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以司法大臣莫普官為首的一批法學專家和棟雷米女公爵安娜一起來到了貢比涅。他們一到達,路易便下令命他們制定出一份關于女性權利的法案。
莫普早已經投靠與路易麾下,他這一次帶來的人又都是法律界中的一批趨炎附勢之輩,這些人雖然被路易厭惡,可路易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過于正直的人,也太過固執,要在這個男權至上時代,編寫一部女權法案,還必須依靠這些品德有問題的人。
編寫者雖說都是法律界的權威,可畢竟還是這個時代的人,無論是思想還是行動上都非常保守。他們即使都是以討好攝政王的心態來編寫,可編寫出來的東西要真的達到路易的要求,卻也實在是不可能。為此,整個編寫的過程中,路易不得不親自插手,不僅提出了繼承權、財產支配權、人身自由權三大權利,還在法案中寫入了本不應該在這個時代出現的思想。
法案在路易的干預下,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全部寫完了。這套也許是世界上第一部女權法案,內容圍繞著三大塊展開,也就是繼承權、財產支配權和人身自由權。
在繼承權方面,路易並沒有前衛到將男女真正的做到平等。繼承權方面,主要涉及有爵位的繼承和財產的繼承。在爵位繼承上,考慮到許多政治因素,路易仍然保留了男性擁有優先繼承權的傳統,但是,在財產繼承方面,無論是否有男性繼承人,女性繼承人都可以分到遺產,而且女性所分到的必須和男性分到的東西價值均等。
在財產支配權方面,路易考慮到這一層次和啟蒙思想中的「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原則等同,于是也直接以原話寫上,但是,他在原話中的「個人財產」上做了充分的解釋。路易在解釋這條文字時,明確表明,所謂的「個人財產」分為女性本人工作所得的財產,和女性從他人處繼承之財產。這兩筆財產,屬于「個人財產」,因此女性擁有與男性相等的支配權,而非是由父親或丈夫支配。
在人身自由權方面,路易直接寫明「無論出嫁或未出嫁的女性,只要年滿16歲,即可成為法律上的成年人和自由人,不受父親或丈夫的約束,能夠做一切不違反法律之事」。他同時又在其後解釋道︰「若是女性沒有人身自由權,那前兩條便無法施行,因此,女性之人身自由權,便是繼承權和財產支配權的根本。」
這份法案得出後,必然會起到一個轟動性的效應。
第一條的前半部分不可能產生什麼問題,因為除王公貴戚等大貴族外,絕大部分的鄉村小貴族或非王公貴族,都是在沒有男性繼承人的情況下,由家族中的女性繼承爵位,比如黎塞留公爵。第一任黎塞留公爵是路易十三時期的紅衣大主教,他身為教士,因此沒有後代,所以繼承公爵爵位的是他妹妹的後代,這實際上就是一種變相的由女性繼承。
第一條的後半部分和第二條財產支配權,這是絕對會受到反對的。以前由一個或數個男性繼承人合伙瓜分祖先的遺產,現在卻又加入了女性成員來分上一份,無論是人丁興旺的家族,還是人丁凋敝的家族,都不太可能同意。另一方面,由于第二條財產支配權中,明顯就提出了女性可以享有所得繼承財產的全權支配權,那麼這些女性的丈夫也就不可能對這份法案感到什麼滿意了,因為他們無利可得。當然,還有一點就是,無論是父親還是丈夫,都不可能允許妻子月兌離自己的掌控,因此,他們不可能允許妻子擁有獨立的財產。
至于第三條人身自由權,路易既然明確將其認定為這份法案的根本,那麼也自然是最不可能得到支持的法案。
路易在寫完這部法案後,也是立刻就發覺了一些問題,但他對此無動于衷,因為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要這部女權法案通過。
女權法案的編寫和召開制憲會議一樣,只是路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策劃的一次計策,是所謂聲東擊西的計謀,他最終是為了讓瑪麗?安托瓦內特能夠平靜的分娩,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在未來得到一個好名聲。
或許這個時代的人不可能料到,但路易卻知道,1773年後的200年,歐美就將爆發起一場過激的女權運動——性解放運動。這場過激的女權運動對錯如何並不是關鍵,關鍵是自此之後,男女平等思想就將成為社會主流,而歷史上的女權運動者也將受到正面評價。路易這是在為遙遠的身後事預留好名聲。
4月14日,隨著內閣方面關于分娩名單的再一次催促,路易也決定在後一天便啟程返回巴黎。他要在這一次回去後,向內閣和最高法院,提交處這份女權法案。
與制憲會議一樣,這份女權法案也是在秘密進行。為了起到保密的目的,路易甚至強行將參與編寫者留在貢比涅,對其進行軟禁,因此,除了實際的參與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夜幕茫茫,星空璀璨,路易離開女畫家伊麗莎白,一個人來到了貢比涅宮旁的花園中,在花園中,已經有一人在此等候許久,她就是安娜。
路易走到安娜的身旁,冷冷地問道︰「國王陛下最近怎麼樣?」
路易最為關心的還是巴黎人口中的「杜伊勒里囚徒」路易十五的狀況。現在的法蘭西,他誰都可以不畏懼,但惟有這位殺不能殺、放不能放的國王陛下不能不防備,特別是在情人節那晚後。
「國王陛下最近非常的安分,整天和杜巴麗夫人待在一起。」安娜回答說。
「沒有見過什麼外人嗎?」路易問。
安娜微微一笑,說︰「國王陛下沒有主動召見過任何人,也沒有人去拜訪他。」
「是嗎?」路易憂慮地長嘆一聲。他雖然限制路易十五的自由,可卻仍然留給其以通信和會客的權利,然而,身為國王,在身陷囹圄之中,卻一點奇怪的動作都沒有,這本身就不得不令人懷疑。
「你是在擔心太過安靜了?」安娜機靈地問道。
「你真是了解我。」路易微微一笑。
「那是當然。」安娜也微笑著說,「別忘了,我可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總是這個樣子,喜歡比別人多想些東西。」
「但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夠得到王祖母的肯定,不是嗎?」路易現在也不能忘記,在王祖母死前,她那一聲代表著肯定的「路易」。就是在已故王後的那一聲後,路易才真正感到自己已經成長為一位合格的王儲,最後能夠有自信獨當一面,並且在去年的刺殺事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掌握國家大權。
「安娜,」路易突然收起笑容,冷漠地說,「既然你熟悉我的思維方式,那麼就不應該認為耍弄小手段可以騙過我。」
「路易,我並沒有……」安娜急忙解釋,但路易卻並不給他機會。
路易打斷她的話,沉著嗓子陰冷地說︰「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才叫你來的。難道你以為我需要你來參與女權法案的制定嗎?如果你的心中沒有事的話,應該早就匯報國王陛下的動態。你說謊了吧」
「路易……你……我……」安娜完全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突然發覺,要在路易面前說謊也是一件很難的事。
正如路易所說的,他召安娜前來,名義上是為了修訂女權法案,但實際上卻是為了了解近期巴黎的新聞,以及有關路易十五的動態。安娜留在巴黎的最主要任務,也就是監視路易十五,而按照她的性格,一來到貢比涅,就應該向路易匯報,可是,她來到後卻只字未提,最後還是在路易的詢問下,才說了兩句。便是因此,路易才敏銳地發覺了不對勁。
「你總是這樣,像是能夠看穿所有人的內心一般。」安娜感慨了一句,最後無奈地說,「國王陛下最近並沒有什麼異動,但是奧爾良公爵卻動作頻頻。」
「果然如此」路易感嘆一聲,吩咐道,「繼續說。」
安娜猶豫地看了路易一眼,不由得想起臨離開巴黎前,迪昂所囑咐的事。
安娜、迪昂,還有其他許多人,都希望路易能夠盡快加冕為國王,而他們也知道,只要路易十五一日不死,路易便不可能加冕,于是,他們便想出了一條毒計,希望能夠逼得路易不得不決心。
奧爾良公爵最近一段時間,秘密雇佣了許多馬車,並讓馬車不斷奔跑于杜伊勒里宮至尼德蘭、杜伊勒里宮至勒阿弗爾的公路上,與此同時,他還突然和一些波蘭人走得很密切。
安娜和迪昂便依此推測出了奧爾良公爵可能要秘密將路易十五偷渡出國,運送到波蘭。另一方面,他們也找到了當年杜伊勒里宮的建築圖紙,發現了設計中有一條秘密通道,能夠在避開守衛的情況下,逃離出宮殿。這一發現,無疑是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安娜原本是打算直接告訴路易此事的,可是迪昂卻另有打算,所以囑咐安娜閉嘴。可是現在,安娜卻在路易的逼迫下,不得不坦言相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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