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之中,當兩位地位不相等的女人站在一起時,下位者不得先開口,必須等待上位者先打招呼,若是上位者對面前的下位者一聲不吭,那麼便是對這下位者的合法侮辱,任何人都不會責怪上位者,只會取消那位下位者。>路易知道,進入凡爾賽後,那位「國王身邊的ji女」杜巴麗夫人,一定會企圖令瑪麗?安托瓦內特屈服。
這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宮廷中的低賤女人,依靠著國王的權威已經從物質和精神上成為了「王後」一般的存在,並且還逼迫不少貴族婦人強忍著悲屈向其低頭,承認了她未冕王後的身份。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的虛榮心不可小覷,這些事情更預示著她不可能收手,絕對會挑戰當今法蘭西身份最高貴的女人——瑪麗?安托瓦內特。
車隊到達凡爾賽時,已經將近黃昏。路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因為為了照顧到孩子的需要,車速比以往要慢上許多。
路易從車窗向外望去,只見到宮門口的台階上已經立滿了迎接的人,他們少說也有一百多位,都是能夠有財力、有地位在凡爾賽宮擁有一個房間的貴族。
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一起下了車,而後等瑪麗?安托瓦內特從保姆的手中接過了小路易後,兩人才走入了人群間空出的羊腸小道,並從此走上了台階。台階之上的宮殿大門口,路易十五拄著權杖立在那兒,他的身邊是同樣年老的黎塞留元帥,以及杜巴麗夫人。而最接近國王的那一層台階上,則是那三位嫁不出去的老公主,再接下來,便是奧爾良公爵、彭蒂耶夫公爵等一眾王公,其中自是少不了瑪麗?阿德萊德、沙特爾公爵等熟人。
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來到國王的面前,一同向其彎腰、屈膝行禮。
路易十五點頭致意,隨即高聲說道︰「我的孫子,歡迎你回到凡爾賽。」話音一落,他便張開雙臂,迎向路易,給了一個禮節性的擁抱。
路易十五接著又轉向瑪麗?安托瓦內特,微笑著輕聲對她說︰「也歡迎你,夫人。你為法蘭西做出了貢獻,生下了一位小王子。」說著,他伸出右手,隨即瑪麗?安托瓦內特也配合地將自己的右手伸出,由他握起親吻。
宮廷的繁文縟節之後,路易十五便轉過身隨同杜巴麗夫人走入了宮殿,緊接著,侍從便示意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跟上。路易雖然明白如此一來便是承認了杜巴麗夫人在宮廷中的不合法地位,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跟上。
在走動之前,瑪麗?安托瓦內特則將孩子交給了保姆,剛才的那一段不過是做一個姿態,接下來就完全沒有必要受累了,況且這樣也不安全。
「路易。」瑪麗?安托瓦內特輕輕地叫了一聲。
「什麼也不要說,這一次我們沒有還手之力。」路易不問便知瑪麗?安托瓦內特在意什麼,所以便輕聲回了一句。
「你難道沒有看到她剛才一直盯著我看嗎?」瑪麗?安托瓦內特不滿地說,「她的眼楮就好像在說‘她是凡爾賽的女主人’。」
「別管這些,會有機會給她顏色瞧瞧的。」路易說,「待會兒的舞會,她一定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就裝作沒看見,即使和她身邊的人說話,也不要對她說半個字,這樣不就可以了嗎?」
「但願這樣有效。」瑪麗?安托瓦內特悻悻地說。
這場小聲且適時適可而止的談話,沒有任何人听見,路易在這一過程中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近乎是敷衍著,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個一直在尋找的替罪羊,並且正思考著行動計劃的可行性。
舞會照例在鏡廳舉行,貴族們直接進去了,而路易、瑪麗?安托瓦內特則在最初一曲共舞一段後,便抽身去了隔壁的餐廳稍稍吃了一些,而後才再返回鏡廳。
進入鏡廳後,這對夫妻便分開行動了,瑪麗?安托瓦內特跟著瑪麗?阿德萊德和安娜,去拜會凡爾賽的貴婦們,而路易則和波旁公爵、沙特爾公爵等一眾王公子弟待在了一起。其實,路易和這群在一起十分別扭,雖然認識好幾年了,可他們幾乎都和沙特爾公爵友善,生活作風也和沙特爾公爵一樣,完全是路易所厭惡的那一類型。但沒有辦法,他仍然得和他們待在一起。
這時,宮廷樂隊又響起了舞曲,波旁公爵等人皆找了舞伴走去了中央,只剩下路易和沙特爾公爵站在原先的角落中。
周圍的人都走遠了,路易趁著這時笑著對沙特爾公爵挖苦道︰「真是遺憾,這一次波蘭國王之事,你沒能夠去成華沙。」
「我不明白殿下說這些干什麼。」沙特爾公爵鐵青著臉說,「只是民間有些人喊出了由我父親擔任波蘭國王的呼聲,這件事我可不太清楚。」
「但願是這樣吧」路易笑了笑,轉換話題說,「對了,奧爾良公爵夫人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吧」
沙特爾公爵神色一黯,皺著眉頭說︰「已經十三年了,殿下。」他的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路易是話有所指。
「十三年啊那可是一段不短的時間。」路易感慨一番後,問道,「那麼這十三年間奧爾良公爵身邊有其他女人嗎?」
沙特爾公爵臉色愈發黯淡,更是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听出來了,路易這是在故意挑釁,任何人都知道,風流的奧爾良公爵身邊從不缺女人。
「沒有嗎?不過,我怎麼听說現在奧爾良公爵和一位蒙特松夫人同住。」路易微笑著說。
「殿下,玩笑已經可以了,就到這里吧」奧爾良公爵強忍著心中怒火。這一段時間,他自斯特拉斯堡暴後,便听從了他父親的隱忍策略,除了前不久的波蘭國王一事,沒有一次主動出擊。他哪里知道,路易是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和他的家族。
「你這是在指示我如何做嗎?」路易冷聲問道。
「不敢。」沙特爾公爵此時只想要快些逃離此地。
「我和蒙特松夫人的關系似乎不好,這可不好。」
「您究竟想要說什麼?」沙特爾公爵有些忍耐不住了,聲音雖然依舊很輕,可是嗓子卻粗了起來。
「沒有什麼。不過,我听說蒙特松夫人是那位很活躍的讓利伯爵夫人的姨媽,不知道你和蒙特松夫人的關系,是否會影響到你和讓利夫人的關系。」路易似笑非笑地說著,那位讓利夫人,是激進自由派的支持者,也是路易早就想除去的人,她除了是蒙特松夫人的佷女,還是沙特爾公爵的情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和讓利夫人認識,但僅僅是認識,沒有其他關系。」沙特爾公爵故作鎮定地說。
「沒有關系最好。听說她是巴黎城有名的才女,我正想把她介紹給瑪麗?安托瓦內特。」路易笑了笑說,「瑪麗?安托瓦內特需要有社交,但她的性格也很獨特,一般的婦人她可不看在眼中。」
「也許讓利夫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她健談、博學,相信能夠幫助王儲妃殿下。」沙特爾公爵敷衍地回答的同時,也在思索著是否能夠透過讓利夫人取得王儲妃的信任,這樣他和他的家族也可以確保權勢不降。
「這只是我的意思,和瑪麗?安托瓦內特可沒有關系。」路易深有其意地說。
「我明白,我是不會透露半個字的。」沙特爾公爵保證道。
讓利夫人是激進自由派的擁護者,她的沙龍是激進者們的基地。路易雖然對激進派時刻提防著,卻也甚至要排除這些人需要軟硬兩方面下手,首先就要籠絡這個在激進派中相當于組織者的讓利夫人,而這就必須由瑪麗?安托瓦內特出面。
沙特爾公爵雖然和讓利夫人有著親密關系,但對于他來說,那個女人不過是他眾多伴中的一個,沒有任何值得留戀之處,這正像是他將激進派視為爭權奪利的工具之一,隨時可以丟棄。他還沒愚蠢到相信路易的話,反而正是路易的話,讓他感覺到激進派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了,寬松的氣氛恐怕就要消失了。為此,他也暗自做著主張。
一曲樂曲已經落下,波旁公爵等青年貴族都已經回來了。樂曲很快又響了起來,這只是前奏,是準備曲,在這一段曲子落下前,男女將有時間尋找好舞伴。
「看啊」波旁公爵拍了拍沙特爾公爵的肩膀說,「我的妹妹來了,看來是來邀請你的。」
站在一旁的路易,朝著波旁公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到一個身材嬌小、看上去不過十五歲的少女,穿著與她身形完美貼合的華麗禮服走了過來。這個少女路易是第一次見到,但從波旁公爵的話語中,他听出這少女應該就是沙特爾公爵正在追求的孔代郡主路易絲?阿德萊德。
我主法蘭西第二百七十九章宮廷最有權勢的女人(第五卷攝政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