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謎 正文 27

作者 ︰ 桓林發

(27)

上班的鈴聲剛過,張一彪就拿著連夜趕寫的檢查書來到楚漢的辦公室。

「報告。」

「進來。」

「特派員,這是我的檢查書。」

「哦,你先放我桌上吧。這會我要出去辦點事,回來再看。」說著楚漢拎起桌上的水果籃和一包點心。「哦,你出去的時候,別忘了幫我把門關上。」

楚漢的不冷不熱,使張一彪的心里沖騰起一股無名之火,卻又不敢發作。昨晚陸澤原的一番話,對他的確是一個啟發,所以,他十分用心地寫出了檢查和請求處分的報告,本以為可以得到特派員的原諒,卻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楚漢開著吉普車,來到紅霞雜貨鋪。也許是早上的原因,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雜貨鋪的鄰居也還沒有動靜。楚漢拿出一些水果和點心放在門檻上,然後,恭恭敬敬地對著那扇油漆斑落的大門行了個軍禮。

然後,楚漢駕著車離開了紅霞雜貨鋪,直接朝郊外駛去。

張一彪沮喪著臉敲開了孫民居站長的辦公室。

「怎麼了?昨晚剛剛打了一個打勝仗,這一大早的你就垂頭喪氣的樣子,哭喪啊。」

「站長,我有一肚子的委屈和冤枉。站長,你是知道的,報效黨國,我張一彪可是堅貞不二的。」

「好了,好了,這些豪言壯語現在說已經沒有用了,心里有什麼委屈就自己忍著點吧,誰讓人家是特派員呢,又是局座的欽差大臣,就連我這個堂堂的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長,現在都是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地靠邊站了,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隊長。」

「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

孫居民哈哈大笑起來,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本來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事實上,用人必疑。」

楚漢把車停在了淡井村村口,拎著東西直接上了後山。看到雜草叢生的墳墓,他放下東西就動起手來,清理完雜草之後,他喘了口氣說︰「哥,這幾個月沒來看你,這雜草就爬滿了,現在怎麼樣,我已經幫你拔干淨了,是不是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

楚漢找來一塊石碑條,平臥在墳頭︰「哥,今天是冬至節,南方人,會在冬至節這天,為自己過世的親人做些祭奠的活動。我們雖說是北方人,可你也在這里躺了近十年了,也算是個南方人了吧,入鄉隨俗嘛。所以,今天,我就按南方人的習俗,給你帶來香蕉,隻果,還有這個叫黑布林,我們北方沒有這種水果,很甜的,你嘗嘗。哥,你在那邊,見到咱爹娘了嗎?你一定要告訴咱爹娘,孩兒無法去東北看他們老人家,請他們原來孩兒的不孝。南方人有一種說法,冬至吃湯圓,團團圓圓,哥,我也帶來了,你就邀上咱爹娘一起吃,吃了湯圓,好團員,哥,你放心,只要我不離開上海,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就拖個夢給我。」

楚漢回到站里,心里對親人的那種哀思還沒有完全隱退︰「來人。」

「有。」

「通知張一彪隊長,到刑訊室,把昨晚抓來的那個趙永信帶到刑訊室,我要親自提審。」「是,特派員。」

監獄的大鐵門承負著不堪的負重,發出「 當, 當」的聲音。

「87號,趙永信,出來。」

趙永信知道,考驗自己意志的時刻終于到來,他在心里默默地說︰「,放心吧,你的鮮血為我鋪就了前方的道路,踩著你的鮮血,什麼樣的刀山火海都難不住我趙永信,放心吧。」趙永信從地上爬起來,挺了挺腰板。

「趙先生,這邊請坐。」走進刑訊室,只見楚漢和張一彪已經在這里等候,他看了一眼楚漢,又掃視了整個刑訊室,木樁,一個十字架上,血跡斑斑,旁邊的火爐燒的正旺,藍色的火苗在不停地「呼滋呼滋」地往上冒,牆上是各種各樣的刑具。趙永信沒有去坐楚漢為他指點的座椅,而是直接坐到了電椅上。

「收起那套假惺惺的裝模作樣,直接動真格的吧。」

「好,趙先生真痛快,我楚漢也是個痛快人,我想兩個痛快人,應該是有共同語言的。」

楚漢走到趙永信面前,說︰「既然趙先生不謙虛,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我還是想先征求一下趙先生本人的意見,咱們是先來道小菜,先讓你墊墊胃呢,還是直接上大菜,如果,直接上大菜,我怕先生的胃受不了。」

「你放心吧,老子的胃好著呢,沒有什麼菜我消化不了的。」

「趙先生,你可听好了,先別嘴硬,我這里共有十八道大菜,夠你慢慢嘗的。來啊,上電刑。」

兩個刑訊員七手八腳地將趙永信的頭和四肢固定在了電椅上,把兩根電線插入他的手腕銬子里。

楚漢手扶著電閘刀,對趙永信說︰「趙先生,怎麼樣,想好了,只要我這只手這麼輕輕一推,你就會渾身痙孿,生不如死。」

「來吧,少廢話。」楚漢接著趙永信的話音,猛地一下,推上了電閘。

趙永信渾身劇烈的抖動,臉部肌肉也被電流擊得扭曲變型,兩只眼球凸爆出來。

楚漢拉下電閘,「把他給我弄醒。」

趙永信被一盆涼水澆醒,他感到五髒六腑在翻江倒海,目眩惡心,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滋味。

趙永信被綁在了十字架上,楚漢上前︰「趙先生,大菜的味道怎麼樣,你看,咱們是接著來呢,還是坐下來慢慢談談。」

「你說,一個人,和一條狗,他們能做到一條板凳上嗎?能進行語言的溝通和交流嗎?」

「那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一直玩到你開口,說出我想知道的東西。」楚漢從熊熊的火焰中,拿起一塊通紅的烙鐵,在趙永信面前不停地晃動,一會兒靠近他的胸脯,讓他感到一種炙熱,一會兒又離,趙永信知道,這是楚漢在打心理戰。

楚漢用烙鐵點燃一根煙,慢慢地說︰「這玩意如果貼在你的胸脯上,趙先生,你能想象得出是一種什麼滋味嗎,那種被燒焦皮膚的臭味,會一陣一陣的冒出來,很難聞的,青煙的索繞中,你會痛不欲生。」

「來吧,老子如果皺一下眉頭,發出一聲哼響,就不是爹娘生的。」

「我看你是嘴硬,還是骨頭硬。」說著,楚漢把烙鐵按在了趙永信的胸脯上,「滋」的一聲,一股臭味隨著濃濃的青煙,瞬間從趙永信的胸脯上散發出來。

「把他弄醒,再換一個。張隊長,你跟我出來一下。」楚漢和張一彪狼狽為奸,走出刑訊室。

刑訊員把趙永信澆醒之後,把他綁到了老虎凳上。

楚漢和張一彪重新走進刑訊室時,張一彪對兩個刑訊員說︰「你們都出去。」

「阿豪,你過來。」

「隊長,收獲一定不小吧,看你這滿臉都堆著笑容,怎麼樣,招了?」

「全招了,連鍋底都翻了個,你也不想想,這是誰在審。去,照顧一下趙先生,讓他洗個澡,換身衣服,叫醫生給他敷傷口,然後帶他到二樓休息室休息。特派員說了,保密局的大門為他開著,進出都是她的自由,任何人不得阻擋。」

「是——」

葛建輝的特別假期今天結束了,回到站里報道上班。他剛走到院門口,突然,眼角的余光里冒出現了一個紅色中國結,他抬頭望去,對面胭脂店得窗欞上,一個大紅色的中國結正在隨風擺動,店老板也正趴在櫃台上,左右張望。他不急不緩地向胭脂店走過去︰「老板,來包哈德門。」老板轉身拿過煙。

「三號什麼指示?」

「趙永信被捕,情況不明,3號要你立即撤離,不能進大院。」

「既然是情況不明,我就不能這麼撤,先得弄清楚再說,請轉告3號,我會自己當心的。」「這可是3號的命令。」

「我知道。」葛建輝接過香煙大聲說︰「老板,謝謝,祝你生意興隆。」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大院。

葛建輝的心里明白,趙永信是3號的交通員,他關乎著許多同志的生命安危,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安危,所以,他必須弄清楚趙永信被捕後的情況,把組織的損失降到最小。

「阿豪,瞧你們這麼高興,說什麼呢?」

「哦,是葛隊副,休假結束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昨天晚上,我們端掉了地下黨的一個電台,當場打死兩人,抓了一個活的。」

「抓了個活的不稀奇,關鍵是要他能開口,說出他們組織的秘密,為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說了,已經全說了。真沒想到,看上去是條硬漢子,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時辰,就什麼都說了。」

「阿豪,這可不能說著玩,要是讓特派員知道你是在散布謠言。」

「真的,葛隊副,是我親手處理的。這會兒,趙先生正在二樓休息室休息呢,等他緩過神來,就可以走了,特派員說了,上海站的大門為他敞開,進出是他的自由。」

「好啊,終于逮著一個會開口說話的軟骨頭了,阿豪,這回你們張隊長可要立大功了,你們兄弟可就跟著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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