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稍稍想了想,思慮稍定後便對艾吉永公爵說︰「瑞典大使,就說我最近很忙,你幫我拖延吧」
瑞典內部的事情,表面上是執政的便帽派和在野的禮帽派的爭斗,但實際上卻是王權和議會的斗爭,其中又加入了部分外國勢力,所以復雜形勢遠超過波蘭。取更多章節
因為在前一次波蘭之事中,路易算是從俄羅斯手中撿了一個便宜,所以他考慮著短時間內盡量不去挑釁俄羅斯,以防止法、俄兩國接下不可調和的矛盾。于是,他並不打算介入昔日的「北歐獅王」瑞典的內政,並在毫無用處的北歐與俄羅斯再產生矛盾。
「殿下,這恐怕有些不行。」艾吉永公爵為難地說,「瑞典大使菲爾遜伯爵的態度很強硬,而且在提出申請的時候明確了時間。他是軍人出身,恐怕到時候會直接來愛麗舍宮。」
「外交大使強行闖宮,這倒是挺有意思的」路易嘴角一翹,微微一笑,然而他的心中卻不覺得此事有趣。
愛麗絲宮的攝政王衛隊雖然只有三百人,可都是出自科西嘉近衛團的精銳,無論是單兵素質還是團隊合作,都要超過凡爾賽的國王衛隊,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無限效忠于路易。若非是有了他們,路易也不會大膽居住在被五十萬平民包圍的愛麗舍宮。衛隊盡忠職守雖然能讓路易感受到安全,可若是瑞典大使真的來硬闖,最後難免會起一些沖突,因此而產生外交糾紛的話,那麻煩就會很大。
「他要求什麼時候?」路易的態度有些松動了,他覺得見一面瑞典大使也不會發生什麼,若因此而能夠得知瑞典內部最新的新聞,也可以適時作出政策調整。
他雖然不想在近期和俄羅斯產生新的矛盾,卻也不甘願將瑞典這個北歐大國送入俄羅斯這頭北極熊的口中。相比起衰敗到破爛不堪的波蘭,瑞典雖然也在衰敗,可實力並不弱,至少能夠起到一點牽制俄羅斯的作用。
「今天下午…。」艾吉永公爵說。
「今天?」路易驚訝地說,「他難道算好了我今天回來嗎?」
「這?可能是吧」艾吉永公爵猜測說,「也許他是從昨天自凡爾賽返回巴黎的貴族口中得知了您的日程。」
「從凡爾賽返回巴黎的貴族?」路易不得不留心起來。
巴黎的貴族不少,但在身份地位和經濟實力上能夠在凡爾賽擁有房間的恐怕只是其中的百分之一,不少活躍于社交圈的貴族,仍然只能過著凡爾賽-巴黎兩點一線的生活。新任的瑞典大使到達巴黎不過幾日,若他真是從那些自凡爾賽返回的貴族口中得知了攝政王的日程,這就能說明他的社交手段十分高超。
對于外交官來說,社交手段必須要高,可高到這種程度,卻難以令路易心安。
「我知道了。」路易隨手抽開辦公桌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張白紙擺在桌上,而後右手又拿起同在桌上的羽毛筆,一邊沾著墨水在紙上寫字,一邊說,「去通知他,準時來見我。」
「是,殿下。」艾吉永公爵應聲的時候,注意力放在了路易揮筆如飛的手上,他想瞧瞧攝政王在那張紙上寫著什麼,可一個字也沒有看清。
「你怎麼還在這里?」路易停下筆,望著辦公桌對面的艾吉永公爵問。
艾吉永公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張紙並不是要給他的,于是只能充滿好奇地行禮告退。
艾吉永公爵離開後,路易便將那張墨跡已干的紙折了起來,然後在封口處用臘封好。這封信是寫給迪昂的,目的是為了探查瑞典大使及其他各國駐法大使在巴黎的社交圈。日程行蹤被一個瑞典人完全掌握一事,令路易不得不敏感起來。
隨後,路易將信交給了德?彭特先生,讓他發出去,再然後便回到辦公室中,等著瑞典大使到來。
下午3點,瑞典大使和艾吉永公爵準時地出現在了路易面前。
繁文縟節過後,路易和善地對瑞典大使說︰「你好,菲爾遜伯爵。很高興你的國王將你派來了巴黎,相信你會在巴黎過的很愉快。
去年3月份,當時還是王儲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曾經造訪過巴黎,而這位瑞典大使阿克塞爾?馮?菲爾遜伯爵當時是護衛王儲的衛隊長,因此,路易也早就認識了這個人。
「是的,巴黎是一座美麗的都市。陛下回到斯德哥爾摩後,也時常在公開場合說過對巴黎的贊美、羨慕之詞。」菲爾遜伯爵說。
「國王陛下最近還好嗎?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居然已經做了一年的瑞典國王。」路易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感慨道。
「殿下,國王陛下並不好。」菲爾遜伯爵突然嚴肅了起來。
「哦?發生了什麼事嗎?」路易故作驚詫地問。
「殿下,瑞典議會的黨派爭斗已經令國王陛下忙得焦頭爛額,特別是……」菲爾遜伯爵謹慎地住嘴,用余光看向身旁的艾吉永公爵。
「不用多心,伯爵。艾吉永公爵是我忠誠的外交大臣,你不用擔心他會將你今天在此說的話泄露出去。」路易安撫道。
「殿下,執政的便帽派最近已經公開對國王陛下的權威展開挑戰。有證據顯示,他們想要發動政變,廢黜國王陛下,建立一個沒有國王的民主共和國。」菲爾遜伯爵語氣低沉,說話時故意制造出了一種恐怖、嚴重的氣氛。
「證據確鑿嗎?伯爵?」路易凝視著菲爾遜伯爵問。
菲爾遜伯爵點了點頭,以做回答。
「這真是太大膽了,這些便帽派的家伙。如果在法蘭西,他們都應該上斷頭台。」艾吉永公爵義憤填膺地批判著,他也只能夠做這樣的事。
「我相信國王陛下一定是有絕對的把握掃除這場叛亂,所以才會將你派到法蘭西來。」路易十分鎮定,他從瑞典大使「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中,察覺到了此人來者不善、必有所求。
「殿下,無論是便帽派還是禮帽派,他們都是瑞典的貴族,只是在外交政策和具體行事上有所差異。可以相信,他們所謂的政變實際上並非是為了建立一個共和國,只是為了令他們在議會和國家的專權,掃清一切反對的障礙,包括一直與之為敵的禮帽派,和試圖調和兩派糾紛的國王陛下。」菲爾遜伯爵義正辭嚴地說。
「你的意思是,便帽派發動的政變若是成功了,會出現一位克羅威爾式的人物?」路易問道。
「是的,殿下。」菲爾遜伯爵說,「不僅如此,依照便帽派以往的外交政策,他們專權之後,一定會將瑞典投向俄羅斯。」
「伯爵閣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這一次來見我,是為了說服我為瑞典國王提供幫助,粉碎這場政變,是嗎?」路易微笑著問。
「是的,殿下。」菲爾遜伯爵點著頭說。
「十分抱歉,伯爵閣下,恐怕法蘭西不能提供幫助。」路易不假思索地說。
「殿下,難道您不介意瑞典成為俄羅斯的臣屬嗎?這樣的話,波羅的海就會成為俄羅斯的內海,法蘭西的艦隊就再無法從海上支援波蘭了。」菲爾遜伯爵不慌不忙地說。
「作為法蘭西的攝政王,我當然不希望瑞典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可問題是,我如何能夠相信你所說的政變確有其事呢?」路易問道。
一直以來,便帽派的政變都是出自菲爾遜伯爵之口,而這場政變歸根溯源居然是暗中傳聞。究竟有沒有政變,又究竟是誰要發動政變?路易對菲爾遜伯爵時刻保持著警惕之心,所以不會輕易上當。
「哈哈……」菲爾遜伯爵啞口無言,只能苦笑著。
他是軍人出身,流利地說幾句事先背好的政治詞令不成問題,但若是論起辯論,卻還是差一點。
他勉勉強強地說︰「殿下,只要您能夠幫助我們,我國的國王陛下願意在事情解決之後,與法蘭西及波蘭簽訂盟書,共同應對俄羅斯的擴張。」
事到如此,路易總算是逼著菲爾遜伯爵說出了瑞典的最後籌碼,但是,僅僅是一個盟約,還不足以令路易改變主意。
「伯爵閣下,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錯的話,去年古斯塔夫陛下來到巴黎時,我的祖父路易十五陛下曾經給了他一筆四百萬里弗爾的巨款。」
其實這筆錢是出自路易的手中,是被強迫捐出的,路易是用這筆錢購得了後來的出征波蘭的全權指揮權。路易明白,瑞典大使說話如此吞吞吐吐,肯定不是要法蘭西出兵幫助,若不要兵,那只可能是要錢了。
「殿下,那筆錢並不足夠,我們還需要三百萬里弗爾。」菲爾遜伯爵憂心忡忡,不過他也不善于外交談判。三百萬是底線,只是因為察覺到了氣氛不妙,未免什麼都得不到,他才不得不將其他的步驟省去,直接提出底線。
「三百萬?」路易搖了搖頭,說,「抱歉,這筆錢實在是……」
「殿下。」艾吉永公爵突然叫了一聲。他是看到路易即將回絕,所以才忍不住開口。這筆錢雖然不是國與國的借貸,只是國王向攝政王的借貸,可因為關系到法蘭西的外交,因此他這個外交大臣才不得不介入。
我主法蘭西第二百八十三章法瑞聯盟提案(第五卷攝政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