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行宮
別墅是一幢類似于杜伊勒里宮的長條形文藝復興風格的兩層樓建築。但是,它與杜伊勒里宮的不同之處也很明顯。它的屋頂全是斜坡,上面蓋有與里昂城內房屋相同的紅色瓦片。它的外牆為白色,門窗為金色,在陽光下顯得十分奢華。最與眾不同的還是它的花園。由于靠近索恩河,因此,別墅周圍的花園被開挖了許多條水渠,水渠將河水引入,居然造成了一種「橋流水」的水鄉景致。
「這里怎麼會有這樣的建築?它的主人是誰?」路易感慨的同時也好奇地詢問。
「陛下,它的原主人是蒙特松夫人。」迪昂說出了一個令路易驚訝的名字。
「蒙特松夫人?也就是奧爾良公爵?」路易反應很快。他知道,蒙特松夫人即使沒什麼債務危機,也不可能憑借自己的財力建築起這麼豪華、宏偉的類宮殿建築,因此,其身後必然有奧爾良公爵。
「是的,陛下。」迪昂說,「這幢別墅曾經是王室所有,據說是當年亨利四世陛下為迎娶瑪麗?德?美第奇而特意修建,但後來便立即形同廢棄。蓬帕杜夫人時,曾經撥款修繕了花園部分,現在這里的畫面便是蓬帕杜夫人的杰作。蓬帕杜夫人去世後,路易十五陛下便將它出售給了奧爾良公爵,而後奧爾良公爵便又將其轉贈給了蒙特松夫人,並且還斥資將別墅的內部也修繕一新。」
「原來這座別墅有這樣的一段歷史。」路易听到蓬帕杜夫人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憂顫了一下,再從她聯想到祖父路易十五,更是無奈又無可奈何。
路易盡力掩飾下心中的情緒,裝著好奇地問道︰「對了,既然這座別墅在蒙特松夫人手中,那麼又是怎麼……怎麼會挑中這里的?」
「陛下,這是根據里昂市長的建議。」迪昂回答說。
「哦?」路易疑惑道,「他一個的市長,難道有權利侵吞他人的財產嗎?」
「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這是在憲法中所寫明的。路易雖然從來沒有把這一紙文書放在眼里,但他卻不得不重視憲法,因為這部憲法是他用來約束別人的。蒙特松夫人肯定會被奧爾良公爵所牽連,但在審判之前,她的生命和財產都不應受到侵犯。
路易原以為是里昂市長違反了法律,可仔細一想又覺不對,畢竟一個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市長,是不可能敢于以身試法,所以,他覺得這背後恐怕和巴黎有關。
路易正思索間,只听迪昂說︰「這件事我也問過他,他說是前不久巴黎傳來了最高法院的審判書,宣布將蒙特松夫人在法蘭西各地的財產沒收歸王室所有,因此,他才會推薦這幢別墅。」
「最高法院?怎麼回事?」路易不解地問。
迪昂搖了搖頭,說︰「這件事我也沒有收到消息,不過,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
「處置與奧爾良公爵有關之人當然不會是什麼壞事,但是,未經過我的批準便下達《財產沒收令》,這也不是什麼好事。」路易略顯氣憤地說。
「《財產沒收令》和《死刑令》是只有國王陛下批準後才能夠下達的法令,巴黎方面會有這麼快速的反應,恐怕是為了穩定局勢。」迪昂說。
「穩定局勢沒錯,但是,你不覺得巴黎做的事也太急躁了嗎?」路易質疑地問。
「確實是有點太快了。」迪昂仔細分析起來,「如果《財產沒收令》下達的話,那麼《死刑令》也……」
迪昂說到此處不禁毛骨悚然,他期望自己所想不是真的,否則現在在巴黎發號施令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原以為現在的國王路易是一個殺伐太過果斷之人,但如果所想為真,那麼巴黎的那個人便是比路易更是有過之。然而,對他來說,一個王國有一個這樣的人是大幸,有兩個這樣的人,卻未必是件好事。
「如果是《死刑令》還無所謂,這樣的事我也做得出來,關鍵是……」路易皺起眉來,問道,「你有調查過蒙特松夫人和奧爾良公爵的私人財產嗎?」
「曾經調查過,但是資料太復雜,完全沒有查清楚。」迪昂遺憾地搖了搖頭。
「你還沒覺察出什麼來嗎?」路易問。
迪昂眼楮一眨,恍然大悟道︰「巴黎那邊將蒙特松夫人的私人財產都調查得如此清楚,這麼說的話,有一支強大的情報力量牽涉其中。」
路易點了點頭。他最擔心的倒不是巴黎的處置速度,而是巴黎能夠同時將速度和質量集合在一起。換成是他,他確實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蒙特松夫人逮捕、審判、砍頭,但是,他絕沒有把握在數日之內查清楚某一個人的身家財產。
「但是,陛下……」迪昂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路易卻在這時抬起了手,示意著他停止。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說了。」路易換了口氣,說,「今天在這里說過的話,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特別是在巴黎的那個人所知道,明白嗎?」
「我明白了,陛下。」
待迪昂回答後,路易方才走上台階,進入別墅。
在國王不在巴黎之時,能夠行使國王權力的只有攝政,而現在的巴黎攝政便是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法蘭西,現在有兩大情報系統,一是迪昂的間諜、密探,二是安娜的修女、侍女,如果這件事不是迪昂做的,那就只可能是安娜在行動。
瑪麗?安托瓦內特和安娜這兩個女人攪合在了一起,相比于其他,這才是最令路易所在意之事。她們兩人都不是屈居人下的性格,但瑪麗?安托瓦內特從一開始就能夠總壓安娜一頭。若這一次兩人的關系還和以前一樣,是瑪麗?安托瓦內特用了手段利用了安娜,那還沒有問題,但若是兩人互相合作,那事情便麻煩了。
一進入大門,只見正面樓梯的盡頭,一幅蒙特松夫人的巨幅畫像掛在牆上。
路易當即心生不悅,一聲不吭地上了二樓。跟在路易身後的迪昂看出了端倪,立即暗示後面的侍衛將畫像撤下。
路易走在樓廊上,邊走邊對迪昂吩咐道︰「今天晚上的晚宴,你要親自去準備,畢竟他們是薩丁尼亞的王室家族,絕對不能出任何一點意外。」
「是,陛下。」迪昂多嘴問道,「陛下,您真的不去參加?」
「當然,我沒有必要去。」路易說,「但是,我必須要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我明白了,陛下。我會派人記錄他們的言行。」迪昂說。
路易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地說︰「還有,多準備侍衛,最好從近衛軍抽調一支部隊過來。這里太大了,需要多些人來保護。」
「是,陛下。」迪昂說,「我會立刻去調科西嘉旅過來。」
「不,不要科西嘉。」路易立即說,「從凡爾賽旅中抽調一支部隊過來就可以了,還有,把這里的防備全權交給亨利?維姆。」
迪昂愣了愣,才回答說︰「明白了,陛下。」
科西嘉旅雖然被路易最為信任,可這一次在戰爭中他也看到了科西嘉旅的不足之處。現在正是敏感時期,相比起指揮效率不高的科西嘉旅,表現出令行禁止素質的凡爾賽旅更為適合,更何況路易真正需要的保衛隊長正是凡爾賽旅的指揮官亨利。
路易舍棄科西嘉旅,選擇凡爾賽旅,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透露,那就是他已經信任了這支部隊。
傍晚5點鐘,從尼斯趕了一天路的薩丁尼亞王後及公主、王子們終于到來了。承蒙路易的寬容,薩丁尼亞國王維托里奧?阿梅迪奧三世得以在大門口迎候佳人來到。不過,路易並沒有放心他們,在大門至門外五百米之處,滿是全副武裝的列兵。
王後從裝飾樸素的黑箱馬車中下來,一見到平安無事的丈夫便撲進了他的懷中,忍不住陶陶大哭起來。
王後雖然擁有高貴的血統和非同一般的基因,可畢竟是一個躲在深宮的貴婦,膽識、見識有限,之前還能夠強行偽裝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而現在是一下子防御盡失,莫名其妙之下便真情流露了。
除了王後,王儲、王子和幾個未成年的公主也跟著落淚了。他們幾個雖是出生宮廷,但從來都是被保護得好好的,最近幾日的經歷,對他們而言簡直如下地獄一般恐怖,而現在對他們來說,便是一個情緒釋放的階段。
與他們不同,國王和王後唯一的一個已成年卻未婚的女兒瑪麗婭?安娜公主不但沒有哭泣,反而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然而,她的不正常卻一點也沒有被其父母所發現。
國王在與王後分開後,一一和子女擁抱,由于瑪麗婭?安娜落在最後,所以她是最後一個被父親擁抱的。
瑪麗婭?安娜對父親的平安無事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反而,她對現場沒有出現她心中所想之人而感到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