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維爾沒有戴頭盔,也沒有戴兜帽,凌亂的金色短發和繃緊的臉龐毫無遮掩,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嘴唇抿得發白,顯得十分的嚴肅。作為一位正直嚴謹的騎士,他日常里常繃著撲克臉,嚴肅大于輕松。但現在,他明顯過于嚴肅,甚至有些憤怒的意思。
薩迦轉過身來,見到貝維爾這幅表情,心中涌現一些慚愧,但很快驅散這種慚愧。他給貝維爾送妹子送福利,又沒讓貝維爾獻血捐腎,有什麼可慚愧的。薩迦整理一下思路,微笑著說︰「貝維爾,其實我很感覺對不住你,每當想起你,總是感覺很慚愧。」
「少爺,這件事,你確實該自我檢討。」貝維爾沉聲說。
「不,在這件事之前,我感覺慚愧。這件事之後,我倒是平衡一些,但還是不夠。」薩迦走到貝維爾跟前,一眨不眨的盯著扈從騎士的眼楮,鏗鏘有力的質問︰「貝維爾,你為我做了多少?巴特雷蒙家沒有一個金幣的薪水給你,你毫無怨言,反而往巴特雷蒙家倒貼錢。巴特雷蒙家的經濟很拮據,你養女乃牛開農場,身為武士卻做著農夫的活。就算家境好轉之後,你也每日里想著家族的事業和聲望,不想女人,不想私生活,褲子破了都是親手打個補丁,完全不提自己著想。直到現在,你還是一個完整無暇,干干淨淨的處男。」
貝維爾被說得臉紅了,別開臉低聲說︰「謝謝少爺惦記,為主上盡忠是騎士的天職。」
「閉嘴,我都說過了,你當我是少爺,我當你是兄弟。」薩迦砰的一拳敲在貝維爾胸口,打得貝維爾一個踉蹌,然後拍著自己的胸口說︰「我有一個兄弟為我不求回報的做這做那,我卻一點事情都沒為他做,所以心里非常慚愧。每當想起你,我心里都鬧得慌。」
「少爺,你其實不用惦記,這是我應該做的。」貝維爾說。
「放屁,自私才是任何一個人的天性,但奉獻不是,你不是我爸我媽我基友,為什麼替我做這做那。所以我只能多替你想想,你沒有女人,那我多替你找女人。白雪的條件不錯,身材相貌才干氣質都成,身份也很好,而且對你死心塌地。你知道她是怎麼跟我過來的。她是用劍閉著我的脖子,你看這個……」薩迦抬起頭,讓貝維爾看看脖子上的一道紅痕︰「這是她留下的。她很堅決的告訴我,如果我不讓她見你,就殺了我然後自殺。正因為這件事情,她那顆一根筋的小腦袋瓜差點被妖狐的血月刀砍掉。這些事情,她是當著她老爹做的。她不惜與家庭決裂,不惜舍棄千金小姐的身份,不論如何都要跟著你。」
貝維爾听得傻了,怔怔的問︰「她是不是一時沖動?」
「管她是不是一時沖動,她既然送上門來讓你吃,你就吃,這才對得起一個女人的矜持。」薩迦拍拍貝維爾的肩膀,嘆息道︰「兄弟啊,你的感情經驗一片空白,這樣的人生是殘缺的。百煉鋼才能剛柔並濟,你現在的某些屬性還是一塊嘎 脆的生鐵。就算不喜歡這個白雪,也試著跟她交往,就當作累積人生經驗。將來某一天,敵人的女間諜來色誘你,你才有足夠的經驗去對付。我希望你不僅是忠誠的騎士,而且是沒有弱點的騎士。當然,這只是功利性的一方面。如果你真能發現她的優點,喜歡上她,她又喜歡你,這是再好不過的。」
貝維爾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該怎麼回答薩迦的問題。
薩迦指著他過來的方向,斬釘截鐵的說︰「去跟她約會,這是我的命令。」
「可是我手上的工作?」貝維爾怔怔的說。
「現在不緊缺藥物,就全部交給鋼手。」
「是的,少爺。」貝維爾有氣沒力的答應,輕飄飄的走了。
「對了,貝維爾。」薩迦又喊道。
「什麼事,少爺?」貝維爾呆呆的轉過身。
「今晚你與我一起去見客戶,晚飯就不用跟白雪一起吃了。」
「是的,少爺。」貝維爾有氣無力的敲敲胸口,垂頭喪氣的走了。
薩迦笑著搖搖頭,走進火女剛剛進去的帳篷。這營地是前些天邪教徒們的宿營地,現在軟紅帶著邪教徒會槲寄生聖殿,但幾個帳篷都還留在這。火女剛才進去的帳篷是軟紅的臨時工房,也是軟紅的臥室。帳篷中仍然散放著許多法術儀器,一角有一張折疊床和一張折疊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松脂油的特殊香氣。火女在折疊桌前裁剪布料縫紉衣服,穿著睡衣的艾璐娜正在床上抱著瑪琳打滾。一見到薩迦進來,艾璐娜利索的鑽進被窩中,又從邊緣掀開一點縫隙,眨巴著兩只亮閃閃的小眼楮瞅著薩迦,也不知在期待什麼。
薩迦走到被窩和瑪琳之間坐下,一手撫模瑪琳的翅膀,一手伸入被窩中撓艾璐娜的癢癢。艾璐娜被弄得咯咯直笑,仰身躺在床上,用肉乎乎的小胳膊和小腿拍打蹬踢薩迦的手掌。偶爾還用小嘴嗷嗷的咬,弄得被窩不斷的蠕動,折疊床吱呀吱呀直搖晃。
薩迦笑著搖搖頭,看向正在忙碌的火女。平常的火女總顯得熱情過度,就跟注射腎上腺激素的甲亢患者差不多。不過現在,她十分文靜又溫柔,雙手不停忙碌,用直尺、裁刀和剪刀,把布料剪成各種碎片,淺淺微笑的嫵媚俏臉上散發著一種溫柔母性的光輝。
薩迦忍不住說︰「其實你不哈哈大笑,還是非常有魅力的?」
「難道我哈哈大笑,就沒有魅力了?」火女回頭看薩迦一眼,似笑非笑的問。
「不,當然也很有魅力,只是你要知道,太另類太重的口味,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薩迦笑著說︰「而且你總是冷不丁扔出一個大火球,一般男孩子都受不了吧。以你現在的模樣,一百個男人見到你,肯定有九十八個怦然心動,剩下兩個是基佬。」
「是嗎?」火女風情萬種的斜視著薩迦眨眨大眼楮︰「那隊長小弟呢?」
「我當然心動,見到大美女不心動,不是偽君子就是基佬。但是呢,我非常知足,不是這只小家伙一樣,擁有無限的食量,喜好吃著碗里瞧著鍋里。」薩迦在艾璐娜的小肚子上用力抓一把。弄得艾璐娜哇哇大叫,奮力的翻身撲住他的手掌,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薩迦痛得倒抽一冷口氣,連忙把手掌抽出被窩,結果連帶粘在手上的艾璐娜一起扯出來。艾璐娜一離開被窩就松開他的手,又嗖嗖的鑽回被窩中,然後從邊緣掀起一條縫,眨巴著小眼楮瞅著他。薩迦看看左手上縱橫交錯的牙印,苦笑著搖搖頭,又把手伸入被窩中。
火女眼神異樣的看薩迦一眼,並沒繼續剛剛的話題︰「今天都有什麼發現?」
薩迦並沒隱瞞,把上午的事情不漏重點的簡述一遍。火女笑著說︰「嘻嘻,姐姐還真是不客氣,買一堆布料讓我做衣服。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麼索要報酬,親姐妹明算賬嘛。嗯,私事暫時擱到一遍,說說貝維爾。把貝維爾賣給兩家,真的沒問題嗎?」
「應該沒問題吧。」薩迦笑著說︰「亞馬遜女人就算看上貝維爾,也頂多與他發展幾段一夜。以她們的母系社會的女權主義價值觀,不大可能把貝維爾佔為己有,所以這只是短期任務。白雪要嫁給貝維爾,這是長期工作。兩者互不沖突。」
「你有沒有想過白雪的佔有欲,她知道實情後,會惹出什麼事來?」火女問。
薩迦恍然大悟,不得不認真的思考這種可能的危險性。女人的嫉妒是混亂狂暴的,一旦白雪因為嫉妒生恨,把月狼隊的秘密公之于眾,確實會造成極大的危險。他有些後悔怎麼沒早想到這點,但隨後見到火女的表情,她正悠閑悠哉的微笑,明顯不怎麼擔心。他腦中靈光一閃,笑著說︰「沒想過。不過我覺得,騎士團長負責制定戰略,然後把戰略完善成幾個階段,可以分步實施的戰術體系,這是權杖騎士的職責,是嗎?」
火女立刻不笑了,嘟著小嘴埋怨︰「隊長小弟,你與姐姐一樣喜歡壓榨人家。」
薩迦笑著聳聳肩,又問︰「聖甲做得怎麼樣了?」
「正在改進,軟紅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更準確的說,她一刻都沒休息過,就算吃喝拉撒的時候,兩只眼珠子里也燃燒著狂熱的工作**。」火女嘆了口氣,皺眉說︰「雖然不情願,但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真的很有才,一個她就頂十個滿編制的聖騎士團。」
「一個滿編制的聖騎士團是什麼配置?」薩迦問。
「一千比薩拉丁更壯的猛男,一千套聖甲,五台跟塞巴斯蒂安差不多的無畏級戰爭魔機,兩頭泰坦級戰爭巨獸,你可以參考比那頭風暴巨蜥更大一圈的巨怪。如果那些開國時就存留的古典聖騎士團,就是現在所謂的‘神佑騎士團’,還會有啟示錄級的恐怖家伙。」
「啟示錄級是什麼?」薩迦好奇的問。
「可以參考成年後的小瑪琳寶寶吧。」火女笑嘻嘻的說。
薩迦听得傻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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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薩迦帶著妖狐、貝維爾、芬里爾離開部落,直到半夜里才回來,身後多出四個豐滿健美的亞馬遜少女。貝維爾英俊的臉蛋更加灰暗,妖狐則是容光煥發,背著一口沉甸甸的大皮包。薩迦讓妖狐和貝維爾安排四個亞馬遜少女,又帶著芬里爾離開部落。
這次,他直接來到槲寄生聖殿,去見被火女譽為價值‘十個聖騎士團’的軟紅。工房還是那個老樣子,一地亂七八糟的儀器和蜘蛛網一樣的線纜,不過中央的灰色力場並沒開啟,聖甲被拆解成許多零件,放在一張大木台上,軟紅一手用鑷子夾著一塊銀色金屬片,另一手拿著一根類似電烙鐵的東西對付聖甲一塊零件,弄得電火花呲呲作響。格洛莉亞蹲在牆角的一個火爐旁,用大鐵鉗夾著一塊護甲,放在鐵砧上叮叮當當的敲打。
二女都是頭發凌亂一臉油煙的污痕,身上的皮圍裙髒得幾乎看不出本色。不過她們都十分專注,渾然沒有察覺薩迦和芬里爾的到來。薩迦輕輕干咳一聲,提醒自己的到來。格洛莉亞有所察覺,淡淡的說︰「把早飯放在門口桌上,我待會會吃的,塞巴斯蒂安。」
薩迦嘆了口氣,無奈的說︰「軟紅,現在還沒天亮呢?」
格洛莉亞終于意識到薩迦的到來,眸中流露出一絲喜色,但隨後又專注手上的工作,繼續叮叮當當的敲打。軟紅反而沒反應,繼續埋頭對付手中的。差不多一刻鐘後,知道鑷子上的金屬片用完,她才放下工具看向薩迦,皺眉說︰「你很閑嗎?」
「至少比你閑一些。」薩迦微笑著說。
「如果很閑,想辦法招一些煉金師和鍛造師過來,別跟妓女一樣倚著門賣笑。」
薩迦看看門框,連忙站正說︰「我正想說,新招募了兩個煉金師和兩個鍛造師。」
「在哪?」軟紅踮腳抬頭看向薩迦身後,明顯很迫不及待。
「沒在這,我送她們到風語部落,先看看她們的品性。」
薩迦把與亞馬遜店的事情簡述一遍,最後說︰「依靠貝維爾的性感魅力和奧蕾莉姑姑的幫助,我已經與亞馬遜女族長希拉-休伯萊特達成基礎的口頭協議。她先支援我們兩個煉金師和兩個鍛造師,然後回去與另一位女族長商議,才能簽正式的協議。」
「四個就四個,趕緊拉過來。」軟紅搓著手督促︰「這邊都是一個人頂四個人用。」
「我覺得這個不用太著急。」薩迦走到軟紅身邊,輕輕拂開她的劉海,注視這張與妖狐一模一樣,卻被油污蒙蔽的俏臉。現在的軟紅與妖狐已經很像了,不只是外表上,更是氣質上的,冷艷、嚴謹、驕傲,卻又有些別的韻味,一種學者特有的理性狂熱。她深邃的丹鳳眼中已經滿是血絲,眼圈也是異樣的潮紅。薩迦輕柔的拂過她的眼眶,柔聲說︰「你需要休息,你現在與妖狐一模一樣,弄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軟紅眨眨眼楮,突然抓住薩迦的手,一口含住了他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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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冒好了七成,然後發現前段時間感冒時碼的文字,真的有些慘不忍睹啊,很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