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要塞中火浪滔天,救火已經不可能,三千多只獸人匯聚成一塊,打著火把行走在崎嶇的山間小道上,從遠處看去就像一條盤繞在山上的火蛇。薩迦不知道它們要去哪里,但艾璐娜知道。恐鳥1號一騎當先,在黑暗的山林中 砰 砰的奔跑,跨越小溪穿越叢林,攀上崎嶇的山坡,翻越陡峭的山脊,最終登上一處險峻的山巔。這里是周圍群山的最高點,只要能有洞悉黑暗的超凡視覺,那這里能俯瞰周圍數十里內的情況。不過獸人長隊的眾多火把在茫茫的黑暗夜色中分外刺眼,即使不需要黑暗視覺也能看得清楚。
薩迦看一眼遙遠處山脊中的獸人長隊,下意思的拉緊斗篷,摟緊橫坐在身前的鋼手。一種莫名的惆悵感盤踞在他心頭,讓他有些氣餒。艾璐娜越來越大,越來越好動,也確實越來越奸詐了。決定追殺獸人之後,她沒急著哇哇沖過去,而是費力爬上山巔觀察敵情。
這是很英明的做法,只有在高處總攬全局,才能有目的的謀劃之後的全局戰略。
薩迦看一眼恐鳥1號的背影,暗暗的嘆息︰「我還能照顧著孩子多久?!」
現在,他有些明白妖狐對他的心情了,當一個他希望保護和照顧的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成長,眼見變得不再需要他的照顧時,他的心情未必全是喜悅,或許失落更多一些。另外,他還有些郁悶。艾璐娜不辭麻煩的爬到這山頭上,那顯而易見要玩一把大的。
也就是說,她不把這三千多獸人全滅掉,是不肯回去睡覺。
「爸爸,爸爸,接下來怎麼辦?」艾璐娜轉過身,精神抖擻的大喊。
薩迦默默的俯瞰群山。現在正值月初,夜空中沒有月光,至于滿天的繁星閃耀。對普通人那遲鈍短淺的眼楮而言,這點微光幾乎不起作用。但對薩迦而言,星光讓大地足夠的清晰。他默默的觀察獸人前進的路線,分析周圍的地勢,尋找最適合伏擊的位置。山腰處的一處懸崖引起他的注意,從崖底的痕跡和獸人前進的趨勢來看,獸人大概會從崖底經過。懸崖還算陡峭,缺乏攀爬工具的獸人不容易爬上,己方卻能迅速的下降攻擊。
薩迦比劃一個跟我來的意思。芬里爾明白薩迦的意圖,矯健的跳躍著下山。三只恐鳥魔機落後一段距離跟著,鳥爪型的腳掌能輕松抓著岩石上的凸起和裂縫,輕松的走下陡峭的斜坡。‘上山容易下山難’的俗語對擁有優異山地運動性能的恐鳥魔機並不適應。
很快,薩迦帶隊來到那山崖頂端。他放下一路上都捂在懷里的鋼手,低聲說︰「找滾石和圓木。」鋼手帶著狼頭盔看不出表情,但落地時呆呆的站了一會,才向著附近的森林走去。薩迦也跳離鞍座,對三只恐鳥魔機說︰「我們做滾石和橫木,你們負責搬運。」
「是的,爸爸大人。」艾璐娜脆脆的喊,然後不知所謂的咯咯直笑。
薩迦和鋼手進入森林中,用塵世巨蟒與雌狼長戟砍伐那些又高又直的大樹,然後削去枝杈和樹梢,只留下一段光禿禿的樹干。三只小家伙一起抬著新制作的圓木,搬運到崖頂上。薩迦和鋼手用了一個小時,趕出二百多根圓木後,又走到一處亂石林立的山坡上,用臂爪挖石頭。臂爪的鋒銳毋庸置疑,挖石頭跟挖泥巴一樣輕松,只是刃口的磨損相當嚴重。好在影月蒼狼和雌狼的爪刃都是高仿的生命金屬,刃口能自動恢復鋒銳。又是一小時過去,薩迦和鋼手趕出二百塊半人高的大石塊,也都被三只小家伙搬到崖頂上。
這個時候,獸人的前隊已經不遠,薩迦能听到隱隱約約的獸人呼喝聲,並看到山上的火光。他比劃手勢讓大家休息,然後走到懸崖邊查看下面的情況。崖底是一段大約二車道寬的石路,路外是險峻的山崖,雖然不是垂直的,可足夠失足的獸人一直滾到山腳。
「待會,我和鋼手先攻擊,引誘它們爬坡。等我喊‘扔’,你們三個再扔。」薩迦看艾璐娜一眼,又語重心長的叮囑︰「哪里獸人多,往哪里扔。圓木是橫著滾下去,滾石是用力砸下去。到時候,你如果哇啊啊的亂叫亂扔,爸爸可是要打你的屁屁。」
艾璐娜咭的一笑,又嘟著小嘴喊︰「哼,才不會呢,艾璐娜可是最精明的獵人。」
「是呀,只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臨時轉職成狂戰士吧。」薩迦沒好氣的說。
「討厭,爸爸胡亂抹黑艾璐娜。」艾璐娜嘟著小嘴抱怨,隨後又咭的一笑。
薩迦發現艾璐娜今晚莫名的相當興奮,心中不由納悶,隱約有些不安。但獸人已經不遠了,他準備早點搞完早點回去,也懶得跟艾璐娜計較這些神神秘秘的事情。畢竟艾璐娜的小腦袋瓜中藏著什麼東西,他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如同人類無法理解獸人。
接下來,薩迦、鋼手和芬里爾默默的休息,等待獸人的到來。艾璐娜、瑪琳和安潔莉婭也暫時離開魔機,圍繞著三個大人屁顛屁顛的跑來跑去,相互追逐玩鬧。艾璐娜和瑪琳老是欺負安潔莉婭,一會兒把她推倒在地上,一會兒抓起泥巴灑在她的頭發里。安潔莉婭脾氣好的出奇,不論怎麼被欺負都不生氣,反倒是薩迦看不下去,抓著艾璐娜和瑪琳啪啪的打。安潔莉婭見狀很難過,連忙替艾璐娜和瑪琳求饒,記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三只小家伙繞著薩迦嬉鬧一會,獸人的前頭終于到了。薩迦把三只小家伙捉回到駕駛座里,然後蹲在懸崖邊窺視。獸人的前頭經過,他無動于衷。一百只獸人經過,他依然無動于衷。五百只獸人經過,他還是無動于衷。直到半數的獸人經過時,他才提起塵世巨蟒。
但經過短暫的猶豫,他又放下塵世巨蟒,摘下掛在腰後的海妖弩,瞄準下方一只小子的腦袋扣下扳機。這是薩迦第一次用弩箭戰斗,準頭確實有待提高。他瞄準這小子的腦袋,但呼嘯一箭射中它的後背。這小子痛得哇啊啊大叫,倒在地上直抽抽。
其他獸人都被驚動了,哇哇大叫著四下打量一圈,然後看著崖頂的薩迦哇啊啊大叫。薩迦沒有管它們的激動,繼續一箭接一箭的射擊,陸陸續續的射傷射殺許多的獸人。獸人們哇哇大叫著更厲害,紛紛扔下火把爬上陡峭的崖壁。它們比薩迦預期中迅捷一些,很快有大片綠油油的身影爬到十多米的高處,距離崖頂只剩一半的路。薩迦向艾璐娜比劃一個手勢,淡淡的說︰「扔吧。」艾璐娜開心得咯咯直笑,操縱恐鳥魔機抱起一塊石頭,用力擲下懸崖,一下就砸得四五只屁精哇哇叫著滾下去。瑪琳和安潔莉婭一起抱起一根圓木,沿著崖壁滾下。又長又粗又重的圓木不能直接砸死獸人,卻能讓一片的獸人滾下崖壁。
獸人們叫得更加狂亂,不只是薩迦下方的一片獸人開始攀爬崖壁,更遠處的獸人也開始往上爬。鋼手要幫忙投擲石塊,但薩迦拉住她的手,低聲說︰「獸人巫師有群體傳送的能力,待會十有**會帶著一群精壯的精英小子閃過來,你和芬里爾準備對付它們。」
鋼手一听獸人巫師會群體傳送,心中很是吃驚,依言握著雌狼長戟等待著。
獸人哇哇的到處爬坡,山崖上就像突然長出許多苔蘚一樣,綠油油的一片片。艾璐娜一見這茫茫然的綠色,興奮得不得了,一邊哇啊啊啊的大叫著,一邊扛起滾石在崖頂周圍跑來跑去,哪里獸人多就朝哪里人。每塊石頭都能砸翻四五只的獸人。瑪琳和安潔莉婭則抬著圓木跑來跑去,哪里獸人密集就朝哪里人,一根圓木總是能讓一片的獸人滾下崖壁。圓木落到崖底的石道上後繼續滾動,還能把更多的獸人撞出石道,落入更下方的山崖。
山崖實在太陡峭,獸人一**的往上沖,又一**的被砸落,壓根沒有任何進展。沒多久,一只渾身籠罩著綠色光霧和紅色電芒,頭戴著人工腦勺的獸人巫師哇哇叫著沖過來。它抬頭看看薩迦,便舉起骷髏長杖一聲哇啊啊的大吼,身上的紅色電光 里啪啦的猛烈爆發,然後驟然消失不見了,與精英小子衛隊一起消失不見。幾乎同一時間,崖頂上距離薩迦的不遠處,紅色電光 里啪啦的猛烈爆發,獸人巫師和大群小子瞬間閃現。
只是薩迦早有準備,掉轉海妖弩向著獸人巫師一通激射,一連射出箭筒中的所有弩矢。獸人巫師原本已經舉起骷髏長杖,杖頭上閃耀著紅色閃電,似乎要扔出一顆電球。但薩迦這一通箭雨全射在它身上,痛得它哇哇大叫著後退,杖頭的電火花砰然炸成了煙花。
薩迦的迎頭掃射打斷獸人巫師的先發制人,芬里爾隨即閃電般沖出,把獸人巫師和獸人小子們全部撞得七零八落。鋼手隨即揮舞著雌狼長戟沖入獸人群中,電光閃爍的戟刃如風車一般旋轉一圈又一圈,然後雙手持刀高高躍起,一記跳劈斬殺倉促爬起的獸人巫師。
薩迦贊許的點點頭,繼續蹲在懸崖邊用海妖弩射殺獸人,一只接一只,再一只接一只。知道的人明白薩迦是深藏不漏,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薩迦是菜鳥新手,只能放放冷箭。芬里爾慢條斯理的走到薩迦身邊,低聲說︰「你現在這樣子,不論哪個角度來看,都很沒出息啊。」
「過得輕松開心就好,出息有什麼用?」薩迦漫不經心的回答。
芬里爾沒吱聲,只是暗暗的冷笑。薩迦現在這態度,倒不是什麼故弄玄虛,只是很純粹的消極怠工。理由也很簡單,妖狐嫌他成長得太快,跟不上他的腳步,所以不跟他一起玩,獨自跑去修煉。薩迦有些郁悶,故意怠工拒戰求退步,好讓妖狐跟上來。
這是薩迦的性福人生計劃,只是芬里爾看來,這年頭的計劃完全趕不上變化。
戰斗還在繼續,粗壯的圓木和大塊的石頭不斷地滾落山崖,堆積在下方的石道上,漸漸堵塞了道路。獸人們紛紛避開滾石和落木的山崖,從更遠的兩側攀爬到山崖上,但遭受芬里爾和鋼手的阻截,死了一片又一片。這也沒辦法,獸人的裝備太差,完全無法損傷芬里爾和身著聖甲的鋼手。當圓木和石頭差不多扔完時,下方的石道被徹徹底底的堵死,一條山道分成上下兩段。薩迦才發出反攻的命令,放任上段山路的獸人不管,全力攻擊下段的。
戰斗壓根沒有任何懸念,獸人雖然人數眾多,但地形把人力優勢大量削弱。堵塞的山路把獸人主力分成兩部分,山路只有二車道的寬度,頂多容納十只獸人小子並行,哪怕有百萬的獸人,也要十個十個來。而薩迦這邊,他、芬里爾、鋼手和三只恐鳥魔機一排站開,剛好霸佔整段山路,能夠全力攻擊獸人。當薩迦一行人站成一排向前推進時,獸人們壓根無法阻擋,被砍死,被炸死,被捅死,被踩死,被掀下山崖摔死,總之是一片片的死。
………………………………………………………………………………………………
「艾璐娜百裂爪,啊噠噠噠達噠噠噠噠噠達……」
艾璐娜掄著兩只肉乎乎的小拳頭,嗖嗖嗖的一通又快又猛毫無章法的王八拳。操控魔機的臂環套在她的小胳膊上,很有節奏的熠熠閃光,解讀她的動作節奏,轉化成魔力信息傳遞給魔機。恐鳥1號忠誠的還原艾璐娜的動作,呼呼呼的一通又快又猛毫無章法的王八‘爪’。
獸人老大剛剛被芬里爾的高能電弧擊傷,正渾身酥麻麻的抽搐,連兵器都掉在地上,跑沒力氣跑,打也沒力氣打。在艾璐娜王八之氣側漏的王八爪下,它很快不堪承受的倒地。但艾璐娜仍然不放過它,繼續狂風暴雨般的一通猛撓,直奔著一百抓的數目去了。
艾璐娜百裂爪,當然要抓一百下,才是名副其實的‘百’裂爪。
只是小拳頭掄起來簡單,掄一兩次很輕松,二三十次也不累,但七八十次下來可是胳膊酸痛酸痛的。艾璐娜啊噠噠噠噠的噠到八十八下,小胳膊就抬不起來了。她嘟著小嘴揉揉胳膊,駕駛恐鳥1號走到薩迦跟前,委屈的喊︰「還差十二下,爸爸替艾璐娜撓好不好?」
薩迦看看已經是爛肉醬的獸人老大,沒好氣的說︰「就這麼吧,人家都死透了,你還噠噠噠,打算噠成肉泥和面包餃子啊。」艾璐娜很不高興,嘟著小嘴埋怨︰「爸爸好討厭,一路上沒精打采的放冷箭,什麼事情都不干,還不陪艾璐娜玩,不是好爸爸。」
「喂,不是我不陪你玩,是你的口味太另類,行不行?」薩迦沒好氣的說。
艾璐娜更不開心了,肉乎乎的小圓臉漸漸鼓成橢圓形,小眼楮眨巴眨巴著看向安潔莉婭。安潔莉婭嚇得一哆嗦,縮成一團抱住頭,連帶恐鳥3號也一哆嗦,噗通蹲在地上,雙手抱住駕駛艙蓋。薩迦知道艾璐娜不滿意,又會拿安潔莉婭尋開心,只好對老大的尸體虛揮幾下爪子,有氣無力的啊噠噠噠叫喚幾聲,然後甩出一團聖火落到獸人老大的爛肉醬上。在蒼白的聖火中,獸人老大的尸體灰飛煙滅,很快只剩下幾塊焦爛的鎧甲碎片。他干咳一聲,干巴巴的問︰「寶寶,這下滿意了吧,獸人老大都火化了,一點渣都不剩了。」
艾璐娜眨眨小眼楮,嘟著小嘴埋怨︰「唔,爸爸沒精神,一點都不華麗。」
「那你要怎麼辦?」薩迦無奈的問。
艾璐娜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鬼主意,神神秘秘的咯咯直笑。薩迦莫名的渾身發冷,正要問艾璐娜為什麼笑得這麼奸詐。艾璐娜已經駕駛著恐鳥1號 砰 砰的跑了,同時還興奮的喊︰「艾璐娜百裂爪,啊噠噠噠噠達……,啊噠噠噠……」
瑪琳和安潔莉婭見狀也追上艾璐娜,一起興奮的喊︰「艾璐娜百裂爪,啊噠噠噠……」
薩迦怔怔目送這三架恐鳥魔機的離去,心中產生非常糟糕的恐慌感,似乎什麼危機正在臨近。芬里爾小跑著追向三只小家伙,沖薩迦身邊經過時回頭看他一眼,琥珀金色的機械眼中充滿人性化的譏誚。薩迦更是不安,連忙問︰「寶寶今晚神神秘秘的,在干什麼?」
「唔,你不取悅寶寶,寶寶就自己尋找樂趣。」芬里爾淡淡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
薩迦听得傻了,呆呆的望著她們離去,一時半會忘了跟上。
————————————————————
PS︰今天遭受一個打擊,因為上一本書沒有完結,這本書12月份的全勤獎沒了。唉,這個郁悶啊,連碼字都沒一點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