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利用和反利用
10月3日,法蘭西王後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踏上了她作為王後的第二次平民區之旅。
這些日一來,法蘭西在路易的治理下欣欣向榮,特別是工商業方面有了顯著的發展,因此,現在的巴黎平民區不再是窮人的王國,而是工人、手工業者、小商販及落魄知識分的家園,那邊的環境也比瑪麗?安托瓦內特第一次去時要好上許多。
好不容易將瑪麗?安托瓦內特哄上馬車後,路易終于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他返回了辦公室,伏爾泰和迪昂已經等候多時了。
「舒瓦瑟爾公爵找到了嗎?」路易一進入辦公室便擔憂地問道。
「陛下,今天早上在塞納河上發現了舒瓦瑟爾公爵的尸體。」迪昂面色凝重地說。
路易剛走到辦公室內側,將座椅拉來準備坐下,卻听到了這句話,立時便驚愕地停下了動作。
「尸體?這是什麼意思?」路易不敢相信地皺眉道,「他死了?」
「是的,陛下。」迪昂點頭回應道。
路易倒抽了一口冷氣,將已經半拉開的椅推了進去,而後走到迪昂的身前,問道︰「怎麼死的?」
迪昂咬了咬嘴唇,表情苦澀地說︰「匕首插入了心髒,只有刀柄留在外面。」
「謀殺」
「是的。」迪昂點頭應道。
「凶手找到了嗎?」路易問。
「匕首的握柄上有羅昂家族的標記,應該和羅昂家族有關。」迪昂說。
「羅昂家族?」路易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分析道︰「在羅昂家族中,只有路易?德?羅昂和舒瓦瑟爾公爵有利害關系,但是,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直接的接觸,而且,殺害舒瓦瑟爾公爵對他也沒有什麼利益,應該不可能是他。」
「陛下,這件事很可能是一場嫁禍。」伏爾泰開口說,「舒瓦瑟爾公爵死于標記有羅昂家族徽章的凶器,如果凶手真的是羅昂家族的人,就絕對不會這麼不小心。」
迪昂也趕忙說道︰「沒錯,這件事非常有疑點。凶器留在舒瓦瑟爾公爵的尸體上,這似乎就是在告訴我們,這件事和羅昂家族有關一樣。這確實有可能是一場進行安排的嫁禍。」
「先是傳遍全巴黎的流言,再是舒瓦瑟爾公爵被害,這兩件事之間看上去有一種聯系。」路易嘆了口氣,思索道,「也許凶手一開始就是瞄準了舒瓦瑟爾公爵和以他為首的黨派,那些流言不過是用來分散注意力的煙霧。凶手雖然不遺余力地嫁禍羅昂家族,可是嫁禍的手段卻不高明,顯然並不是真的要嫁禍他們,而是為了借著這不入流的嫁禍手段,讓他們得以順利擺月兌嫌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羅昂家族。」
「但是,羅昂家族和舒瓦瑟爾公爵並沒有直接的沖突。」迪昂不解地提醒道。
「現在沒有直接的沖突,不代表以後就不會發生沖突。」伏爾泰說,「以舒瓦瑟爾公爵的強硬作風,在未來與羅昂家族發生矛盾不是不可能,而且,我听說路易?德?羅昂在維也納時曾經得罪過匈牙利女王陛下,也許他是看到了在舒瓦瑟爾公爵掌權的情況下,自己不可能有前途這一事實,會謀殺舒瓦瑟爾公爵,並污穢了王後陛下的名聲。」
「這樣的話,他出現在流言中,還有匕首上的徽章,都是他用來月兌身的策略?」迪昂疑惑道。
伏爾泰看了迪昂一點,而後一臉懷疑地點了點頭,不自信地說︰「他雖然是個蠢貨,可是,也不能排除他的身邊有其他人出謀劃策這一點。」
「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先逮捕路易?德?羅昂?」迪昂問道。
路易沒有立刻回答,他還在思慮著,並回憶著伏爾泰和迪昂所說的每一句話。他走到辦公桌前,突然問道︰「你們是說在塞納河發現了舒瓦瑟爾公爵的尸體?」
「是的。」迪昂回答道,「他被放在一艘小木筏上,從上流漂到了下游,在王橋附近被截住。」
「這樣的話,不是讓全巴黎的人都知道了嗎?」路易反問道。
「這?」迪昂一怔,與身旁的伏爾泰對視一眼。
他們兩人這時注意到這一點。
伏爾泰年紀雖大,可思維卻比年輕人還敏捷,他立即說道︰「舒瓦瑟爾公爵早已經被巴黎民眾看成了是王後陛下的人,他們若是知道了舒瓦瑟爾公爵被殺一事,恐怕會立刻將這件事和王後陛下聯系起來,現在王後陛下又去了平民區,萬一深受愛戴的民眾在不明真相之下做出什麼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王後剛剛出發。迪昂,立即派人去將她追回。」路易迅速做出了反應。
「是,陛下。」迪昂應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
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巴黎的平民階層享有極高的威望,因為她是第一位親自訪問平民區的王後,她還因此得到了「平民的王後」的綽號。之前的流言,雖然也傳到了平民區,可民眾們對它的態度卻是批判和咒罵,由此可見王後在民眾間的民望。
路易雖然對舒瓦瑟爾公爵的死十分可惜,可他現在並不在意凶手究竟是否是羅昂家族的人,他真正憂心的是羅昂家族也可能是一個掩護,幕後真凶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借機引發一場大騷亂。
歷史上所有的民眾騷動都由一件小事引發。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平民中享有極高的民望,凶手完全可以借著舒瓦瑟爾公爵被害一事,引發民眾們的怒火,以保護王後為借口,挑唆憤怒的民眾作出不理智的事情。到那個時候,情況就變得不可控了。
路易憂心之下,難以決定地問伏爾泰道︰「我是不是應該召近衛軍入城?」
伏爾泰搖了搖頭,說︰「陛下,我知道您在憂慮什麼,但是,這不正好是一個好機會嗎?」
「好機會?」
「是的。」伏爾泰點點頭,輕聲說,「借著民眾的怒火,借機將羅昂家族的勢力掃除。」
「又要向貴族開刀嗎?」路易悲哀地嘆道,「這幾年死于政治動亂中的人已經夠多了,其中包括了我的親人,可是,我一直不後悔,因為我確定那是必須要做的。為什麼……為什麼還有人要破壞這一切?」
「陛下,您只是掃清了世俗世界的弊端,而沒有清楚教會中的弊端。」伏爾泰神情堅毅地說,「羅昂家族在教會的影響力很大,只有流血可以鞏固之前的勝利,也只有流血,可以創造出真正清明的世界。」
「我一定要這麼做?」路易已經有了覺悟,他連親人們都可以犧牲,又可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但是,他需要先確定,身邊究竟有多少自己人可以倚靠。
「國王陛下,恕我直言,如果凶手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煽動起民眾的話,那麼王後陛下就算被追回,這件事也避免不了。」伏爾泰嚴肅地說,「如果我是凶手,必然會在民眾看見舒瓦瑟爾公爵尸體的時候,向他們散布王後深陷陰謀的傳言,這樣一來,他們還是會被煽動起來。」
「先生,你……」路易驚訝之下,恍然大悟道,「王後出訪一事已經公布了出去,如果王後沒有如期出面的話,民眾必然會產生恐慌。難道你是故意讓我命人將王後追回?」
伏爾泰慚愧地點了點頭,解釋道︰「陛下,教會的事情必須要解決。現在的教士都是路易?德?羅昂那一類人,他們不但已經不足以讓您依靠,是成為了全民怨恨的既得利益者,您是時候對教會進行清理。」
路易抬起右手輕錘著額頭,一番嘆息後,他輕聲問道︰「先生,這件事是不是你謀劃的?舒瓦瑟爾公爵是不是你……」
路易並不介意流血,但他怨恨被利用。所以,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希望能夠掌握局勢。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伏爾泰卻搖了搖頭說︰「這件事和我無關,我也不確定凶手是不是這樣計算的,我只是認為這樣的概率很高。不過,我擔心的卻不是凶手利用王後陛下的民望實現野心,而是凶手利用被殺害的王後陛下達成目的。」
「別殺害?」路易一怔,但這一提醒,他也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凶手能使用羅昂家族的武器殺害舒瓦瑟爾公爵,也就能夠利用同樣的武器殺害王後?」
「是的。」伏爾泰點了點頭,說,「如果情況發展到那個地步,就連凶手自己也無法掌控局勢了。」
「不,情況如果真發展到那個階段,還有一個人可以。」路易深吸了一口氣,自信地說,「那就是我。」
伏爾泰沉默地點了點頭。那時確實只有國王可以穩定局勢,但是,一場大流血是避免不了。
不多久,迪昂親自將王後護送回了杜伊勒里宮,而他也帶來了巴黎民眾發起騷動的消息。
原來,真的如伏爾泰所預測的,確實有人在暗中散播了謠言,激發起了民眾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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