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等待升溫
路易在伏爾泰的建議下,並沒有召喚軍隊入城,但是,他仍然下令杜伊勒里宮的數百名侍衛進入臨戰狀態,防範無法預料之事爆發。同時,他還令人去往了愛麗舍宮,接來了正在那兒養胎的女畫家伊麗莎白,以防暴徒渾水模魚,搶劫那座守衛不足的宮殿。
10月3日並沒有發生什麼大規模的騷動,但是,巴黎的形勢已經變得十分緊張。舒瓦瑟爾公爵遭到謀殺一事被傳遍于民眾間,各種各樣的猜測也涌現了出來。其中不乏好事之徒的胡亂猜疑,也有野心家地趁勢推波。
在各種猜疑中,原屬于艾吉永公爵親信的反奧地利派路易?德?羅昂為幕後凶手的傳言佔據了主流,成為了為流行的傳言,而在舒瓦瑟爾公爵被標記有羅昂家族徽章的匕首刺殺的消息外泄後,那原本的傳言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真相。
當夜,數十位知識分打扮的平民來到了杜伊勒里宮的宮門外,他們並沒有提出求見國王的請求,而是直接要求國王逮捕嫌疑犯路易?德?羅昂。而在這些人之後,又有許多平民陸陸續續趕到了宮門外。
「當……當……」
掛鐘敲完了第十二響,辦公室重又恢復了平靜。
路易站在辦公桌內側,從身前的玻璃窗往外望去,只見外面是一片漆黑,唯有一百余米之外,閃爍著點點橘紅色的光芒。那是火把的火焰,有衛隊的,也有平民的。
「外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路易回轉過身,對著站在辦公桌外側的首相伏爾泰、司法大臣莫普官和秘密警察長官迪昂這三位大臣說道,「先生們,你們應該想一個解決的辦法。」
「陛下,請下令逮捕路易?德?羅昂。」伏爾泰嚴肅地說。
莫普官緊接著伏爾泰的話說︰「陛下,我可以立即草擬逮捕令,您只需要簽名就可以。」
迪昂也及時說︰「陛下,我可以派人去逮捕他,整個行動不需要三個小時。」
「你們都要我逮捕他?」路易猶疑地望著三人,對他們搖了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陛下,如果您不在天亮之前動手的話,外面的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伏爾泰以恐嚇的語氣說。
「他們不可能闖進杜伊勒里宮,這就可以了。」路易深吸了一口氣,但他的心中卻十分忐忑。
「陛下,現在必須確保路易?德?羅昂的安全。如果他被憤怒的民眾殺死了,就沒有辦法審問出多的涉案者。」莫普官語氣危急地說。
路易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他是在為莫普官嘆息。
莫普官當年曾經出賣過舒瓦瑟爾公爵,而他現在也是眾所周知的舒瓦瑟爾公爵的敵人,但他和艾吉永公爵不同,他沒有親奧地利和反奧地利的政治主張。他當初反對舒瓦瑟爾公爵,僅僅是為了迎合當時的國王路易十五的需要,而後來與舒瓦瑟爾公爵為敵,也只是被動承擔這一身份,並沒有公開與之抗衡。這也是路易不顧舒瓦瑟爾公爵施壓,竭盡全力保護他的原因。
作為一個善于觀察形勢的政治家,莫普官很早便投到了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的麾下,雖然外人都以為舒瓦瑟爾公爵是王後身邊的第一臣屬,但實際上,王後和舒瓦瑟爾公爵並不靠近,反而有些疏遠,她反而與莫普官走得較近。莫普官能夠在舒瓦瑟爾公爵回歸政壇後繼續屹立不倒,除了路易的保護外,王後身邊第一顧問的身份,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莫普官在接近了王後之後,便被路易有距離地疏遠了,但他仍然是路易身邊僅次于伏爾泰、舒瓦瑟爾公爵、迪昂的重臣。這次舒瓦瑟爾公爵被害一事,他雖然剛進入路易的顧問團,可這也足以顯示他在國王身邊的地位。
然而,現在在莫普官的眼中,第一位的不是如何在國王面前表現機智,而是要極力在國王面前洗刷清白,避免被人懷疑。他不是蠢貨,因此也發現了這件事中的蹊蹺,特別是在凶器一事上,他也推測出了路易和伏爾泰推測出的結果——嫁禍。在凶手不太可能是羅昂家族的情況下,他自知自己的嫌疑大,因此,會不遺余力地表清白。
路易從莫普官反常的行為中看出了端倪,會無奈嘆息。
有些事便是如此怪異,莫普官和路易?德?羅昂可說是十分相似,他們先前都反對過舒瓦瑟爾公爵,可現在的結局卻完全相反。莫普官是輕易地便得到了瑪麗?安托瓦內特的信任,路易?德?羅昂卻完全被冷落一旁,甚至牽扯上了刑案。事實上,相比起當初只在維也納做無用功的路易?德?羅昂,當初在巴黎的莫普官對舒瓦瑟爾公爵的打擊大,即使是現在,路易?德?羅昂與舒瓦瑟爾公爵之間的矛盾也不如莫普官與舒瓦瑟爾公爵之間的矛盾多。
路易在此時也不得不為路易?德?羅昂感慨一番。這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依仗家族勢力和財富,毫無顧慮地揮霍享樂的腐朽貴族,然而,他身為教士,並已經是預定的未來紅衣主教和斯特拉斯堡主教的繼任者,這種身份便注定了他現在的悲劇。
法蘭西民眾對貴族和教士等特權階級深感厭惡,然而,他們對于這兩類人的態度也不盡相同。
貴族是血統傳承下來的人群,血統法則在眾多人的心中仍然有著不可替代的合法性,眾多人都視貴族享有特權為順利應當之事,不過,他們對貴族的厭惡也並非沒有,只不過在那種順利應當之下,這些厭惡被轉移到了教士的身上。
教士作為神職人員,擁有多的道德約束,然而,現在的教士卻大多為貴族弟充任,這些貴族弟不守教會的規定,生活糜爛,卻又世襲著家族壟斷的職位,這令包括普通教士在內的許多人,都深為反感。
路易?德?羅昂雖然不是第一個身份崇高卻生活奢侈、糜爛的神職人員,可他卻是現在為出名的一位這樣的人。羅昂家族成員的身份,王後和舒瓦瑟爾公爵的敵人,以及毫無顧忌的奢靡,這些因素在令他出名的同時,也同樣令他名譽掃地,令他在不知不覺中積累了眾多敵人和忌妒之人。
路易雖然知道在這件事上,這位羅昂家族的成員非常的無辜,可是,他並不打算對其憐憫。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雖然是國王,可也沒有多少選擇,路易?德?羅昂必須逮捕,並且審判,甚至處以極刑。但是,這些做法都不能改變一個不可忽視的現實,那就是幕後真凶仍然不知蹤跡。
路易一方面擔憂那個幕後真凶,另一個方面也在擔憂著羅昂家族的勢力。路易?德?羅昂確實不足為慮,可他背後的羅昂家族卻不能不防備。若只是一個家族,那還不是什麼值得為難之事,問題在于,是否應該借著這件事,對整個教會出手,對其進行整改。
路易對教會的覬覦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教會的風紀倒是其次,關鍵是那豐厚的財產,他無時不刻不在惦記著。不過,他也清楚,一旦對教會出手,必然會得罪羅馬教廷,而羅馬教廷的那位所謂的教皇陛下,卻也不是可以直接無視的人。
「你們說的都很對,但是,現在還不是逮捕路易?德?羅昂的時候。」路易嚴肅地說,「我們如果現在去逮捕他,證據不足以說服所有的人,所以,這件事必須交給外面的人。」
三大臣不解地互相對視,他們都想不通路易的話。
「迪昂,你派人先去保護他,如果民眾沖進了他的家,你就讓你的人出面逮捕。」路易下令道。
「是,陛下。」迪昂點了點頭。
路易又對莫普官說︰「你立刻草擬一份逮捕令,我馬上簽字。」
「是,陛下。」莫普官點頭應道。
莫普官和迪昂隨即離開了辦公室,去完成路易的吩咐,辦公室中便只留下了伏爾泰一人。
路易在伏爾泰的面前來回踱步,心情十分的憂慮。
「陛下,您有什麼心事?」伏爾泰好奇地問道。
路易看了伏爾泰一眼,嘆了一口氣,說︰「先生,我想是時候整治教會了。」
伏爾泰微微一笑,說︰「這是一個好主意,民眾會站在您這一邊的。」
路易搖了搖頭,說︰「我知道民眾的選擇,但是,我並不想將現有的教會全部破壞了。簡而言之,我並不想成為第二個亨利八世。」
伏爾泰會意地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陛下只是想要清除教會中的虛偽者,並不想月兌離羅馬教廷。」
「是的。」路易點了點頭。
法蘭西為羅馬教廷中有實力的大國,甚至對教皇都有一票否決權,所以,路易並不會愚蠢到月兌離這麼一個有利用價值的組織,冒著引發內戰的風險去另立一個教派……
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