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毒火還在灼燒,燙得他幾乎要發狂,卻連申吟的力氣都沒有。尋常人早已經昏迷過去,但薩迦還保持著最低限度的感知,所以听見兩個艾爾達守衛的對話。他起初沒有察覺,可遲鈍的發呆了一會才意識到這兩人說的是艾爾達語。他應該听不懂艾爾達語,但卻清楚的听明白兩個艾爾達守衛的對話,其中一人頗為關切的問‘他會死嗎?’
薩迦驅動遲鈍的大腦費力的思索一會,才漸漸的想起在之前意識即將散失之際,也听見艾爾達先知說艾爾達語。他當時也听明白了,卻沒有去想自己為什麼听明白。他又費力的思考一會,才明白被毒氣噴到臉上時,心靈深處的月狼本源把一股信息送到他大腦中。
這股信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功絕技,只是艾爾達語。她讓他在極端的時間內學會艾爾達語,雖然未必能說,卻能夠听懂。這讓薩迦十分驚喜,通曉語言是極大的優勢。艾爾達人不知道他听得懂艾爾達語,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說話,他或許能得到重要的信息。
不,不是‘或許能得到’,他已經得到重要的信息。這個說‘他會死嗎’的艾爾達守衛語氣中隱約有關切和同情。頭一個捅他的艾爾達守衛和另一個艾爾達守衛都是冷漠刻薄。他敏銳的察覺到一點微妙的機會,便略微睜開一點眼楮,偷瞄這個關切的艾爾達守衛。
這個艾爾達守衛是一個修長的女戰士,戴著高高的翼盔,穿著胸前有兩坨隆起的白色輕板甲,背著長弓和長矛。翼盔面罩的眼孔中可以見到雙眸的熠熠光輝,她正時不時的打量他,眼神似乎有些同情。另外兩個艾爾達守衛都是男人,都背對著他跟女戰士說話。
他們正在說薩迦的各種事情,這讓薩迦明白了昏迷後的情況。先知用噴霧襲擊他之後,遭到鋼手、水槍和火槍的猛烈攻擊。妖狐和冰鳥隨後趕到,對她展開更猛烈的襲擊。先知挨了死星神劍一下,不得不挾持薩迦做人質,然後用傳送術逃跑。
先知準備用他交換柯羅蓓兒、葵琳和兩個艾爾達潛行者,但這事一時半不了。死星神劍實在太惡毒,僅僅在她肩膀砍一刀,就吸走她三分之一的血液,傷口一直無法愈合,鮮血不斷的流出。她匆匆叮囑戰士們怎麼招待薩迦,就去接受神官們的治療。
三個艾爾達守衛說完後,就撩起一些無關緊要的生活瑣事,比如怎麼采集天材地寶制作養神的靈丹妙藥。薩迦不再注意這些話,暗暗的松了口氣,原來艾爾達先知只打算用他交換人質,那肯定不會把他弄得太慘。那他的苦頭只是暫時的,沒有生命危險。
薩迦躺著休息一會,體內的毒熱略微消退一些,不論腦袋還是身體都好受很多。他開始回想先前與艾爾達先知交談的一幕,分析自己為什麼會中招。有艾爾達先知的原因,這個女人實在太奸詐,表面上落落大方坦率自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模樣,讓他不知不覺的散失戒心。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太大意,艾爾達先知不是沒疑點,只是他自以為是的沒追究。這段時間一直連戰連捷,運氣好得一塌糊涂,走路都撿到天上掉下的餡餅——就是去看葵琳,結果半路上撿到兩個艾爾達潛行者。他先三下五除二的抓住葵琳,又三下五除二的抓住兩個艾爾達潛行者,然後三下五除二的抓住柯羅蓓兒,不知不覺養成該死的慣性思維。
他下意識的認為干掉艾爾達人是三下五除二的,所以對艾爾達先知沒有防備。
所以艾爾達先知使用一個表面上沒有防備的手段時,他沒有防備的中招了。
正當薩迦忍耐住煎熬時,一個白甲綠袍的艾爾達男性提著一口手提箱來到鐵籠外,盯著薩迦上下打量一會,才放下手提箱取出許多東西開始組裝。一根特大號的注射器迅速出現在他手中,針頭足有圓珠筆芯那麼粗,長度超過一米。他把一種類似水銀的液體倒入注射器的尾端,然後裝上塞子搖了搖,對準薩迦的大腿用力扎下去。當針頭刺入大腿肌肉時,薩迦凍僵的大腿還沒感到痛,可毒藥從針頭中涌出時,他頓時痛得痙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不是一般的痛,從針頭中流出的仿佛不是冰冷的水液,而是炙熱的岩漿。大量的惡毒熱流注入大腿中,讓腿痛得幾乎燃燒起來。熱流隨著血液的循環不斷擴散,一步步的遍布全身,痛得他幾乎咬碎了牙齒,**的皮膚上青筋一根根的暴突。不少凍僵的皮膚難以承受這般驟然發生的劇烈掙扎,相繼迸裂溢出鮮血。過了好一會兒,薩迦漸漸停止掙扎時,全身上下的裂口比魚鱗還多,整個人紅得剛剛從紅油漆中撈上來一樣。
薩迦一動不動的癱著,感受著身體內沸騰的熱流,還有不斷失血帶來的虛弱感。剛剛的大面積皮肉裂開讓他失去大量的血液,大概超過了三分之一。普通人失血這麼多肯定隨時會死,但他勉強能忍受住。這顯然也是艾爾達人的報復,妖狐讓先知流血,他們也讓他流血。
另外,他們剛剛注射的液體是一種銀溶液,能繼續遏制他的力量。
薩迦咬牙默默的忍耐痛苦,感覺自己隨時會因為失血和劇痛昏迷。為了保持注意力,他死命的強迫自己听籠外艾爾達人的對話。那個艾爾達女戰士一直沒有吱聲,兩個艾爾達男戰士正在若無其事的討論藥膳,說什麼黑木耳配什麼里脊肉能讓皮膚更好。
當打針的艾爾達男性離開後,女戰士才說︰「他流了好多血?」
「理論上說,這種蠻子雜種擁有很強的生命力,這樣死不了。」一個男守衛說。
第二個男守衛以科學嚴謹的語氣跟著說︰「最標準的做法是用銀刀砍下他的頭,封入能夠隔離心靈感應的特制箱籠中,然後火化他的身體,最後在銷毀他的頭。這樣能徹底殺死他。」
「不,這是對付高等惡魔的手段,消滅這種寄生惡魔的雜種很簡單,用兩根銀樁同時釘入頭和心髒,基本上就能殺掉他。」第一個男守衛用長矛的柄端捅捅薩迦的肚皮,笑著說︰「這個家伙寄生的惡魔很低等,只是最下級的獸類,沒必要準備特制的箱子。」
女戰士不滿的說︰「他確實是敵人,但也非常的堅強,剛剛他一聲都沒吭。我記得十三天之前,你在河中洗浴被毒蛇咬傷,流了一絲血就痛得眼淚直流,大聲叫了半天。」
「嘉扎兒,你怎麼能把我與這種蠻子雜種相比,我們艾爾達人擁有最高貴的傳統,擁有最敏感的知覺和最豐富的情緒。我們的眼淚是真實的抒發我們的痛苦。這種蠻子……」他又用矛柄捅捅薩迦的肚皮,輕蔑的說︰「他們要麼是痛覺退化,要麼是虛偽的隱藏。任何一本描述塔蘭人的典籍中都提起過,塔蘭人是世界上各個智慧種族中最虛偽的,表面上笑容溫和,心中卻懷著憎恨和惡意。抱歉,塔蘭人這種愚蠢的動物,算不算智慧種族還有待考證。」
「這個應該能算,百分之七十的典籍都以智慧種族定義塔蘭人。」第二個守衛說。
「哈哈,那還有百分之三十是否定嗎?」第一個守衛笑著說。
被稱作‘嘉扎兒’的女守衛沒有再吱聲,但薩迦能感覺到她關注的眼神,盡管他無法睜開眼楮。盡管兩個男守衛的冷漠和刻薄讓他心懷憤怒,但嘉扎兒的關懷讓他保留一些容忍。這些艾爾達人只是在算賬,先知傷愈之後,就會用他交易人質,他沒必要冒險掙扎。
艾爾達人用鐐銬鎖著他的雙腕,他可以隨時把手掌變形掙月兌,變成利器刺殺三個守衛。他現在很糟糕,內環境被銀溶液破壞得一團糟,整個人難受得被火燒一樣,而且是由內而外的火焰。這讓他的力量非常弱,刺殺有很大的風險,失敗的概率非常高。
而且一旦動手必須殺掉三個守衛,他對嘉扎兒有好感,不想殺掉這只有同情心的艾爾達。
薩迦默默的忍耐著,偷听兩個男守衛的冷言冷語保持意識。他們的話語讓他很憤怒,讓他心生仇恨。正如同恐懼可以激發身體的潛力,仇恨也能激發意志的潛力。不知過了多久,薩迦終于感覺體內的毒火削弱一些,這次恢復得更快,似乎他的抵抗力也在增加。
薩迦略微有些竊喜,卻听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那個給他打針的艾爾達神官又來了。這個混蛋又給薩迦打一針,又把薩迦推入到極度痛苦的深淵中。薩迦在心中咒罵著,死死的咬著牙齒強忍著。這一次,他恢復得更加快。很顯然,他的抵抗力的確在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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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快樂的虐主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