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時,已近黃昏,天色昏暗了下來,戰場上除去後來調動上來負責清掃戰場的第四師的幾千人外,已經沒有其他相關的人,更沒有槍聲和戰斗。
寒風呼呼地吹著,除去人的呼吸聲和輕手輕腳地拉抬尸體的聲音,四野下是一片寂靜。
與之相反,此時在華沙城的王宮中,路易邀集了城內的所有貴族,開展了以波蘭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為名舉辦的慶功舞會。
「各位,相信你們已經知道,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們成功擊退了反王黨分子,將巴爾聯盟軍的主力盡數擊潰。現在,我已經派出了使者前往俄羅斯,準備以法蘭西的名義,迫使他們退兵至戰爭之前的邊界。」
路易舉著酒杯在大廳最顯眼的王座台上宣講,而他身旁的王座上,斯坦尼斯瓦夫二世正一臉警覺甚至惶恐地縮在椅子上。王座兩旁的荷槍實彈的士兵,令這位昔日俄羅斯女皇的波蘭國王,變成了法蘭西王儲的波蘭國王。
路易的話剛一說完,台下的貴族們便紛紛鼓起了掌來。
「法蘭西王儲殿下萬歲」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一說,而後這一句話便被眾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兩遍。
與此同時,侍從們端著放著盛滿酒的酒杯的托盤穿梭于眾貴族之中,讓貴族們紛紛拿起這些盛滿酒的酒杯。等到貴族們人手一杯酒之後,路易高舉起手中的酒杯說︰「為了這一次的勝利,為了國王陛下,為了波蘭,干杯。」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突然又有人叫了一聲︰「為了偉大的法蘭西戰神,路易?奧古斯特殿下。」
恭維話在路易回來的這幾個小時中就從來不絕于耳,他也沒有虛偽的推說,而是坦然的接受。歐洲的人際交往就是這樣,別人如果出言恭維,最好的方式是微笑著朝對方點頭卻不語。這種好似接受又沒有接受的回應,一方面可以讓他人不認為此人太過傲慢,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得自身不至于顯得太過虛榮。
眾人齊聲高呼了「干杯」後,便抿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而在此整一個過程中,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卻是鐵青著臉。然而,正猶如他政治上一直是一個傀儡一樣,現在他也不過是一個不被人重視的木偶,沒有人注意到這位名義上的國王,相反,倒是路易卻頗為像真正的波蘭國王。
這一次的舞會實際上舉辦的倉促,貴族們參加的也倉促,因此,他們都是穿著已經穿過一次或幾次的「舊衣服」前來。男人們倒是沒有什麼,倒是許多貴婦,都三五成群地縮在「黑暗」的角落中,不肯到光線通明的中央,展現自己的美貌。
接下來,路易先是好言將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勸」回了房間,這個時候,他不敢冒險讓這位傀儡國王與貴族們接觸,接著在和幾位自以為受到王儲青睞的波蘭貴族小姐跳了舞後,便偷偷溜了出去。
「統計結果呢?」路易與軍團司令官亨利?德?瓦特納伯爵在無人的走廊上會面。
「我軍共陣亡八千二百人,受傷三千人。其中波蘭散兵三千人全部陣亡,而萊茵軍團減員最大的是第一師,師長圖倫子爵陣亡。」大亨利哽咽回報道。
「什麼?圖倫子爵陣亡了?」路易的心一驚,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是的,殿下。」
路易用牙齒緊咬著嘴唇,眉頭褶皺出皺紋,以保持自己的嚴肅、堅強樣子。他這一刻體會到了子彈對誰都是公平這句話的含義了。
「將陣亡的軍官、士兵分別認清身份,盛放入棺木中,運回法蘭西。」他堅強地下達了指示,然後緩了一口氣後說,「起早一封信件,向巴黎方面表彰圖倫子爵的功績。」
「明白了,殿下。」
「巴爾聯盟軍的傷亡如何?」路易問。YZUU點com
「聯盟軍投降人數有三千人,在戰場上找到的聯盟軍尸體有一萬五千余具,淹沒在河水中的數不清楚,無法一一撈起統計,但預估至少也有兩萬余人。」
「整個河道都堵住了。」路易長聲一嘆,腦海中那尸體填滿河道的景象久久揮之不去。
大亨利繼續說︰「我們清理戰場的時候,發現了聯盟軍司令官熱武斯基將軍和普瓦斯基的尸體,一個是中彈身亡,另一個是被炮彈轟成爛泥。」
「去找牧師,讓城里所有的牧師為填滿做彌撒。」
「是,殿下。」
「還有,」路易說,「命令第四師,連夜挖洞,將聯盟軍的尸體掩埋。就在那片戰場上就可以,每個墳墓上立一個十字架就可以,但熱武斯基和普瓦斯基兩位的墳墓要放在最前面,面向東方。」
路易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他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將這幫愛國者當做了犧牲品。雖然曾經為對手,可那畢竟是政治上的利益所導致的陰謀。而今,他們既然已經戰死沙場了,路易也就沒有什麼必要和死人過不去了。其實,拋開利益不論,他倒是很欣賞這幫不畏強權的勇士。他們本應該有一個更英勇的結局,現在,可說是死的太冤了。
為了彌補自己心中的愧疚,路易將他們的墓碑全部朝向東方,那是俄羅斯的位置,這算是讓他們在死了之後,也能夠成為守護波蘭不守東方敵人的侵略的衛士,以讓他們完成身前的遺志。
緊接著,路易又返回了舞會,在到十點鐘的時候,他提前散去了貴族們。這一整天,他的心都是壓抑的,到了現在,他更渴望安寧。
回到空蕩蕩的房間,路易有些後悔送走伊麗莎白,這個時候,他渴望身邊能夠有一個女人來陪他。也不知道瑪麗?安托瓦內特怎麼樣了,他有點想念國內的女人們了。
在完成了向巴黎方面推薦圖倫子爵的長子米歇爾?圖倫繼承父親的爵位,並晉升一等為伯爵,以及提升其次子博伊斯?圖倫為男爵的信後,路易就睡下了。
「這是什麼?」
清晨,才剛剛醒來的路易,在看見了羅謝爾?謝爾曼和他的小女友瑪儂小姐一起送來的傷亡數據後,便大發雷霆了起來。
「一個晚上怎麼死了兩千傷員?」他憤怒地將他們送來的數據報告仍在了地上,質問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勇敢的士兵在病床上痛苦而死?」
「殿下,傷員太多,我們的人手和藥物有限,很多人在得不到救治的情況下,就因為傷勢惡化而死了。」瑪儂小姐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地回答說。
「我明白了。」路易也冷靜了下來,他終究不是一個會隨便發脾氣的人,特別是在知道這種情況並不特殊的情況下,他更難以發起脾氣來。
醫療設施的落後,這是時代的弊端。在缺醫少藥,沒有先進醫療科技和醫療環境的情況下,傷員其實和陣亡者並沒有什麼區別,極少有傷員還能夠從病床上下來。
「那麼,我們剩下的那些傷員呢?還有死亡的危險嗎?」路易問。
瑪儂小姐搖了搖頭,說︰「剩下的那一千傷員,除去幾百名做了截肢手術的,其他的都可以在近幾日傷愈歸隊。」
「藥品呢?足夠嗎?」
瑪儂小姐無聲地搖了搖頭。
「他們可以坐車移動嗎?」路易問。
「可以。」
「羅謝爾」
「是,殿下。」羅謝爾回應說。
「去征用華沙城中的所有馬車,以讓這些傷員能夠乘坐。」
「是,殿下。」羅謝爾應了一聲後,突然愣了愣,驚訝地問,「殿下,難道您是要……」
「你們也準備一下,大軍近幾日就要返回法蘭西,你們和傷員們會先走,可能就在明後天。」
「是,殿下。」羅謝爾和瑪儂小姐異口同聲地應道。
在對這兩人吩咐完之後,迪昂來到了,他們兩人在行禮之後也一起退了出去。
「迪昂,情況怎麼樣?」路易甚至都來不及起床,便問一臉匆忙的迪昂,他剛剛從河東岸趕回來。
「殿下,聯盟軍的殘兵已經全部收拾了,信使也成功出發了,估計不用幾天,俄羅斯人就會收到您假裝間諜筆跡送出的信,然後他們就會出兵了。」
「這樣就好。」路易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也是到了要和華沙、波蘭告別的時候。
他確實是派出了人去俄羅斯,但並不是讓俄羅斯退兵,而是誘俄羅斯軍隊進軍。只有俄羅斯的軍隊進軍,他才能夠以強弱懸殊為由撤軍。
波蘭的情況被他攪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亂了。法蘭西和俄羅斯明明沒有戰爭,可是經過他這麼一鬧,倒像是法蘭西和俄羅斯會在波蘭打一場一樣。他居然還需要以俄羅斯為借口,來撤退回國。
路易定了定神,對迪昂說︰「你去城里散布謠言,說俄羅斯人就快要來了,他們有十萬大軍,要掃平華沙城。」
「是,殿下。」迪昂點頭應了一聲。
「你再派人去散布謠言,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昨夜離開了華沙,去向不明。」
「殿下,這……」
「不要多問。」路易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說,「就這樣去」
「是。」。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節請到閱讀,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