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越說越離譜了,你知道眼下的時局是怎麼樣的,國軍在前線節節敗退,時局對黨國很不利,你知道,我們敗給共產黨的原因嗎,就是象你這樣沒有任何根據,隨便亂抓人,失去了人心,失去了民心,讓黨國在民眾的心里徹底失望。人被你抓來了,他不肯配合,你又能怎麼樣,你可以把他打死,但你能打服他的心嗎,沒腦子的東西。」
「副站長,那……」
「那什麼那,還不趕緊放人,把陳掌櫃放了,向他賠禮道歉。你以後如果再這樣自行自話的話,可別怪我不支持你,不保你。還愣著干什麼,快去。」
「是——我听副站長的。」
「等等,陳掌櫃的家人怎麼樣啦?」
「我听說是江少校派人把他家人轉移了。」
「人家江少校就是比你聰明,會籠絡民心,安撫民心。張一彪,我看你啊,就得象江少校好好學習學習,籠絡民心,安撫民心,這是黨國工作之一,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明白了。」
其實,張一彪的一句「明白了」只是一種口是心非。多少年前,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就深深埋下了一種是刁民就得鎮壓的仇恨的種子,他真的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但隱隱約約地感到一種對自己不利的信號,但是從來沒听說過,胳膊可以扭過大腿的。
張一彪一邊走一邊審視著自己的情況,韓智明對自己從來都是那種不冷不熱,既不是瞧不起,但也不是瞧得起,他無法猜透韓智明內心對自己的看法究竟是屬于哪一種,楚漢不管怎麼說,也是在關鍵時刻拉過自己一把,幫過自己的人,如果要想抱住大腿,找個依靠還非楚漢不行了。
「師兄,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這可是我偷窺的私密,你可不能告訴她啊。」
「我說呢,原來我是想把副站長楚漢介紹給她的,楚漢你見過的,人長得不錯,是我既定的站長接班人。我跟她說了這事,沒想到被她一口拒絕,當時,我心里就在揣摩,她心里是不是早已有人了,否則,像楚漢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她沒有理由不答應的。沒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不過,葛建輝這個人也挺不錯的,忠厚老實,平時很少言語,對了,師兄,有一個問題,我們做父親的不能不考慮。」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葛建輝這個人驍勇善戰,每次行動,他總是沖在第一個,沖在第一個的人,危險系數最大,這萬一……要是……」
「這個,我不認為是什麼問題,葛建輝是你的人,還不是有你說了算,找個理由,把他從行動隊調出來,找個安全的工作,不就成了。」
「這事,我來安排。」
「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個叫葛建輝的年輕人,他是不是對我們莎莎有那個意思。否則不就是我們女兒的單相思了。」
「放心吧,只要是我們女兒相中的,他沒有不同意的理由,這人的感情是在潮夕相處中培養起來的,我們都先別跟莎莎提起這件事,全當我們不知道,以後我盡量安排她們兩個在一起工作,摩鬢磨耳的,還就不信這個葛建輝是柳下惠再世了。」
「將軍,晚上留下來和老板一起吃飯吧,你來了,他的病都好了一大半了。」
「行,老丁,我這次回南京,老部下送給我兩只南京板鴨,在車子上,你去拿來回回鍋。」
「繼發,再買瓶好酒回來。」
「哎,知道了。」
暮色又一次降臨了,江莎莎有意無意地走進通訊機房。
「旭紅。」
「莎莎姐,你怎麼來了?」
「一個人沒事,在宿舍里閑著也是閑著,過來看看你,陪你說說話。」
「快坐,我啊,就怕上這個夜班,一個人呆在這麼大的屋子,心里總也不踏實。」
「怎麼,張一彪又來找你麻煩了?」
「麻煩倒沒找,只是像個狗皮膏藥,扯都扯不掉。莎莎姐,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了嗎?」
「他說什麼?」
「他說他喜歡我,愛我,你看,這荒唐不。」
「哈,哈,哈。」江莎莎大笑起來,說︰「不僅是荒唐,還是天下奇聞。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也下如此毒手,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去當尼姑,也不會嫁給這種男人的。」
「這個仇,我不會就這麼完了,我永遠記著呢。」
「旭紅,和張一彪斗,不能蠻干,要講究一些策略,你們上次的行動,無損于他一根汗毛。」
「這事,你知道是我干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還以為沒人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干的呢。」向旭紅有點尷尬的樣子,問︰「莎莎姐,那你說說,我們今後改怎麼辦。才能報仇消氣啊。」
江莎莎笑了笑說︰「多用腦子,少用拳頭,過來,我教你怎麼辦。」
江莎莎附著向旭紅的耳朵,面授機密,向旭紅听著听著,臉上露出了笑容。
「站長,這回,你可不能輕饒了張一彪,這個人就是手狠心毒,站里的人都被他折騰光了,又想去折騰葛建輝,抓不住葛建輝的證據就隨便抓一個小掌櫃,戴上一頂共黨嫌疑犯的帽子,這個人越來越不可理喻了。葛建輝在偵破孫民居的案子上,可是立過功的人,張一彪一直想置他于死地,你看不出來嗎?」
「莎莎,別說了。」
「我就要說,誰說的有道理,誰就可以大膽地說,不辨真假就隨便抓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一個平民百姓,這已經不是一個黨國軍人的所謂,這是在為我們黨國抹黑,給我們上海站的臉上抹黑,站長,這次你如果還是這樣不聞不問,那就不是什麼公平不公平的事了,就是你的糊涂,犯渾。」
江莎莎越說越生氣,忘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上司。
「莎莎,有你這麼跟上司說話的嗎?」楚漢連忙出來打圓場。
韓智明的臉色在楚漢的勸阻下慢慢散去陰雲。
「莎莎,你應該清楚,張一彪這也是為了黨國而采取的不正當的手段,可以原諒,凝聚意志,保衛領袖,是我們這些黨國軍人唯一的使命,謀求民族的利益和黨國的利益,一切皆是手段,為此也是我們畢生追求的唯一目標,在黨國的利益,國家的利益面前,我只看結果,不計其余。這人啊,不能以一日計長短,更不能以一事而定終身。」
「那你就這樣憑他胡作非為,想怎麼就怎麼,那黨國在民眾心里的形象不是全讓他給破壞了,還談什麼黨國利益啊。」
楚漢偷偷地拉了拉江莎莎的衣角,意示她別再說下去了。
「你拉我做什麼,他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只看結果,不計其余嗎,我這也是為了維護黨國的利益,黨國在廣大民眾心里形象,有錯嗎?」
「好,好,好,你江莎莎沒錯,都是我韓智明的錯,這總可以了吧。莎莎,我真不明白,在你眼里,還有沒有幼尊之分,還有沒有上下級之分,在家里,跟你的親生父親說話也是這樣有好聲沒好氣的,你爸爸都怨我,把你給慣壞了,慣出了這一身的臭脾氣,好了,這事咱們不說了,楚漢我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站長盡管吩咐就是。」
「我們這次南京回來,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根據要求,上報的材料也不少,我怕莎莎一個人忙不過來,你看是不是把葛建輝從你們行動處調過來,配合莎莎一起做機要秘書。」
「這事,我看行,其實,我也早想過,一科和二科的矛盾在不斷激化,在二個科長之間越來越凶,本以為副科長葛建輝可以從中周旋一下,這下,張一彪又把葛建輝給得罪了,如果正副二位科長連起手來對付張一彪,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你如果沒意見,就這麼辦。莎莎,你等會叫人把我隔壁那邊的一間辦公室打掃一下,就做葛建輝的辦公室吧,怎麼樣,這算不算是我對你的一個補償呢?」
「葛建輝是行動處的人,他干機要秘書能行嗎?」
「行不行,那要看你怎麼教他了,從現在起,你們是搭檔,在一起可不能像在我面前一樣,口無遮攔的。去吧,安排好,通知葛建輝馬上到位。」
「是——」江莎莎對韓智明做出的這個決定,嘴上不說,心里卻高興著,她知道,這是父親為葛建輝求得一份安全而努力的結果。
「站長。」
「站長,我們回來了。」
韓智明看著楚漢和江莎莎滿面笑容地來到辦公室,他知道川崎美子的情報對他們有作用了。
「怎麼樣,快說說情況。」
江莎莎搶先一步說︰「站長,沒想到這個叫川崎美子的日本女人還真有本事,看來那天,我是有點小看她了。」
「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站長,中村一雄在上海的確有個相好的女人,這是她的全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