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教皇駕到(二)
路易正不解伏爾泰表情之時,諾埃伯爵從遠處走了過來。
「伯爵下,先讓我猜猜你來這里的原因。」路易在諾埃伯爵行禮之時,微笑著說道,「我想是一周以後的宴會準備完畢了。」
「是的,陛下。」諾埃伯爵點頭道,「不僅如此,去往薩爾斯堡的使者發回了信函,信上說莫扎特先生已經同意趕來巴黎,為王後陛下演奏。」
「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夠趕到?」路易不解地問,「如果我計算的沒有錯的話,莫扎特應該是在今天或明天就能到巴黎。」
「出了一些狀況,陛下。」諾埃伯爵說,「薩爾斯堡大主教對莫扎特和我們的人故意刁難,信上說他們正準備通過皇帝陛下說服薩爾斯堡大主教放人,但卻需要花費兩三天的時間。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想不到我邀請一位樂師,居然還需要通過羅馬皇帝,真是荒謬。」路易憤怒而輕蔑地說道。
「薩爾斯堡是大主教管轄之地,並不歸屬羅馬皇帝直轄。神聖羅馬帝國不是法蘭西,教會在那里還是有許多實際權力。」伏爾泰感慨地說道。
「如果教會的權力僅僅和國王的權力一樣,那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們居然可以限制一個自由人的自由,這種權力連國王都沒有。」路易憤憤不平地說,「現在我是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沒有任何愧疚了。」
他其實對沒收教會財產一事從沒有什麼愧疚,他如此說,只是為了宣布這一行為的正當性。
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的生日是在一周以後的11月2日,為了撫平她在流產中所受到的心理創傷,路易決定秘密地舉辦一個盛大的生日聚會,以給她一個驚喜。為此,在半個月前,許多位持著法蘭西國王手令的騎士離開了巴黎,去往全國各地和其他國家,邀請各方名流、調動各地物力。
路易如此興師動眾其實還有其他原因。去往外國,名義上是為了邀請那些藝術家、名流,但實際上卻是為了探知外國對近法蘭西所發生之事的看法。在國內調動各地物力,是為了確認中央對全國各省地掌控是否牢固,國家的動員能力能否允許在短時間內集中起所有的力量。
舉辦如此盛大的生日聚會,必然需要過人且全面的能力。物資輸送需要精準地計算,以能準確到達目的地。人事安排必然要知人善用,統籌有度。而在某些情況下,與駐外使節、各地行政官也需要打交道,這就需要過人的交際能力。路易為此任命諾埃伯爵為生日聚會的總策劃人。
這場聚會畢竟不能從政府出錢,不能由行政官員來安排,所以,除了將聚會交給無行政職務的諾埃伯爵負責外,所有的經費也都從國王私人金庫中提調。
路易之所以會任命諾埃伯爵負責此事,一方面是因為他確實有過人的統籌、交際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進一步測試他的能力,看看他的能力具體有多少。路易如此做是為了替伏爾泰尋找接替人,畢竟伏爾泰已經八十高齡,現在必須未雨綢繆。
諾埃伯爵並不知道路易的真實目的,但他卻通過此事看出了國王對王後的感情,因此,他盡心竭力地安排這場生日聚會,希望能夠得到王後的賞識,進而穩固在國王心中的地位,為未來鋪一條平坦的道路。
諾埃伯爵隨即便先退下了,而後又只有路易和伏爾泰兩人。
「陛下,我還是有些顧慮,真的要將生日聚會弄成狂歡節的樣嗎?」伏爾泰擔憂道,「現在的局勢還不穩固,萬一再發生行刺事件,後果不堪設想。」
「你說的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行刺事件應該不可能發生了。」路易自信地說,「奧爾良家族已經鏟除,民心也全部傾向于我,在法蘭西,是不可能再出現刺客。」
「法蘭西公民自然不可能來行刺陛下,但其他國家的人呢?」伏爾泰意味深長地說。
「其他國家?」路易疑惑道。
「陛下,難道您真的相信之前在宮門外開槍的刺客只是沙特爾公爵的僕從嗎?」伏爾泰神情嚴肅地問道。
路易長吸了一口氣,自顧自地往前走著。
他邊走邊說︰「真相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但是,正如你所懷疑的那樣,我也不知道刺客的口供是否就是真相。」
「陛下,如果那名刺客不是沙特爾公爵的人呢?」
路易突然站住,緊緊地皺起眉來。
伏爾泰繼續說︰「或者那名刺客就是沙特爾公爵的僕從,但他到底是真心為了替主人報仇,還是受到他人的收買,這些都值得懷疑。」
「你說的對,可是刺客已經上了斷頭台,我沒有辦法再去確認。」路易略有後悔地嘆道。
「並不是沒有辦法確認。」伏爾泰說,「陛下,我自作主張派人進行了調查,後發現刺客所用的那把手槍來自波蘭。」
「波蘭?」路易搖搖頭說,「不可能,手槍上的標記是法蘭西制造的。」
「不,陛下,是來自波蘭。」伏爾泰十分肯定地說,「這把槍雖然是在法蘭西制造,可是卻是被出售去往波蘭。」
「這是真的?」路易疑惑道。
「是真的,陛下。」伏爾泰說,「手槍上刻著制造批次的標記,和它同型號的手槍,都是當年俄羅斯、奧地利、普魯士三國入侵波蘭時,被送往波蘭的。當時做的很隱秘,沒有留下任何的資料,而且還是令人偽裝成走私商運送,後還是軍械廠的老工人憑記憶想起了。」
「難道是斯坦尼斯瓦夫?」路易難以置信,「他沒有理由殺我。」
「陛下,雖然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是,從這件事看來,您的弟弟對法蘭西王位還有覬覦之心。他雖然已經簽署了放棄繼承權的文件,可是,那份文件有一個法律盲點,只要他放棄了波蘭王位,便仍然能夠獲得法蘭西王位繼承權。」
「不,不會那麼簡單。」路易搖著頭說,「也許行刺我只是第一步,因為我還有兒,所以他還是沒有機會接近王位。他真的覬覦王位的話,只可能利用戰爭手段,但是,他沒有軍隊,這樣就必須尋求外國支持,可是,又有誰會幫助他呢?」
「陛下,波蘭方面的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但是,也許正如您所說的,不可能再有人來行刺了。」伏爾泰說,「他們沒有機會,也不會愚蠢到在短時間內連續兩次向您行刺。」
「斯坦尼斯瓦夫也許會,他是個蠢貨,他身邊的卡洛?波拿巴肯定不會,那是個聰明人。」路易點點頭。他已經相信了刺客背後的那個人是波蘭國王,不過,他也沒有興趣去確認,因為他從來沒有信任過波蘭國王,也早就對其有所防備,特別是在年初的那次滑稽的外交事件後,他就視在波蘭當國王的弟弟斯坦尼斯瓦夫為仇敵。
「陛下……陛下……」
「是迪昂?」
只見一貫冷靜、穩重的迪昂,一手舉起護帽,一手按著腰間的佩劍,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什麼事令你如此匆忙,這倒是十分少見。」路易從容地問道。
「陛下,教皇陛下已經進城了,現在正往杜伊勒里宮過來。」迪昂氣喘吁吁地說。
「什麼?教皇來了?」路易驚訝道,「之前怎麼沒有通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教皇是微服私訪,並沒有公開行程。他的馬車只是樞機主教規格的馬車,我也是剛得到教皇使節的通知。」
迪昂現在暫且兼任外交大臣的職務,但他對此並不感興趣,反而對秘密警察為掛心,所以總是軍服佩劍的打扮。
「陛下,教皇到來的目的恐怕是為了和您商談近沒收教會土地、財產的事情。」伏爾泰提醒道。
「也許還有一件事。」路易看了伏爾泰一眼,說,「要我確認他的合法性。」
伏爾泰點了點頭,說︰「羅馬和教皇所擁有的領土上,擁有數個完全對立的強勢家族。現任教皇雖然高票當選,可未必能夠得到所有的強勢家族支持。我們遲遲不公開支持現任教皇,這可能會導致他在羅馬的原支持者動搖,反對者覬覦。也許他是覺察到了這些,會親自來巴黎。」
伏爾泰見識廣博,路易對他的話傷心不已。
路易點點頭,問道︰「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陛下,現在的形勢不應多增加敵人。」伏爾泰提醒道。
伏爾泰不是迂腐之人,他對教會的厭惡來自教會本身的罪惡,現在教會的改革已經開始並有了成果,他也就適當地調整了策略。當然,他是完全將教皇國看做了一個國家,而非是一個宗教首領的居所。
「你說的很對,確實不應該增加敵人,適當的時候也應該表現出謙遜的一面。」路易微微一笑,隨即對迪昂說,「去準備一下,我要去大門口迎接教皇。」
「是,陛下。」迪昂行禮之後,便坦然地離開了……
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