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宮廷一直有著名目繁多的舞會,巴黎城的夜生活亦受此風氣的影響,有過之而無不及,往往是通宵達旦的進行舞會。
這幾日凡爾賽並沒有什麼舞會舉行,因此,艾吉永公爵能夠確定自己的這個兒是在巴黎參加那些貴婦們舉辦的沙龍。
以阿爾芒往常的作息,通宵舞會之後的第二天,他都會一直睡到下午四五點鐘,再起來趕赴另一場舞會。而現在,離他起床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所以艾吉永公爵能肯定兒還在家中。
果然,當睡眼惺忪的阿爾芒穿戴不整地過來時,一切都證明了艾吉永公爵對兒的了解沒有錯誤。
艾吉永公爵對于自己猜中阿爾芒的作息並沒有任何的高興,相反,他在看見松垮的兒時,無形中就想起了那位年輕的攝政王。想起攝政王路易還要比阿爾芒年輕四歲這件事,他就非常不解,為什麼為年輕的攝政王如此睿智,而自己的這個兒如此不成器。
他無心指責阿爾芒浮華的生活方式,雖然這讓他看不慣,但他不能否認,他的這個兒不過是在重復著他年輕時的經歷,而且相比起另兩個花花公沙特爾公爵、阿圖瓦伯爵,阿爾芒也並不算太過分。
「父親,您找我有什麼事?」阿爾芒之前還昏昏沉沉的,但在見到父親那張嚴肅的臉後,便立即認真了起來。
「我找你來,是想要問你有關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的事。」
「那個女人?」阿爾芒語氣輕蔑,顯然沒有將現在王室中地位第二高貴的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放在眼中。
「咳咳……」艾吉永公爵輕咳兩聲,嚴肅地說︰「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阿爾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和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有過一段短時間的浪漫關系,每當回想起那段過去,他都會不自覺地回憶起與其在一起的短暫時光。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有著其他女人所沒有的東西,她有一種攝人心魂的誘惑力,令人在與她相處時難以自控。他們的親密關系雖然只維持了一周,但就這短短的一周,令阿爾芒到現在都回味無窮,若非是因為後來好友沙特爾公爵的警告,他也不願意中斷這段關系。
「有聯系嗎?」艾吉永公爵越發嚴肅了。
「沒……沒有。」阿爾芒被父親的認真嚇了一跳。他雖然心中還想念著普羅旺斯伯爵夫人,可在結束之後,真的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他真正明白了好友沙特爾公爵勸說時用上的「那個女人不會對男人產生感情」這句話的真意。他原先還以為,是沙特爾公爵被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拋棄後,所編出來損害夫人名聲的氣話。
是的,在他之前,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的床上客正是沙特爾公爵,而她也是第一個將這位年輕、風流的公爵給拋棄的女人。
「如果讓你現在和普羅旺斯伯爵夫人去恢復關系,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成功。」艾吉永公爵問道。
「把握?」阿爾芒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若實話實話,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在結束關系的這幾個月間,他也不是沒有少听說那位尊貴夫人的花邊聞,有時候他甚至好奇普羅旺斯伯爵是如何能忍受這個風流成性的妻的,難道外界傳言的普羅旺斯伯爵生理上的缺陷是真的?
「沒有把握也不要緊,我只需要你能夠和普羅旺斯伯爵夫人單獨商量一些事。」艾吉永公爵說。
「出了什麼事嗎?父親。」阿爾芒也發覺了有些不對勁,以前父親是反對他和王室的女人產生關系,而今又為何會鼓勵他重與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接觸?
「你知道波蘭的事嗎?」艾吉永公爵問。
「是推選波蘭國王的事嗎?」阿爾芒常常混跡貴婦們的沙龍,這些沙龍表面上是高級社交場所,但實際上是時政評論中心,不少消息靈通卻沒有任何權力的「政治愛好者」齊聚于此,對歐洲、法蘭西發生的事情品頭論足,阿爾芒從中受益菲且,至少了解了歐洲正在發生的變化。
「沒錯。」艾吉永公爵對此並不驚訝,貴婦們的沙龍的作用他不是不知道。他說︰「內會議討論的結果,後選定支持的人選有兩個,一是奧地利支持的泰斯辰大公,一是法蘭西的某一位血親王公。」
「某一位?」
「是的。」艾吉永公爵點了點頭,解釋說,「就是還沒有確定具體是哪一位。」
阿爾芒靈機一動,問道︰「您是想推選普羅旺斯伯爵?」
「沒錯,現在沒有比他適合的人選了。」艾吉永公爵回答說。他想要在此事上壓倒舒瓦瑟爾公爵,就必須確保推選的人萬無一失。相比起其他人,普羅旺斯伯爵無論從哪一方面都適合。他是法蘭西人,而且還是前波蘭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一世的後人,如此身份足可籠絡波蘭國內的親法派和前波蘭國王派,甚至還可以聯絡起驅俄派,重要的是,國王路易十五也樂意看見他的另一個孫得到一個王國,增加波旁王室的領地。
對于父親的意思,阿爾芒心領神會。他的任務是去說服普羅旺斯伯爵夫人,讓她再去說服丈夫出來競爭波蘭國王。
當巴黎的人為了波蘭國王一事費盡腦筋之時,凡爾賽宮廷也在圍繞著這一個東歐王國的王冠而暗自做著斗爭。
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正在自己位于凡爾賽的房間享用下午茶,而她的身邊,沒有什麼侍女、侍從,只有一個卡洛?波拿巴恭敬地站在對面。
她語氣不悅地說︰「當初是你建議我將梅斯主教招募的瑞士雇佣軍遣回瑞士的,可是現在,洛林、阿爾薩斯已經完全在路易?奧古斯特手中,甚至其他各省也有效忠攝政王的趨勢,你說說該怎麼辦?」
「殿下,當時的形勢必須如此。」卡洛?波拿巴面對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的威勢,不慌不忙地解釋道,「自那次事件後,攝政王殿下對洛林地區的貴族來了一次徹底地掃蕩,終便是掃清了原先的貴族家族。在這種情況下,必須遣回雇佣軍,如果不這樣做,因此而被牽扯上,甚至被攝政王一次名義攻擊的話,將會得不償失。」
「路易?奧古斯特和斯坦尼斯瓦夫是兄弟,他真的會朝兄弟下手嗎?」普羅旺斯伯爵夫人霸氣凌人地問道。
「是的,殿下。」卡洛?波拿巴心中慌張,可越是在此時,他越是要承受住,因為只有這樣不會被這位善于拋棄廢的夫人丟棄,這是他後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
卡洛?波拿巴說︰「我與攝政王殿下短暫相處過一段時日,他做起事來從不會在乎什麼親情。若是普羅旺斯伯爵殿下的事情被他掌握了證據,他絕對不會留情的。」
其實卡洛?波拿巴也不敢確定這一點,但既然普羅旺斯伯爵能夠雇佣瑞士人來預謀推翻他的兄長,那麼他的兄長自然也有可能不在乎這個弟弟,畢竟他們兩人都是兄弟,沒有道理不像。
卡洛?波拿巴當初為了能夠保持自己在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眼中的位置,不致于成為她眾多床上客的其中一個,因此勸說她將梅斯主教手下的雇佣軍遣回瑞士,避免留在洛林留下把柄。他如此做並不是真的認為這一不過幾百人的雇佣軍能夠起到什麼作用,也不是真的擔憂這支雇佣軍會被發現,只是單純地以此顯露智。計劃非常成功,雖然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看上去對此不滿,可他還是成功成為了夫人的首席顧問和謀臣,但相對的,他們那短暫的一次浪漫關系也不存在了。
作為男人,卡洛?波拿巴並沒有在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的鬧中留下什麼印象,她的男人太多了,多到她都想不起有多少了,只是沒有一個讓她滿意的,因為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心中真正在意的那個。但是,作為一個顧問,卡洛?波拿巴卻是她招攬的眾多所謂智者中為稱職的,至少在斯特拉斯堡的那一次,她因此而避免了一次危機,否則現在她可能就會被流放到非洲了。
「好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要想想未來。」普羅旺斯伯爵夫人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問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洛林已經不容許再藏一支雇佣軍了,而雇佣軍如果一直放在外國也不是長久之計。」
「殿下,不知道您有沒有听說近熱的一個話題?」
「什麼?」
「波蘭國王」
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正好端起茶杯,正準備再喝一口,听到卡洛?波拿巴的話,立即停下了動作。她疑惑地問道︰「推選波蘭國王,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殿下,听說奧地利大使曾經去過斯特拉斯堡。而今早,听說普魯士的亨利親王一早就去了杜伊勒里宮。」卡洛?波拿巴富含深意地說,「這說明攝政王殿下對于波蘭國王的人選還猶豫不決。」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普羅旺斯伯爵夫人放下茶杯,不以為意地說,「波蘭國王再怎麼挑選也不可能挑選到我丈夫。」
「這可說不定,殿下。」
「什麼?」普羅旺斯伯爵夫人疑惑地望向卡洛?波拿巴,心中似乎有所明白了。她說︰「你的意思是,路易?奧古斯特是想要推一位法蘭西王,他的弟弟登上波蘭的王位?」
「很有可能是這樣。」卡洛?波拿巴點點頭說,「這是符合法蘭西利益的選擇,以攝政王的秉性,他不會放過這一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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