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兄弟們,你們給我看清楚了,目標就是那個穿長衫戴黑色禮帽的高個子,告訴你們,都給我精神點,這可是條大魚,在他的腦子里,裝有全上海地下黨的秘密,給我抓活的,我要活的。」
「隊長,那他身邊那個呢,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葛建輝,你跟我裝傻啊,這還要我說嗎。對了,你下去替換阿豪的班,換個生面孔近距離監視,留點神。」
「好 。」
「等天搽黑,他們回到船艙,船又駛入了江心,那個時候,大家一齊上,把他們摁在船艙了,看他們往哪里跑。」
「部長,你說,我們還會回來嗎?」
「一定會回來的,上海是屬于人民的,我們一定會打敗蔣家王朝,讓上海回到人民的懷抱。」
「好啊,我就等著這一天了。」小馬遙望漸漸遠去的上海,深情地說︰「為了上海的解放,為了全中國的解放,甘灑熱血寫春秋。」
「小馬,有情況,你看,那個旅客身上有槍,有便衣。」
一陣微風吹過,撩起了葛建輝的外衣,手槍暴露在李部長的眼里,他似乎有意無意地收緊外衣,手槍的輪廓卻更加明顯的突出,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在李部長眼中遠去。
李部長環顧四周,船已經駛入江心,沒有了退路。「小馬,你剛才不是跟我說,你的水性很好嗎,等一下,我掩護你下水,上岸後別再回去,想辦法自己月兌身回到根據地。」
「部長,還是我掩護。」
「不行,我是個旱鴨子,不會水,這四面都是水,無法月兌身。,記住,別回上海,一定要把文件安全帶回去。」
「部長,你是領導,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一個也跑不掉。小馬,這是命令,執行。」
「部長——」
「快走——」
小馬望著部長,一步一步朝船舷邊退去,一個急轉身,躍入水中。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弟兄們,上。都給我听好了,讓你們的子彈長點眼楮,我要活的。」
李部長利用掩體,和特務們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李部長,你數數手中槍里還有幾顆子彈,現在就是讓我的弟兄們排成隊,讓你打,你能打幾個。理智點,還是自己走出來,你已經沒有退路了,繳槍投降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嗖——」一顆子彈從張一彪耳邊飛過,嚇得他一陣哆嗦,頃刻,他振了振精神說︰「」李部長,你看看我手里拿的是什麼,告訴你,這是炸藥,如果你不投降,我就把這船炸了,讓這些旅客都成為你的陪葬品。怎麼樣,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一切為了人民的利益,不怕犧牲自己的生命嘛,怎麼到了關鍵的時刻就失信于人民了。
張一彪見沒有反映︰「阿豪,準備爆炸,讓這些無辜的老百姓去陪葬一個*的領導人。」
「等等。」李部長從掩體後面站起神來,他坦然從容地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心,「啪——」
「真***晦氣。」張一彪把搶往桌子上一仍,說︰「明明是砧板上的大魚,卻……嘿……*還真不怕死。」弟兄們知道隊長此時的心情不好,立功的機會又泡湯了,所以大家都躲開他的鋒芒,離他遠遠的。
「隊長,站長有請。」
「知道了。」張一彪朝來人揮揮手。「去,去,去。」
葛建輝上前一步說︰「隊長,消消氣,不就死了一個*嘛,下回我們兄弟們努努力,還怕抓不到*。」
「去,去,去,你知道什麼,這個*的敵工部長對我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這回死了一個部長,下回我們抓個市委書記,給我們隊長一個立功的機會,大伙說,對不對。」
「對。」大伙異口同聲應呵著葛建輝的話。
站長室里,張一彪直挺挺地站在面前,低著頭。
「張一彪,我們的張大隊長,你不是說手到擒來,甕中捉鱉嗎,怎麼死了一個,跑了一個,兩手空空回來向我報告。本來我還準備讓秘書起草一份給你們請功的報告,給你們嘉獎呢,說說,你現在想要什麼嘉獎。」
「站長,我原本計劃是等他們回到船艙里,把他們摁在船艙里的,誰知道,我們的人,被他們發現了,我懷疑……」
「你懷疑什麼?」
「站長,你不記得了?狐狸在回窩前,他從*內部得知,我們內部有只*的蝴蝶啊。」
「你懷疑是蝴蝶報的信。」
「我百思不得其解,行動前除了你我沒人知道,弟兄們是直接由我帶領上船後,才交代任務的,蝴蝶是怎麼知道行動計劃的,又是通過什麼渠道向他們發出信號呢。」
「難不成是這只蝴蝶飛到他們身邊的?」
張一彪看著站長的眼楮,搖了搖頭。
「好了,這事,你回去自己趕緊排查,一定要給我逮住這只蝴蝶。」
「是。」張一彪一個立正。
「等等,我讓你查的那批寶貝有消息了嗎?」
「報告站長,暫時還沒有任何線索。」
「我現在對*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早年從江西剿共開始,老蔣花了幾十年也沒把*給剿干淨,哎,反而越剿越多,看來,你我這輩子恐怕也殺不完*咯。寶貝,那批寶貝,才是我真正需要的,你懂不懂。」
「站長放心,只要確認這批東西沒有運出上海,就是把上海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它。那地下黨還抓不抓了?」
「我有說不抓嗎?你忘了委員長的訓示‘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報告。」
「進來。」
「站長,隊長,目標已經鎖定,這個叫阿毛的是來生車行的車夫,由于他留有一臉的絡腮胡,大伙都叫他胡子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陸澤原,你給我把他盯視了,沒有我命令,不許動他,看他都和什麼樣的人接觸,每天拉的都是什麼樣的客人,客人的地址,等等等等,都給我模清楚了。還杵在這里干什麼。」
「是,隊長。」
「一彪,這個阿毛,可是狐狸給我們留下尋找地下電台的唯一線索,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站長。」
「黃包車。」
「哎,來啦,請問小姐到哪里。」
「福林森路。」
「好 ,小姐請坐好。」
車夫阿毛在彎腰拉車把時,眼楮的余光中出現了一個騎車的便衣。他若無其事地拉著車,目光卻沒有放松警惕,職業的習慣告訴他,他被人跟蹤了。
阿毛拉著車,專往人多的地方走,幾次想甩掉跟蹤,卻沒能如願。在福林森路,乘客下車時,便衣也在遠遠地地方停下了自行車。
「黃包車,到霞飛路。」
「好 ,先生請坐好。」
阿毛從霞飛路出來後,沒有拉客,拉著空車兜著風,大街小巷直串,後面的便衣倒也挺有能耐的,一直不緊不慢地尾隨其後。
阿毛返回車行,便衣坐到了車行對面的小飯館,喝著茶,兩只眼楮一刻也不敢放松車行里每一個出來的人,生怕胡子從自己眼皮底下溜出去。
「老板,我被人跟蹤了。」
「看來,,李部長的交待是正確的,這樣,你馬上撤離,到三號交通站與你妻兒匯合,他們會派人把你們送到滬西支隊。」
「特務就在外面,我這樣悄悄地離開,車行不就暴露了,再說今天是和蝴蝶見面的日子,特務跟得緊,我無法月兌身,所以,也沒敢去接頭。」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讓趙永信到第二接頭地點與蝴蝶見面。」
「小關,關長生,你來一下。」
「老板,有什麼事。」
「小關,你馬上去阿毛家里,把他妻兒悄悄送到三號交通站,讓她們在那里等阿毛。另外,你通知所有的兄弟,今天中午我請客,咱們到對面的小飯館。」
關長生拉著黃包車出了門,阿毛帶領大伙走出車行。直徑來到小飯館。
「李老板,今天弟兄們敲我竹扛,看來又要肥你的腰包了。」
「江老板,謝謝你的抬愛,大伙坐,先喝點茶,我這就去準備。」
「這位兄弟,能不能請你讓個位,這幾張桌子,我們老板包下了。」
「胡子,別掃人家的興,都是出來混的。」江來生轉身對便衣說︰「小兄弟,沒事,今天我高興,你就坐下來和大伙一起吃,算我的,不就是多雙筷子嗎,對不對。」
便衣被江來生的話,說的有些驚慌失措,「對,對,對,謝謝老板了。」
「胡子,還愣著干什麼,到里面幫一下李老板。」
「好 ,」胡子轉身走進飯館,便衣朝他望了望,想跟進去,卻有些心不如願。
「來啦——」胡子端著菜,吆喝著走了出來,便衣見胡子出來,沒有什麼異樣,自然放松了對胡子的警惕。
「老板,你先吃著,後面還有,我這就去拿。」
「來,小兄弟,喝一杯。」江來生給便衣倒上一杯酒。
大伙吃完飯,一起鬧鬧哄哄地走進了車行的大門,便衣並沒有發現胡子失蹤,還是傻呆呆地望著那里,死死地盯著車行大門。
「啪——」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耳光重重的落在了便衣的臉上。「混蛋,廢物。」張一彪氣急敗壞地沖著便衣吼道︰「還呆在這里干什麼,趕緊地,跟我去阿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