
他並不明白愛是什麼,他愛著艾莉爾嗎?還是討厭她?亦或者是連感覺都沒有?隨著三人的相處,雖然他依然不明白愛是什麼,不過,有一點他卻可以確定了。
他,並不討厭她。
「月,這是……」
看著眼前的景象,即使是白蘭也無法鎮定,而站在身旁的艾莉爾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嗯,他們想要襲擊我,所以我將他們全部殺掉了。」
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他理所當然的說道。他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好友跟艾莉爾會如此的驚訝。他們想要殺了他,所以他將他們殺掉了。就是這麼簡單明了的事情而已。
「說起來,剛才我又理解了一些東西。」
將手貼在地面上,下一刻,十幾根長矛從地面突然沖天而起,將幾具躺在地面上的尸體刺得對穿。
「原來隨著使用的方法和目的不同,即使是相同的力量,所能表現出來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力量本身其實並沒有正邪之分,真正的關鍵,其實是在于使用著自己。」
在那血海之中,他就這麼平靜的說著自己的感悟。那是他第一次殺人,不過當時的他卻並沒有因為殺人而產生什麼負罪感之類的感情。
雖然在其他方面他可以說是有著極高資質的天才,不過唯獨在感情方面,他無法做到很好的理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所發生的事情到底給好友帶來了多大的沖擊。只是即使知道了,或許他也不會在意吧。
也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造成了最後那悲劇的降臨……
「是這樣嗎?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
看著眼前自己親手造成的悲劇,他依然如同往常一般一臉的平靜,而原本站在旁邊的白蘭此時卻已經癱倒在地上了。
「等價交換,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就必須要付出什麼東西。不過,既然這就是代價的話,那麼將她換回來的方法,果然是那個嗎?」
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小事一樣。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緊張,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平靜,就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一樣。
這樣的展開,也是必然。就如同很早以前就得出的結論一樣。結果可以說是諸多因素的集合,換句話來說,只要得到必備的因素就能夠推導出結果,只要得到結果就能夠逆向推導出所有的因素。
將正確的因素聚集起來就不會出現意外的結果,而結果本身也就是諸多因素的某種排列與結合。不會多也不會少,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或者說,此世一切也不過是一切因素的集合而已。
所以,他的決定也是必然,只不過是此世的其中一個因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