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谷並不遠,距離風語峽谷僅僅八十里路。但在這個暴風雪鋪天蓋地的惡劣情況下,每前進一里都是極大的挑戰。剛剛落下的積雪非常松軟,即使雪橇都能陷入雪層下。暴雪導致能見度幾乎為零,使得旅行者無法分辨方向。老德魯伊在這種惡劣天氣中一天也難以前進五里。好在有梅林在,這位德魯伊在雷霆山脈中呆了五百多年,已經是山神一般的存在。在他的引領下,救援隊在四個小時後來到迷霧谷邊緣的一處遺族前哨站。
這處前哨站位于一處隱蔽的山洞中,風語部落一直在這里駐守一隊獵手,幾百年一直沒停止過。即使前段時間獸人在風語部落的城門外哇得驚天動地,這處哨站也有最低限度的獵手看守。現在這山洞中的人不少,有一直堅守崗位的獵手,有昨夜趕到的德魯伊探索隊,總共有二十多人。妖狐見山洞中有這麼多人,再看見幾個洞窟中儲備的生活物資,然後看見山洞中長久的人工改造痕跡,便知道這座哨站並不簡單,或者說迷霧谷並不簡單。
梅林注意到妖狐的疑惑眼神,苦笑著說︰「還真是瞞不過你,路上邊走邊解釋,你們先休息一會,听听他們發現的情況。」妖狐想想也是,與姐妹們一起抖掉斗篷上的積雪,在火爐旁坐下取暖。因為風雪天行路艱難,救援隊只有最少數量的精銳,梅林是向導,妖狐、火女、冰鳥、隕星是主力,鋼手是隊醫,另外再加上三只小家伙。——剛剛出征時,三只小家伙都斗志昂揚,不過激情很快被殘酷的暴風雪消磨干淨,正貓在女勇者們的背包中睡覺。
梅林點名問一個德魯伊長老,這個長老連忙用遺族語回答,梅林則同步翻譯。大概十二個小時之前,德魯伊探索隊在迷霧谷中森林的一處樹干上找到一些血跡,便循著血跡追蹤過去,在一處山洞口與一隊艾爾達人相遇。這些艾爾達人身上有很多的血跡和傷口,似乎剛剛經歷過戰斗,個個都神情惶恐。發現德魯伊探索隊之後,艾爾達人立刻主動攻擊——更準確的說,艾爾達人是嚇壞了,以主動的攻擊來掩飾內心的恐懼。盡管士氣很低迷,但依仗絕對優勢的先進裝備,艾爾達人還是擊敗了德魯伊探索隊。德魯伊們把傷員送到哨站中,讓三個擅長奔跑的德魯伊回風語部落報信,讓四個擅長潛伏的德魯伊在森林中監視艾爾達人。
听過這些情況後,妖狐幾個便紛紛站起,但梅林連忙說︰「別急別急,再休息一會。」
「我們剛才已經休息了,吃了食物喝了水。」妖狐冷冷的說。
「你們再休息一會,相信我,你們現在的狀態,萬一在迷霧谷中見到那些東西絕對應付不了。」梅林苦笑著說︰「而且艾爾達人的情況,你們也听明白了。薩迦顯然跑了,臨走時打得他們很痛。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敵人,迷霧谷中的那些東西才是。」
「迷霧谷中到底有什麼東西?」妖狐問。
梅林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們看過我編的《不可接觸的危險魔獸手冊》嗎?」
「看過,是上面排名靠前的某一種嗎?」火女問。
「是上面排名最靠前的那種。」梅林說。
「鬼蝠?」火女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妖狐也猛的緊縮瞳孔。
梅林苦笑著點點頭,看一眼山洞中眾多變色的德魯伊們,再看一眼那些駐守在這里的哨兵,深深的嘆了口氣。他低聲說︰「在幾百年前,我本來能滅絕這種危險的怪物,但我這麼想,自然媽媽蘊育出這樣一種魔獸,肯定有它們存在的意義和理由,不應該因為它們有威脅,就把它們完全族滅。所以我留下最後一塊棲息地給鬼蝠,這棲息地就是迷霧谷。當然,我不能放縱這種怪物自由生長,所以在迷霧谷外建設一個哨站,讓他們監視著鬼蝠的活動。風語部落的德魯伊擁有優秀的听力,能夠遠遠听見鬼蝠的活動,可以說是鬼蝠的天敵。」
四姐妹和鋼手相互對視一眼,都是長長的松了口氣。按照梅林的說法,優秀的听覺能夠克制鬼蝠,那麼薩迦應該沒有危險,因為薩迦的听覺可是妖怪等級的。梅林送了聳肩,笑著說︰「就是這樣,鬼蝠活動時會發出怪異的叫聲,薩迦隔著很遠就能听到。」
妹子們又吃喝休息一會,才得到梅林的允許出發,跟著兩個德魯伊進入迷霧谷中。因為兩側高山的遮蔽,峽谷中風不是很大,只下著小雪。但妖狐等人並不舒服,因為這里的樹木實在太高,一顆顆蒼天大樹挨著長,密集的樹葉遮蔽天光,讓森林下陰暗如同黑夜。這里的空氣沒有森林的清香,反而散發著濃烈的腐爛臭氣,時不時可以見到各種動物的腐尸。但對于入谷的救援隊而言,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一來鬼蝠需要冬眠,二來地面的淤泥被凍得硬邦邦的。如果換做夏天來,她們還沒遇上鬼蝠就足陷泥潭,被不計其數的蚊蟲襲擊。
她們隨著梅林和兩個德魯伊行走一會,在一處被冰霜覆蓋的泥潭上發現四個德魯伊的尸體。他們死了已經有一會兒,致命的刀傷表示他們死于艾爾達人之手。梅林沒有說話,給四位死者簡單的祝福之後,帶領救援隊繼續前進,很快來到先前所說的山洞。
艾爾達人已經離開,但鮮血還留在這里,這里一灘那里一灘。各種戰斗痕跡也非常多,銳器的劈砍穿刺,鈍器的敲砸,高溫的灼痕,遍布于地上和樹上。顯然不久前這兒有一場殘酷的血戰。妖狐把死星神劍插在一灘血跡上面,再逐一的插其他的血跡。
死星神劍有吸血的效果,對血液的味道特別敏感。經過死星的鑒定,這些血跡全都是艾爾達人的鮮血。她一邊測試一邊走入山洞,在相當靠里的一個洞窟中終于找到薩迦的血跡。不過相對于艾爾達人的鮮血而言,薩迦的血並不多——至少這里是不多。
在最盡頭的石室中,妖狐見到一座染血的鐵籠,籠底也滿是發黑的血污。她用刀尖輕戳一下血跡,瞳孔便驟然緊縮如針眼,散發出剃刀般鋒銳的殺氣。這些血跡全都是薩迦的,這些血跡太多太厚,她不知道薩迦是不是流盡了鮮血,才留下這麼濃厚的血污。
妖狐的殺氣驚動了那只酣睡的小家伙。火女的背包中,艾璐娜眯著小眼楮探出白發亂絨絨的小腦袋,咧開粉女敕的小嘴打個哈欠,然後才迷迷糊糊的睜開小眼楮。她看見了籠底的血液,半睜半閉的小眼楮頓時睜得圓溜溜的,散發出一種讓人極度不詳的戾氣。原本黑暗無光的石室變得更加黑暗,被一種比午夜更加漆黑的陰霾充斥。四周的石室簌簌的皸裂,一道接一道的裂紋不斷出現,每道裂紋中都有一只血紅的眼楮,空洞無神的盯著籠底的血跡。
沒人看見什麼力量左右在鐵籠上,但變故真實的發生。
這口鐵籠突然支離破碎,每根人脖子粗的鐵柵欄都無聲無息的碎成細鐵渣。
其他人被恐怖的氣息拽緊心髒,全都戰戰兢兢難以站立。可在她們跪下之前,這種異響突然消失了,比黑暗更漆黑的陰霾消失,在四周石壁上出現的血眼也消失,只留下一堆粉碎的碎鐵渣。艾璐娜打著哈欠縮回到背包中,稍後傳出一句完全不像是發自幼女口中的話。
「找到他們,用死星殺掉他們,抽出靈魂給我。」
妖狐抿嘴一笑,淡淡的說︰「是的,我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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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幾個小時之前,薩迦被艾卓琳娜用幻象欺騙,與幾十個艾爾達人血戰之後。艾卓琳娜怔怔的看著滿地的尸體,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滾過臉頰,從尖細的下巴上低落,嘀嗒一聲落在腳前的血泊中。她不敢相信這樣的局面,但血淋淋的事實就是如此。
二十三個守護戰士戰死,十三個戰巫戰死,七個神官戰死。這只是死亡的人數,傷殘的數目已經沒必要計算,剩下的人人都帶傷。艾卓琳娜右手緊抓著血淋淋的左手,每次拂過不存在的無名指和小指時,眼淚就流得更加厲害。她不僅肉痛,更是心痛。
她不僅是痛苦,更加是恐懼,骨子里都顫抖的恐懼。
僅僅一個塔蘭人,就殺死四十三個艾爾達戰士。
她不知道噩夢怎麼開始又怎麼結束,只知道一場血腥的風暴猛烈的席卷這個洞窟,然後鮮血、慘嚎和死亡一起噴發。仿佛來自地獄的災難冥河的泉水噴發,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哀傷,所有的負面情緒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充滿這個極端的洞窟。
艾卓琳娜松開殘廢的左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撿起旁邊地上的一柄斷劍,走到牆邊的一個血淋淋的人形前。這個人渾身都是傷口,雙臂已經不見蹤影,被一柄長矛對穿右胸釘在牆上,卻還在笑,仿佛重傷的並不是他。見到哭泣的女先知,他笑得更加燦爛。
「哈哈哈哈……,塔蘭男人的氣魄怎麼樣,艾爾達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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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偷工省料的少掉一場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