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法蘭西 第三卷 成王之路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外交抗議

作者 ︰ Zeroth

第四百五十二章勒阿弗爾的戰艦

勒阿弗爾位于法蘭西北部的諾曼底,濱臨拉芒什海峽的同時又位于塞納河河口,因而實際上是不靠海的巴黎的外港。

勒阿弗爾建于16世紀初,當時正值大航海時代初期,隨著海洋時代的到來,這座港口逐步展為北方第一貿易港,並成為了諾曼底僅次于魯昂的第二大城市。

經過數日的趕路,路易終究在3月3日到達了這座「巴黎外港」。

勒阿弗爾的碼頭上,此時正停靠著一艘嶄新的軍艦。它長約45米,寬有12米,為單層甲板,其上共搭載了44門12磅炮。

路易剛看到這艘船時,根本難以掩飾心中的失望之情。它比想象中的小很多。雖然路易在這艘船上見識了水密隔艙,可作為戰艦,它並不合格。此時,路易才真正明白了「巡航艦」真正的意思。

在到達勒阿弗爾的前一日,路易已經打消了親赴北美的念頭,因為巴黎來信,說「瑞典抗議法蘭西對菲爾遜伯爵的野蠻對待,並已經派出以南曼蘭公爵卡爾為的使節團至巴黎。」

南曼蘭公爵卡爾是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的弟弟,剛出生沒幾天便被封為海軍上將。雖然他的權位多少來自血統,可這並不說明他沒有真才實學。路易早年就曾听他的哥哥古斯塔夫三世對他高度褒揚,而在前幾年的瑞典政變時,他為大局所立下的汗馬功勞也早就透過駐瑞典大使傳到了巴黎宮廷。現在,這位南曼蘭公爵是古斯塔夫三世手下的重臣。

路易根本不相信瑞典會為了一個菲爾遜伯爵而如此興師動眾,進而對瑞典使團的到來警惕起來。他雖然並不在乎與瑞典的同盟,可他卻不會不在乎能夠從瑞典身上獲得的利益。因而,他最終改變主意,決定返回巴黎。只是當時離勒阿弗爾已經不遠,他又對新戰艦十分好奇,所以才推遲返回的時間,先來觀賞一番。

路易走上甲板,轉了一圈後,突然望見碼頭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拉法耶特?他是拉法耶特?」路易驚訝地一愣,急忙吩咐身邊的士兵,「快,把他抓過來。」

路易所見之人確實是拉法耶特,這一點在士兵將他抓來後便確定了。

「拉法耶特?你怎麼在這里?」路易好奇地問。

拉法耶特比路易早半個月離開巴黎,路易早以為他已經坐上了趕赴北美的船,所以才沒有派人追趕,結果卻沒有想到他還在法蘭西。

「陛下。」拉法耶特低下頭彎腰行了禮。他的頭遲遲不抬起來,似乎是深感慚愧。

「將頭抬起來,拉法耶特。」路易嚴肅地命令道。

拉法耶特這才抬起了頭,可即便如此,他的眼楮也不敢與路易對視。

「回答我」路易粗著嗓子,凜然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陛下,我找不到一艘去北美的船。」拉法耶特郁悶地回答道。

「找不到船?」路易愣了愣,顯露了疑惑地神情。

拉法耶特注釋說︰「法蘭西的商人與北美並沒有太多貿易,即便有,現在也都在不列顛海軍的要挾下被迫停止了。至于停靠在勒阿弗爾的其他國家的商船,更是不敢嘗試北美航線。」

「原來是這個樣子,怪不得你還在法蘭西。」路易恍然大悟,但他也對此表示理解。

北美的農業達,不僅在糧食上能夠自給自足,以至能夠給不列顛王國繳納巨額稅賦,但是,這也正是北美人武裝反抗不列顛暴的自信來源。然而,北美雖然農業達,工業基礎也不差,可由于其殖民地的地位,而沒有自己的兵工廠,所以在武器方面格外依賴進口。不列顛王國隔斷了北美與歐洲之間的航路,便等于是割斷了殖民地的咽喉,長此下去,北美人的反抗將會不戰自敗。

路易佩服著不列顛人的高明,但同時也對能否應該支援北美產生疑慮。一來他恐懼不列顛強大的海上力量,唯恐擁有北美的不列顛王國會對法蘭西形成巨大要挾。二來他又擔心贊助北美會對好不容易恢復元氣的法蘭西經濟形成致命打擊,終究不列顛王國不是薩丁尼亞,其花費必然不少。

「你在勒阿弗爾應該呆了不少日子」路易問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點了點頭。

「你每天都來碼頭嗎?」路易又問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又點了點頭。他也很懊惱,每日都來碼頭,不但找不見一條船,以至還被國王給覺了。

「你還不放棄去北美嗎?」路易問道。

拉法耶特深吸一口氣,做足準備後,中氣十足地應道︰「是。」

「拉法耶特,如果你沒有出走的話,你現在可能已經在去北美的船上了。」路易說。

拉法耶特一怔,根本不敢相信,但是,他立刻反問道︰「如果我不同意陛下的那些要求,我難道也能去北美嗎?」

「要求?」路易悄然一笑,故作不知地問道,「什麼要求?」

「和……」拉法耶特輕咳一聲,揶揄道,「艾德里安娜的事。」

「原來是那件事。哼哼……」路易笑道,「也許我真的會再度要求你,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

拉法耶特皺起眉頭,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路易說道︰「有1500人已經從拉羅謝爾乘上去往北美的船,我本來也想要坐這艘船趕去,但現在,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拉法耶特在這一句話中連續兩次驚訝,第一次是听聞國王要親赴北美,第二次便是國王同意讓他坐這艘船去。

「陛下,您說的是真的?」拉法耶特不敢相信之下,急不可耐地試圖確認。

「當然。」路易嚴肅而堅定地答道。

「您要將這艘船交給我?」拉法耶特激動地說,「讓我去北美?我……我實在是。」

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才能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我不僅要將這艘船交給你,我還會給你一支1500人的軍隊。」路易說,「意大利輕步兵團1500人,這是我最新編練的一支軍隊,我打算讓他們在北美的叢林中鍛煉輕步兵戰術。我將他們交給你,但是,你可不能讓他們無謂地死在戰場上。」

「是,陛下。」拉法耶特神情凝重地應聲點了點頭。

「這場旅程將會漫長而又危險,你要小心,別死在了那里。」路易突然放低音量,輕聲說,「我還沒有改變主意,艾德里安娜的事情。」

接著,他拍了拍拉法耶特的肩膀,趁其愣之際,便走下了甲板。他的衛隊也和他一起離開了船。

半日之後,拉法耶特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乘船啟程出航。

這艘船不僅運送著拉法耶特,還裝載著「法王送于北美人民」的五百支步槍。路易在拉法耶特臨走之際交給了他兩封信。一封是給予意大利輕步兵團的代理團長安德烈?馬塞納上尉,信中將正式任命他為輕步兵團的參謀長,並道明拉法耶特團長的身份。另一封信是寫給曾經到過巴黎的現在北美大陸會議議員本杰明?富蘭克林的,路易除了問候之外,便是敦促大陸會議迅確立北美的地位,這樣才方便法蘭西等歐洲諸國有所行動。

路易雖然沒有決定能否援助北美,如何援助北美,但他並不會放棄在這場戰爭中趁機漁利,如何讓法蘭西利益最大化才是重點。送走拉法耶特後,路易便坐馬車日夜兼程往巴黎趕去,對他而言,法蘭西最大的利益將在歐洲,而非是北美。他並不擔心海上,因為拉法耶特的船懸掛著法蘭西海軍軍旗,他不相信不列顛人會公然向法蘭西戰艦開火。

按照既定策略,拉法耶特的船將會先經過半個月的航行,到達葡萄牙在大西洋上的屬地亞爾群島,在那里他們與先期出的意大利輕步兵團會合。而後拉法耶特將換乘運載著士兵的武裝商船,在軍艦的護航下出向西。如此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日後被不列顛王國處以政治責難。終究戰艦只可能和軍事聯系在一起,而商船還能夠注釋為走私或正當貿易。

路易在回程的途中,苦思著一件事。這件事不是瑞典,也不是北美,而是關于戰艦。他之前很少在乎海軍,直到一個中國人獻上了「水密隔艙」技術後,他才開始關注海軍。海軍戰艦雖然費錢,可若要與不列顛競爭,海軍的質量和數量極為關鍵。

他決定在回返巴黎後,便要對海軍規模進行擴展,特別是大力建造擁有「水密隔艙」技術的新式戰艦,並突破原有的戰艦等級規制和海軍戰法束縛,令造船廠多研制成本低,而性價比高,既能夠單獨戰斗,又能夠編隊戰斗的新戰艦。

在他的設想中,新的戰艦至少要有兩層甲板,在加入「水密隔艙」技術的同時加長、加寬船身,以增強船體的抗打擊性。同時,在火炮方面,盡量全部采用海軍火炮中能力最強大的24磅火炮,或是采用24磅為主,外加18磅火炮為輔的配置,以保證火力。

他灰溜溜地返回巴黎,可是,預料之外的麻煩卻接踵而來。

PS:承認一開始去北美是腦子熱沒有想好,現在補救,不去北美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伯爵之死

3月10日,路易回到了杜伊勒里宮。回宮之際,他便派人去探視應該被關在巴士底獄中菲爾遜伯爵。然而就在一小時後,迪昂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告訴了他「菲爾遜伯爵已死」這一凶訊。

「什麼?他死了?」路易神色凝重地問,「他什麼時候死的?」

「尸體是在今天早上覺的。」迪昂回答道,「他的尸體現在還在牢房中,我已經命人備置了棺材。」

「瑞典使團知道這件事了嗎?」路易問道。

迪昂搖了搖頭說︰「還沒有。」

路易登時呆坐在辦公桌內側的椅子上,皺眉凝思起來。他倒不在乎菲爾遜伯爵的死因,只是在思考以何種借口對瑞典人注釋。在他看來,菲爾遜伯爵死在巴士底獄大概是一件好事,終究死人是不可能再活過來控訴在監獄中的淒慘待遇。

「去告訴瑞典人。」路易眉頭松展,吩咐道,「就說菲爾遜伯爵在監獄中感染疾病,病死了。」

「是,陛下。」迪昂應了一聲,突又顯露了猶豫之色。

路易見了好奇,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陛下,關于菲爾遜伯爵之死,我掌握了一些情報,只是……」迪昂欲言又止,一臉難色。

「他的死有什麼不對勁的嗎?」路易本已將菲爾遜伯爵拋諸腦後,此時卻因迪昂而又起了興趣。

迪昂點了點頭,但就是不開口。

「你知道什麼?」路易嚴肅地問了一聲,接著用著命令式的口吻說,「請告訴我。」

迪昂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菲爾遜伯爵是因饑餓而死,听說在您走的那一天,王宮中有人秘密下令巴士底獄斷絕菲爾遜伯爵的飲食。」

「王宮?」路易愣了愣,疑惑道,「是什麼人下令的?」

迪昂輕聲答道︰「王後陛下。」

「她?」路易乍听之下根本不敢相信,因為他如論如何也想不透瑪麗?安托瓦內特殺菲爾遜伯爵的動機。但是,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傳聞出去,必然會對王後的聲譽和法瑞兩國的關系形成巨大影響。于是,路易果斷說道︰「這只是傳聞,王後沒有下過那種命令,菲爾遜伯爵是死于疾病。」

「是,陛下。」迪昂凝重地點頭應道。

路易雖信任迪昂,可他仍然有所疑慮。因而,他又問道︰「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一傳聞的?」

「這……」迪昂一猶豫,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嚴峻性。

告訴他這件事的是巴士底獄的典獄長,而典獄長是一個出了名的酒鬼,常在酒後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他因而不能確定能否整座監獄的看守都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他深知路易的作為,知其不會留情,所以他干脆搖了搖頭,謊道︰「是我留在巴士底獄中的間諜探知的。」

「巴士底獄的間諜。哈哈哈……」路易突然笑了起來,並說道,「據我所知,那座監獄現在已經成為了貴族們的‘瘋人院’,只關著幾十名精神錯亂或是被懷疑精神錯亂的人。你在那里留下間諜,難道是為了監視一群精神病嗎?」

迪昂頓覺失策,不由慚愧地低下了頭。

「算了。」路易大笑之後心情舒暢,也沒有細加查看,更沒有看出迪昂的心思,但是,他為了掩藏現實,仍然命令道,「巴士底獄的典獄長以及所有的看守全部調走。不全部升職,但必須離開巴黎。」

迪昂一愣,以為是自己的謊言被看穿了,好一陣子才應了一聲︰在應聲之後,他才恍悟,並非是謊言被看穿,因為若是謊言被看穿,那麼典獄長和看守們就不是升職調離,而是秘秘密處死。至于路易的目的,他也理解為是出于慎重。對此,他既欣慰,又感慨,不由又想起了當年為了保護路易而死去的姐姐,以及她那卓越的眼光。

迪昂告退之後,路易便去往了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房間。剛一進去,卻見她正在試穿由巴黎女裁縫羅絲?貝爾丹制造的禮裙。

因為瑞典使團的到來,所以杜伊勒里宮會在明日有一場歡迎舞會,且國王和王後必須出席。瑪麗?安托瓦內特雖然常在宮廷中穿著復古式的沒有襯裙架的直線裙,可在會見外賓的場合下,她不知是因為注重國際禮儀,還是沒有自信創造潮流,而選擇穿上有著襯裙架的「正常」裙子出席。

路易先是在門外等了幾分鐘,等到房內收拾完後才進入。他沒有多做試探,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詢問菲爾遜伯爵的真正死因。出乎他的意料,瑪麗?安托瓦內特也沒有隱晦,間接回答了原因。

路易在知道瑪麗?安托瓦內特是因自己而動殺機後,不由後悔當初在沖動之下所做出的親赴北美的決定。因而,他自覺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責備她。最後,這件事便以他的道歉終了。

路易沒有在王後臥室久待,立刻返回了辦公室,這時,他的海軍大臣皮埃爾?布瓦訥侯爵已經等候多時。

「久等了,閣下。」路易慢慢走回到辦公桌內側的座椅邊,而布瓦訥侯爵則不斷站在辦公桌前,低著頭行禮,身體隨著路易的位置轉變而轉動。

布瓦訥侯爵年約六十歲,與大部分貴族一樣,身材肥碩,特別是臉型上窄下寬。他在戴上了白色的假後,在路易看來就像是一個橢圓形的橄欖。然而,就是這個「橄欖」,卻是在海軍大臣位置上最被路易所認可的人選,因為他完全不顧及國庫,為了戰艦和海軍設備能毫無顧慮地花錢。

路易作為國王,非常重視國庫和財政,所以他往往會在有所想法後因缺錢而被迫束手束腳。然而,他並不要求每一個大臣們都如此重視財政。除了財政總監需要考慮如何穩定債務和平衡財政收支外,其他的大臣並不需要管這些,特別是在開支最大的海軍這一塊。

布瓦訥侯爵在1771年擔任海軍大臣,這麼多年來,在擴建海軍、建造海軍學院、殖民印度洋等事件上完全站在了路易一邊。路易並不知道他是像莫普官那樣投機取巧,還是真的具有大海洋戰略,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完全符合了一個海軍大臣的素質——戰艦、海軍學院、殖民地以及服從。

「閣下,這一次召見你來,是因為我想制造一種戰艦。」路易說著拿出了一疊紙。這些紙上畫滿了不算漂亮的「船體」,寫滿了密密層層的文字,這是路易在路上為新式戰艦打得草稿。

「陛下,這些是……」布瓦訥侯爵愣了愣,結果國王手中的紙,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

「這些是我設想的新型戰艦。」路易注釋道,「隨著印度洋新殖民地的開闢,我們必須設想到在未來對海軍的巨大需求,但是,我們現在的海軍是完全針對不列顛海軍而重建,完全是為了和他們在大洋上展開艦隊戰,所以我們的戰艦大多是戰列艦。戰列艦價格高貴,而且火力有余、機動力不足,並不適宜執行單艦護航任務,為此,需要大量擴編護衛艦和巡航艦等低級別的戰艦。」

「陛下,您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您的圖紙上並不是護衛艦、巡航艦等級的戰艦啊」草稿雖然凌亂,可船體部分不過前幾頁,是以布瓦訥侯爵早已掌握了關乎戰艦等級的幾個關鍵數據。

「是的,這艘戰艦的搭載火炮不如三極戰艦,與四級戰艦類似,但是,在它的長度、寬度卻和我們最好的三極戰艦類似,長度達到60米以上,寬度也在12米左右。在載炮數量少的情況下,它的重量更輕,機動性也更強。」路易說。

「是的,陛下,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布瓦訥侯爵猶豫再三,不得不說道,「陛下,我也不得不提示您,這樣一艘戰艦的成本將會很高,雖然達不到三極戰列艦的花費,可至少會比四級戰列艦高。作為護衛艦,它太高貴了。」

路易完全沒有想到這些,價格和布瓦訥侯爵的反對。他有些失落,不由思索起來。

這時,布瓦訥侯爵又說道︰「這艘船的船身設想也與尋常樣式大不相同,修改原先中間最寬、兩端較窄的橢圓形船體設想,改為前窄後寬的外形,這種修改很大膽,但也不能確定能否能夠真的有利。」

布瓦訥侯爵說的話听在路易的耳中就一個詞——輕視。他似乎是在輕視著路易的設想。

現在的戰艦,大多是一種船月復寬厚,而兩端較窄的設想,這樣的設想雖然保護了船部中央,可也導致了阻力加大。路易考慮到對于戰艦最重要的還是度這一點,而將船身修改為前窄後寬形。

船體作為戰艦,需要足夠的火力。

路易在設想時確實忘記了護衛艦的初衷,而將其設想為兩層炮甲板,下層為28門24磅火炮,上層為30門18磅火炮。這種火力搭配,對付一般的戰艦綽綽有余,但必然會形成成本增

不過,這艘船加入了水密隔艙技術,因而,在防御力上堪比同大小的三極以至更高等級的戰艦。

「那麼先建造一艘,怎麼樣?」路易被迫妥協,但不是因為布瓦訥侯爵的態度,而是他這個外行設想者也不自信。

「陛下準備交給誰來制造?」布瓦訥侯爵問。

路易悄然一笑,說︰「科西嘉。」

第四百五十四章瑞典王弟

瑞典王弟南曼蘭公爵並不在乎菲爾遜伯爵的生死,這一點在他們得知菲爾遜死訊,仍然選擇繼續按照原定計劃參加歡迎舞會時,便被路易所確定。

菲爾遜伯爵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貴族子弟、,他確實有著過人的才學。他在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在歐洲游學,進修了德語、法語、意大利語等各國語言,還進修過自然、哲學、歷史等科目,他以至還曾去探望過在費爾奈隱居的伏爾泰。不過,這麼一位瑞典政治新星卻在上升之時,殞命法蘭西,這只能說明擊敗他的人比他更為優良。

現實也的確如此。

菲爾遜伯爵被捕後,他的名字便立刻消失在社交圈,取代他的人名為拉羅謝爾伯爵。而在他死後,他也就成為了用來點綴「神秘的拉羅謝爾伯爵」的故事的陪襯和犧牲品。

路易對巴黎社交圈的傳聞並不感興趣,在準備舞會的這一段時間里,他都在苦思冥想著瑞典人這一次來的目的。

古斯塔夫三世自動政變,推翻了束縛王權的議會後,便開始獨行其是,專控政權。在這種情況下,瑞典也開始了全方位的改革,古斯塔夫三世不僅重建在諸多戰役中被俄羅斯重創的陸軍,更是在波羅的海建立軍港,建設海軍。他的野心以至還遠涉海外,曾向法蘭西試探能否買入位于西印度群島的法蘭西殖民地背風群島,以謀求建立海外殖民地。路易雖然拒絕了,可是也不難肯定他不會有其他的要求。

一天之後,3月11日晚上7點鐘,歡迎瑞典國王之弟南曼蘭公爵的舞會在杜伊勒里宮舞會廳舉行。

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都穿著一樣顏色的白色禮服,身前都斜系著淺藍色的綬帶,雙手相攜地進入舞會廳。此時,只見到眾貴族們分列于左右,不分男女地全部彎腰低頭行禮。

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向王座所在走去,他們的身後,相韋爾熱納伯爵和外交大臣諾埃伯爵緊緊跟隨。

瑞典王弟南曼蘭公爵等人此時已經在舞會廳中。離大門最遠、王座台最近之處,有一位穿著藍色瓖黃禮服的年輕男子便是南曼蘭公爵。

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中。路易雖然之前沒有見過南曼蘭公爵,可這位瑞典王族的衣著、特征在他人的轉告下已經留在了他的腦海中,再加上有韋爾熱納伯爵和諾埃伯爵兩人的指引,他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距離王座不過十步的位置停下,開始與來自瑞典的貴族們互相見面。

「陛下,這位就是瑞典國王的弟弟,南曼蘭公爵殿下。」諾埃伯爵伸手引見道。

路易沿著他伸出的手望去,只見南曼蘭公爵是一個30歲不到,渾身充滿著一種軍人所有的剛毅、堅強、嚴謹氣質的男人,令人感覺像是一個典型的日耳曼男子出現在了浪漫、糜爛著稱的法蘭西宮廷,既顯得格格不入,又顯得別有一種特色。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南曼蘭公爵殿下。」路易淺笑著伸手觸帽子尖致意道,在收回手的時辰又說道,「歡迎你來到法蘭西,來到巴黎。」

與此同時,南曼蘭公爵也彎腰、屈膝行禮,在站直身體後,才回話道︰「我也很榮幸能見到您,尊貴的法蘭西國王陛下……」他特地將視線轉向路易身旁的瑪麗?安托瓦內特,點頭致意,接著補充道,「和王後陛下。」

「我也高興能見到你,公爵殿下。」瑪麗?安托瓦內特以禮節式的淺笑回禮。

接著,南曼蘭公爵側過身去,一位有著棕金色頭,年約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從他的身後走上前來。他指著這少女引見道︰「這是我的妻子,德意志奧爾登堡公爵的女兒海德維格?伊麗莎白?夏洛特。」

「你好,公爵夫人殿下。」路易問候的同時也仔細打量著她,只見她目圓眉濃、鼻尖唇小、膚白腮紅,容貌頗為艷麗,比之瑪麗?安托瓦內特亦無不及。然而,令路易疑惑的是,這麼一個美人卻一直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憤怒著什麼。

「我也是很榮幸,能見到陛下您……」她雖然恭敬地行禮,但說話的語氣卻很急促,似乎是想要迅結束這一切,而才如此敷衍。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轉向去看王後瑪麗?安托瓦內特時,她卻頓了頓,而後以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緩慢深厚的語氣說︰「還有王後陛下。」

「我也是。」瑪麗?安托瓦內特尷尬地悄然一笑,她也已經從南曼蘭公爵夫人奇異的態度中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再然後,南曼蘭公爵夫人退開,又一位妙齡少女走了上來。

這位少女的年齡比公爵夫人略大一些,因為她俏麗的臉上多了一絲成熟風韻,所以路易推測她至少比公爵夫人大上一兩歲。她的容貌雖然不比南曼蘭公爵夫人那般艷麗,可也稱得上美麗。然而,她的容貌,以及一頭棕色的頭,卻令路易想起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菲爾遜伯爵。

「這位是索菲?馮?菲爾遜,菲爾遜伯爵的妹妹。」南曼蘭公爵適時的回答解開了路易心中的疑惑。

「你好,小姐。菲爾遜伯爵的事我很可惜,他是一個優良的人。」路易裝著難過的樣子說道。

「不,沒有什麼能夠可惜的。」索菲?馮?菲爾遜卻一臉冷淡,毫無感情地說,「我的哥哥會上天堂,離開人世是上帝對他的恩賜。」

路易突地一怔,只是不知她究竟是真的看開生死,還是有著其他的想法而刻意如此說。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路易語重心長地悄然一笑。此時,他也不知道能否是心理作用,越看這位索菲?馮?菲爾遜便越覺得是第二個菲爾遜伯爵到來。他們兩兄妹的類似程度至少有三成,但並非是妹妹像哥哥,而是哥哥像女人。菲爾遜伯爵的臉完全像一個女人,這也是他能迷倒宮廷諸多女性的原因。

路易與瑪麗?安托瓦內特隨即坐上王座,而後音樂響起,一場法蘭西宮廷式的舞會開始了。

路易注視著那幾個瑞典人,只見到南曼蘭公爵正在角落中與諾埃伯爵交談著,而公爵夫人則和索菲?馮?菲爾遜「拜會」法蘭西宮廷中的諸多女性,其中包括了朗巴爾親王夫人和瑪麗?阿德萊德等人。

「路易,我有些覺得不對勁。」這時,瑪麗?安托瓦內特突然湊著路易的耳朵輕聲說道。

今天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下台去和女士們聊天,這已經令路易很驚訝了,而今她如此一問,路易也明白了緣由。

「你是說公爵夫人和菲爾遜伯爵的妹妹?」路易為了確認而詢問。

「是的。」瑪麗?安托瓦內特憂愁道,「那個叫做索菲的女人,還有公爵夫人,她們看我的神情為什麼像是在看仇人?」

「仇人?」路易一愣。

初時他沒有想到這個詞,但經瑪麗?安托瓦內特如此一提示,他也開始覺得「仇人」這個詞非常貼切。

瑪麗?安托瓦內特神情慌張地說︰「我看見她們,就感覺到了危險,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別擔心,我想這只是你的心理作用,瑪麗。」路易為了安撫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心而故意說謊,但是,他覺得有必要探明這件事的真相。

「不,你不明白。」瑪麗?安托瓦內特深吸著氣,說,「這是敵意,只有女人才能感覺到的來自女人的敵意。」她對這種敵意並不陌生,因為她自己便曾有過,那時是針對瑪麗婭?安娜。

路易完全不明白瑪麗?安托瓦內特在說什麼,但是,他也不得不慎重起來,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妻子如此魂不守舍。隨即,他立刻揮手招來了迪昂。

他湊在迪昂的耳邊問道︰「公爵夫人和索菲?馮?菲爾遜兩人與菲爾遜伯爵的關系怎麼樣?」

迪昂一愣,想了想回答道︰「菲爾遜伯爵從小遠游歐洲,與妹妹的關系似乎並不親密。但是……」他突然慎重起來,放低音量說,「有傳聞說,菲爾遜伯爵和南曼蘭公爵夫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非比尋常?」路易自然明白了這個詞的意義。

「什麼非比尋常?」瑪麗?安托瓦內特問道。她什麼也沒有听見,所以也對路易突然從口中報出的這個詞不明所以。

路易轉過頭,對瑪麗?安托瓦內特附耳說道︰「菲爾遜伯爵和那位公爵夫人非比尋常。」

「難道是那種關系?」瑪麗?安托瓦內特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有可能,菲爾遜伯爵是出了名的。」路易以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地說。

「陛下,听說這一次菲爾遜伯爵會被再度送來巴黎,便是因為這段丑聞已經惹怒了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迪昂說道,「而且,古斯塔夫三世之所以如此惱怒,是因為南曼蘭公爵也有一位情人,那個女人正是菲爾遜伯爵的堂姐克里斯蒂娜。」

「原來如此。」路易恍然大悟。以他對古斯塔夫三世的了解,這位瑞典國王是絕對不會允許王族和未來的重臣有所瓜葛的。他也明白了為何菲爾遜伯爵會突然來巴黎,只是他還不明白南曼蘭公爵被派來巴黎的原因。

PS:菲爾遜伯爵完全是被人為美化的,歷史上的菲爾遜伯爵情人多多,光有明確記載的就有4個,這一章里面的公爵夫人,英國的伊麗莎白.福斯特夫人,那不勒斯的外交官的女兒威廉明娜.康斯坦斯.馮.盧多爾夫,意大利平民出身的蘇利文夫人,另外有明確記載,他在北美時也和許多女人,這些都被他寫信告訴給了妹妹。至于在法國的情人更是數不勝數。所以還是早點死為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矛頭所指

正在這時,南曼蘭公爵夫婦突然一起來到了王座台前。

公爵在向路易點頭致意後,便文雅地向瑪麗?安托瓦內特伸出手去,問道︰「尊貴的王後陛下,能允許我邀請您跳舞嗎?」

瑪麗?安托瓦內特保持著公式化的淺笑望了一眼路易,對此,路易也不能反對,便向她點了點頭。于是,她才對南曼蘭公爵點了點頭,說了句「當然能夠,公爵殿下」,同時,她也伸出了手去。

就在瑪麗?安托瓦內特離開後座的那一刻,公爵夫人突然對路易屈膝行禮,並問道︰「國王陛下,我能榮幸地獲得您的邀請嗎?」

「當然。」路易當機立斷地淺笑應允。

在公爵夫婦一同過來,並在公爵向瑪麗?安托瓦內特提出邀請時,路易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種互相邀請的形式,在宮廷舞會中並不少見。

隨即,他便站起身,握著南曼蘭公爵夫人遞上來的手,緊跟在南曼蘭公爵和瑪麗?安托瓦內特之後走上舞池。

音樂奏起,數對男女踩著節拍翩翩起舞。在這麼多對貴族男女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國王和南曼蘭公爵夫人、南曼蘭公爵和王後兩對。

眾貴族們對南曼蘭公爵夫婦的舞技並不清楚,但對國王夫婦的舞技卻了然于胸。而他們現在卻見到國王、王後皆不在狀態,雖然能將舞步踩對,可一直沒有共舞時的那種分外奪目的光彩。于是,他們也不加細想,便在心中悄然認定了國王、王後相互的舞伴舞技不高。然而,南曼蘭公爵夫婦在此時跳的水準卻要遠高于他們的舞伴。

一曲告終,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慢慢與相互的舞伴致意行禮後,還來不及等對方行完禮,便轉身往王座走去。在途中,他們以至心領神會地伸手互握在一起。

兩人坐上王座後,路易輕聲在瑪麗?安托瓦內特耳邊說道︰「我感覺快不行了,太累了,看來是這幾年缺乏鍛煉。」

「我也是。」瑪麗?安托瓦內特嫣然一笑,而後又突然一本正經地說,「我想是因為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只有我們兩個,所以在和其他人跳的時候,反而顯得很生疏。」

路易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

南曼蘭公爵夫婦在舞曲結束後並未像國王夫婦那樣緊密在一起,而是相互分開,去往各自的交際圈。

南曼蘭公爵夫人來到了和她同來的索菲?馮?菲爾遜身邊。此時,索菲?馮?菲爾遜已經離開了朗巴爾親王夫人的交際網,獨自倚窗站在角落中。她見公爵夫人來到,淺笑著調侃道︰「你的舞步有些遲緩,比在斯德哥爾摩差了許多。」

「這不怪我,是法蘭西國王的遲鈍拖累了我。」南曼蘭公爵夫人眉目緊繃地說道。

「法蘭西國王拖累了你?」索菲搖搖頭,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譚一般,不敢相信地笑了笑,說道,「路易?奧古斯特是全歐洲最出名的舞者,听說他和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共舞是全歐洲最美的。」

南曼蘭公爵夫人白了索菲一眼,說︰「我原先也和你想的一樣,但是,只有親身嘗試一下,才能體會到傳言不如現實。」

「你說的沒錯。」索菲似有所悟地淺笑道,「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舞步也很遲緩,這應該不是公爵殿下的問題。也許只有路易?奧古斯特和瑪麗?安托瓦內特在一起時,他們的缺點才會被掩蓋。」

「這只能說明他們很合拍,很和睦。」南曼蘭公爵夫人面如寒冰地問道,「你還要繼續嗎?」

「當然。」索菲自信地一笑,說,「瑪麗?安托瓦內特也許曾經是歐洲第一美麗的公主,可再美的公主也敵不過衰老。我比她年輕,路易?奧古斯特又成性,我有自信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捏在手心中。」

「你想重復路易十五時的蓬帕杜夫人和杜巴麗夫人?」南曼蘭公爵夫人語重心長地淺笑著問道。

「瑪麗?安托瓦內特嫁到法蘭西已經六年,她的義務也已經完成。」索菲反問道,「路易?奧古斯特從來就是個的人,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越當年蓬帕杜夫人和杜巴麗夫人在宮廷中的地位呢?」

「你就算要為你的哥哥報仇,也不需要出賣自己。」南曼蘭公爵夫人凝神勸道,「打擊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手段還有很多,路易?奧古斯特既然能夠拋下她,自然也能夠拋下你,他不缺女人。」

「這些你就不需要擔心,路易?奧古斯特的女人我都已經打听到了。」索菲自信地淺笑道,「瑪麗?安托瓦內特、瑪麗?阿德萊德都已經生了不只一個孩子,路易?奧古斯特對她們的興趣一定會降低。至于薩丁尼亞公主,也只有她會成為我的要挾。」

「但這樣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南曼蘭公爵夫人憂心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並不想見到你的名聲在巴黎被毀壞。」

「哥哥的仇恨和我的名聲,我寧可舍棄我的名聲。」索菲目露凶光,狠狠說道,「我要讓瑪麗?安托瓦內特重復法蘭西王後的宿命——成為宮廷中的影子,不再被人關注。我要讓她在孤寂中死去,就像她對我哥哥做的那樣。」

南曼蘭公爵夫人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已經後悔當初沒有听丈夫的話,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到的巴士底獄秘密全部告訴索菲。否則,她也不用看著好友陷入刻骨的仇恨中,連女人最重要的名聲都不顧了。不過,她也理解索菲,因為她知道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是不會為了一個年輕貴族而開罪法蘭西,而她的丈夫更是不可能將這件事公諸于眾。

南曼蘭公爵在和外交大臣諾埃伯爵輕談幾句後,兩人便一起出了舞會廳,十分鐘後,只有諾埃伯爵一人回到了廳中。他不作停留,立刻徑直來到王座旁,輕聲對國王說道︰「陛下,南曼蘭公爵有重要的事,請您出外詳談。」

路易立時集中精神,心道一聲「果然來了」後,便向瑪麗?安托瓦內特打了聲招待,接著與諾埃伯爵走了出去。

路易來到舞會廳外的休息室,只見南曼蘭公爵正在放置著數張小圓桌的休息室中焦急踱步。

「陛下。」他見了路易到來,急忙迎了上來。

「听說您找我有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和菲爾遜伯爵沒有關系」路易淺笑著問道。

「陛下說得對。」南曼蘭公爵淺笑著點了點頭。

他雖然在外也有情婦,而且對公爵夫人一點感情也沒有,可公爵夫人與菲爾遜伯爵的私事在鬧得沸沸揚揚後,他也感遭到了名譽受損。因而,對于菲爾遜伯爵之死,他的心中充滿謝意,所以于公于私都不願公開真相。

「那你有什麼事嗎?」路易邊說邊帶著南曼蘭公爵在最接近門的一張小圓桌邊,分別圍桌坐下。

「陛下,我這一次奉我的王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陛下之命來到巴黎的目的,是為了與您商量一件攸關法蘭西和瑞典兩國利益的大事。」南曼蘭公爵面色凝重地說,「瑞典希望您能夠履行同盟義務,在未來瑞典與他國生戰爭的時候,給予協助。」

「戰爭?」路易嚴肅地皺起眉頭,問道,「瑞典國王陛下是要向哪一國開戰?」

「丹麥。」

「丹麥?」

「是的,陛下。」南曼蘭公爵點了點頭,注釋道,「丹麥佔據著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西部的挪威,這對瑞典是一個要挾。」

路易內心恍悟,明白這實際上是那位北方的國王企圖擴張領土,而打算動一場侵略戰爭,在擴大瑞典國土的同時,也是為了在俄羅斯的要挾下爭奪喘息空間。

「貴國打算什麼時候開戰?」路易問道。

「明年,或者後年。」南曼蘭公爵想了想回答道。

「需要法蘭西做什麼?」路易又問道。

「只需要陛下能派出法蘭西海軍,封鎖挪威的幾個港口,令丹麥沒有辦法增援。」南曼蘭公爵說。

路易立刻搖了搖頭,說︰「抱歉,公爵殿下,法蘭西不能無緣無故地介入一場戰爭,而且還是和一個距離法蘭西本土較遠的中立國的戰爭。」

南曼蘭公爵並未驚訝,他對此已有所料,所以,在古斯塔夫三世全權受命的情況下,他也有著自己的考量。他接著問道︰「那麼陛下能夠保證若是有第三國支援丹麥,您能派出軍隊支持盟友嗎?」

「只需那個第三國和法蘭西沒有盟約,那麼法蘭西便能夠履行同盟義務。」路易不假思索地便說道。因為他並不認為古斯塔夫三世會在得到這條毫無實質的許諾後主動開戰。

「這樣就太好了,陛下。」南曼蘭公爵面露喜色,說道,「如果這樣,我也能夠回國復命了。」

他自信現在的瑞典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擊敗丹麥,只是擔心俄羅斯趁機偷襲芬蘭,因而才需要法蘭西的許諾。他也知道這條許諾毫無實質意義,可若對手是俄羅斯,他不信法蘭西會任其坐大。

第四百五十六章謠言計劃

那一晚的歡迎舞會順利結束,這場舞會便和宮廷大部分舞會一樣,除了奢華排場便毫無新意。

接下來,瑞典的南曼蘭公爵夫婦相繼參觀了巴黎城內的皇家宮殿、盧浮宮、路易十五廣場等標志性建築,但更多時候則是忙著趕赴由巴黎貴族們舉辦的一場又一場的沙龍舞會。直到一周之後的3月18日,他們兩人才坐上馬車離開巴黎。

同時離開的還有菲爾遜伯爵的棺材,不過,他的妹妹索菲?馮?菲爾遜卻不知何故留了下來,這令路易十分驚訝。然而,由于她暫時只勤出入于巴黎貴婦們的沙龍,所以路易很快便將其拋之腦後。

南曼蘭公爵的來訪似乎只是為了法蘭西的一個許諾,路易驚訝于自那一夜舞會間隙的密談後,瑞典人便不再談及此事,以至連文字條約也沒有要求簽署。但是,正當他將心思放向外交上時,內政方面卻出了不測。孔蒂親王已經舊病一年,但卻在3月份突然好轉,而後便在議會中公開反對杜爾哥的改革。

杜爾哥的改革方案中有一條是要求貴族繳稅,這一方案分為兩個步驟,其一是從貴族們所有的土地收益中抽取土地農業稅,其二是從貴族們由國庫支取的年金中收稅。

因為路易通過推行行省制度,已經將上至省、下至村的各級行政機構牢牢掌控在手,並以此掌握了貴族們所有的土地收益,所以使得貴族們本應間接得到的土地收入改以間接從國庫支取。因而,在貴族們不願繳稅的情況下,路易便間接強行從中抽取稅款,以至依財政狀況而制造假賬,乘機多扣。

至于年金,這是由國庫間接支出的款項,其歷史久遠至中世紀。最初只是國王向貼身衛隊支付報酬,而後隨著王國的擴大,越來越多的封建貴族轉變為有地貴族,從原先的封建主轉變為地主,他們也因種種原因而離開家鄉、來到巴黎。國王為了籠絡他們,便干脆依照他們的血緣、爵位和勢力分級放年金。除此之外,世代處置軍職的佩劍貴族,依靠進修法律成為貴族的穿袍貴族,也依靠著年金過活。

由于年金也是要間接通過國庫,所以路易也就順理成章地在抽取稅款後再放。然而,巴黎的貴族中有地貴族雖佔多數,可依靠土地便能夠生活無憂的貴族只有彭蒂耶夫公爵等少數家族,絕大多數貴族都依靠著國庫放的年金。因而,在路易強行收稅的情況下,眾貴族因感遭到利益受損,而紛紛有所不滿。

3月20日,例行的內閣會議召開,路易與眾大臣們圍坐在杜伊勒里宮的會議廳中央的長方形桌子周圍。

會議一開始,韋爾熱納伯爵神情凝重地說道︰「陛下,孔蒂親王最近在煽動貴族們反對改革。」

「貴族們有什麼反應。」路易不動聲色地問道。

「相應的似乎很多,但真正聚集在孔蒂親王旗下的卻沒有幾個。」韋爾熱納伯爵回答說。

「沒有幾個?這怎麼可能?」路易只覺有些意思,因為據他所知,孔蒂親王在議會的勢力並不小,在巴黎更有能力成為貴族們的領袖級人物。

「孔蒂親王雖然正恢復健康,但有傳聞說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再處置政治,所以許多人都在觀望。」韋爾熱納伯爵謹慎地說,「而且,在孔蒂親王臥病的這段時間,他的派系都被他的兒子孔蒂王子接收,而孔蒂王子的政策又和孔蒂親王完全相反,所以,他現在連原先的派系都召喚不起來。」

「明明實力不足,卻仍然要起來反對,這應該不是魯莽。」路易凝神道,「他是想光明正大的在貴族議會地投票中推翻改革,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借用暗中的詭計多端行事。」

眾大臣听了國王的這一分析,紛紛點了點頭。

「陛下,孔蒂親王試圖開啟臨時議會。」莫普官說道,「他的申請已經遞上,只等回復。」

「陛下,如果交由貴族議會投票,必然會高票通過。」韋爾熱納伯爵憂愁地說。

「依照現在這種情況,如果駁回申請,表面上似乎合法合理,但如果趁機被他們利用誣陷的話,我就成為了暴君、者了。」路易故作輕松地冷笑一聲。他對孔蒂親王手下的盧梭仍然有些畏懼,擔心著他們會利用各種暗地陰謀。

眾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都很相勸國王干脆不要理會,因為申請開啟臨時議會的只有孔蒂親王等幾珍貴族。然而,他們又不敢出言相勸,因為這套議會制度是國王親身設想並制定的,他們不敢確定國王能否有魄力親身將其埋入深坑,令其形同虛設。

路易建立議會的目的便是為了創建一個君主立憲制的雛形,期望它能借著時間推移而慢慢完善,因而,他也意料到議會將會對王權形成影響。可是,現在的狀況卻完全不同,會影響王權的不是議會,而是勢力頗大的孔蒂親王。而今,路易已經站在了兩難境地。他的一個選擇是為了繼續改革,而承擔飽受罵名的危險,阻止臨時議會召開。另一個選擇是為了令議會制度正式步入軌道,也為了免除權貴的反對,而冒著改革被推翻的風險召開議會。

「改革不能停止。」路易語氣堅定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改革。

「那麼不召開議會」莫普官立即說道。

易搖了搖頭,自信地說,「召開議會,讓議會為改革鋪平道路。」

「陛下,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韋爾熱納伯爵擔心地提示道。

「不,絕對不會。」路易悄然一笑,說,「召開議會的時間定在5月份。」

「陛下,這恐怕很困難。」韋爾熱納伯爵為難地說,「1個多月的時間什麼也做不了,貴族們一定會同意孔蒂親王的提案的。」

「不,閣下,你錯了。」路易意味深遠地說,「貴族們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貴族議會中分為多個派系,其中孔蒂親王、孔代親王等表面上的強權派只重在影響力,人數更多的卻是表面上保持中立的法官及其他有資格進入議會的中小貴族。法官擁有年薪,中小貴族大多擁有公職,因而,他們的收入並不依賴貴族年金,以至他們的工作收入比年金更為高。這一次,路易便打算利用他們。

之後,內閣會議又討論了幾項尋常事項便散去了。

散會之後,路易留下了迪昂,吩咐他在貴族中散布「一旦孔蒂親王的陰謀得逞,政府預算便會降低,公務員年薪便會下降」的謠言。因為是謠言,所以便可能造心惶惶。又因為只是謠言,所以便不可能令恐懼中的中小貴族對國王抱怨。相反,他們在恐慌之中,反而有可能敵視孔蒂親王,為求不變而間接反對他的議案。

路易和迪昂別過後,便依照習慣去了辦公室,但正在他準備工作時,瑪麗?安托瓦內特突然走了進來。

「瑪麗,有什麼事嗎?」路易看著瑪麗?安托瓦內特面含淺笑,心中不由好奇。

「陛下,您的一位子民正在我的肚子里,這就是我要向您匯報的事。」瑪麗?安托瓦內特柔聲說道。

「我的子民?」路易立刻將羽毛筆插回了墨瓶,離開辦公桌來到瑪麗?安托瓦內特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在了辦公室正對面的會客小圓桌旁的椅子上。

「你又懷孕?」路易難以置信,終究離上一個孩子出生只有四個月。

「剛才醫生替我診斷,只有一個月。」瑪麗?安托瓦內特嘴角上翹,彌漫著母性溫和的笑容,可知她對這個孩子非常期待。

「一個月?」路易伸手敲了敲額頭,醒悟道,「一定是狂歡節假面舞會那天晚上。」其實在那晚之後,他們也沒少在一起,路易如此判斷實在是有些武斷。

「路易,我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答應我?」瑪麗?安托瓦內特溫順地問道。

「孩子的命名權嗎?」路易直覺式地反應道,「這當然能夠。」

「不,路易。」瑪麗?安托瓦內特搖了搖頭,說,「我希望能增加一位貼身侍女。」

「這當然能夠,這是你的權利和自由。」路易還以為是什麼要求,這件事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

「謝謝,路易。」瑪麗?安托瓦內特悄然一笑。

路易拉開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她的正對面,握著她的雙手問道︰「請問我能夠知道是那位女士如此幸運,能成為王後陛邊的紅人呢?」

路易雖然說任命侍女是王後的權利和自由,可瑪麗?安托瓦內特竟然會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而如此「大動干戈」,這也令他不得不起疑。他只是擔心會有人會借著瑪麗?安托瓦內特的王後權威狐假虎威。

瑪麗?安托瓦內特突然陰沉下臉,不情願地答道︰「勃利伯爵的妻子尤蘭德?德?波拉斯特隆。」

第四百五十七章又一位王女

「為什麼是勃利夫人?瑪麗。」路易疑惑地說,「她可是一個賭徒的妻子。」

「是的,路易,她是賭徒的妻子,但她也是一個直率的好人。」瑪麗?安托瓦內特自信地說,「我們在上一次的舞會上認識,她十分美麗。」

「我認識她,她確實很美麗。」路易點了點頭,再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是,王後不能和出身不正經的女人相處,這會令無法獲得你寵信的貴婦們嫉妒的。」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也答應過我。」瑪麗?安托瓦內特撅起嘴來,故作不滿地嬌聲道。

「這件事我需要考慮一下。」路易站起身來,走回到了辦公桌內側,這件事他不能答應。即便勃利夫人本人無害,可她的丈夫卻是一個開設賭場的「賭徒」,在賭博作為貴族腐化生活的一大標志的年代,讓王後和一個賭徒的妻子交往過近,這不利于她個人,也不利于王室。

「我明白了。」瑪麗?安托瓦內特雙眉低垂,站了起來,氣餒道,「這樣的話,我走了。」

「小心一些。」路易向她點了點頭。

隨即,瑪麗?安托瓦內特嘟囔著嘴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門。而在門外,自然有她的侍女們守候著。

「勃利伯爵夫人?」路易皺著眉頭坐在辦公椅上,回憶著那張令人難以忘去的美麗臉龐的同時,也在考慮著如何將這個女人從瑪麗?安托瓦內特的生活中拉出來。他現在只希望瑪麗?安托瓦內特不過是臨時起意,並沒有將這個女人當做像朗巴爾親王夫人那樣的密友。

然而,路易的打算全部落空了。數日之後,勃利夫人便成為了杜伊勒里宮的常客,路易在除了與瑪麗?安托瓦內特共進晚餐外的其他時候,都能見到她的身影。散步、下午茶、聊天……她幾乎與王後形影不離。

路易這時才回過神來,明白了這是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反抗,目的就是要讓勃利夫人進宮一事變成既定現實。此時,勃利夫人除了不在宮廷過夜外,幾乎和王後貼身侍女沒有任何區別。

路易在這件事上認輸了,不過,他並非是屈服于瑪麗?安托瓦內特,而是暗中調查了有關勃利夫人的情報。

勃利夫人是巴黎的社交名人,其美貌的外表和家中的財富令她的沙龍成為了巴黎眾多搶手沙龍的其中之一。不過,社交光輝的背後卻是家庭生活的孤單。她結婚將近十年,在為丈夫生下兩個孩子後,如所有完成婚姻任務的貴族婦人一樣,被其冷落。

路易還了解到,她雖然善于揮霍,可揮霍的錢財全來自丈夫的收入。勃利伯爵雖然做的是一項不光彩的生意,可他確實也可說是一個成功者,況且賭博在現時並未被人詬病太甚,他的錢也是干淨的。

勃利夫人雖然有許多方面令路易覺得危險,可她至少還是一個能依靠自家財力滿足宮廷生活的女人,只這一點,路易也就讓瑪麗?安托瓦內特滿足一次。不過,他仍然沒有同意她的要求,任命勃利夫人為王後侍女,而且勃利夫人也不準在杜伊勒里宮過夜,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時間進入4月,隨著春天的來臨,杜伊勒里宮的花園又茂盛了起來,而在巴黎,有關公職人員降薪的傳聞也愈演愈烈,弄得中小貴族們人心惶惶。到了4月中旬,已經有不少中小貴族簽署了反對孔蒂親王提案、希望國王不召開臨時議會的聯名信件,這封信件也送到了路易的手中。

路易在拿到信的同時,已然對5月的議會有所信心,然而,這時的巴黎學問界又莫明其妙地加入了這場關于能否廢除改革、召開議會的辯論。

久不出面的盧梭先難。他一如既往地站在了孔蒂親王的身邊,抨擊著神秘的謠言制造者,並間接做出了「國王制造謠言,形成動蕩」的推測,以至非常明智地指出「這是國王為了令財政總監杜爾哥的改革不被反對而制造的把戲」,同時還武斷地認為「在數家造船廠大力建造軍艦的情況下,國庫完全有能力保持公職人員的收入」。

盧梭的文章雖然在謠言制造者身份上用了推測的詞語,可除此之外的余下推論,全部都是以「國王」為第一人稱,猶如肯定了「若是謠言制造者為國王,那麼國王就是為此目的」。不過,他的文章卻又一大缺點,那就是沒有指出國王為何會在「國庫充盈的情況下」拒絕免除貴族稅,以至還以降薪為反制之策。

盧梭的對手眾多,而且他這一次明顯地偏離了以往的立場,站到了「與站在民眾一邊的國王」相對立的另一面,于是,還未等路易做出反應,他的那些同為學問分子、啟蒙思想家的對手便紛紛群起而攻之。其中與其交鋒最激烈的仍然是他的老對手伏爾泰。

在家養病的伏爾泰近來身體略有恢復,他的筆也好像往常般犀利。他以反問的語氣,質問了盧梭幾個問題。「國庫財政狀況您是如何得知?」、「國王制造謠言一事可否有證據?」、「杜爾哥的改革閣下能否清楚?」。

盧梭立即措辭強硬的強辯︰「國王陛下準備修建巴黎下水道,並且正無節制地投入海軍;國王制造謠言的目的可能是為了維護尊嚴,因為推行改革的杜爾哥是陛下親身任命並支持的財政總監;杜爾哥的改革旨在平等收稅,然而,當國王陛下從貴族手中抽取比平民更多的稅款時,這卻形成了另一方面的不平等。」

伏爾泰立刻再度出招︰「陛下能否有制造謠言,這需要證據,至于國王尊嚴,這與改革與否完全兩回事;杜爾哥的改革至少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貴族繳納的稅款雖大于平民,可他們所承擔的稅率是一樣的,貴族在收入比農民更多的情況下,繳納更多稅款亦無可厚非;陛下之所以準備修建下水道,並大量贊助海軍,這是政府的正常行為,並沒有浪費之處,反之,這兩筆不可小視的經費來源卻極可能正是貴族的稅款。」

盧梭這一次完全是在一個被動狀態,加之反對者眾多,故而再度消聲覓跡。與他論戰的未必全是支持杜爾哥改革或熟知杜爾哥改革之人,只是仇視于他,因而,他到最後也並非是在論戰中失敗,而是在敵人的人身攻擊中無法自辯。

整場論戰不過是大半個月,在論戰消停的同時,王宮中也迎來了重生命。

4月22日,懷孕足月的瑪麗?阿德萊德在彭蒂耶夫家族的住宅圖盧茲宮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

她生產的時候是在凌晨,到了早晨才生下來,而在女嬰生下後不過半個小時,在杜伊勒里宮的路易便得到了訊息。

作為孩子的父親,路易早就為孩子取了名字、定了封號。在得知消息後,他立刻便擬了政令,「我承認科西嘉公爵夫人瑪麗?阿德萊德于4月22日所生之女——索菲亞?阿德萊德,為我——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六之女,賜予索菲亞?阿德萊德王女身份,並封為阿雅克肖郡主。」

國王出身高貴,其情婦亦出身高貴,然而兩位王族所生之女卻注定會遭人一身詬病,因為索菲亞?阿德萊德並非是王後所生,她即便被承認了身份,並被授予了高人一定的爵位,卻永遠都會背著名為「私生女」的十字架。

路易雖然擁有承認「私生子女」的氣魄,可也沒有自信能改變現時代人們的思想,因而在感情上便對他們照顧有加,也算是為了彌補他們那注定會遭人非議的出身。然而,路易並不會對生出如此多的私生子女感到後悔,並不會中止與某幾位女士的關系,並不會刻意地采取避孕措施,他仍然會無所顧慮地擴大名下的子嗣數量。因為他認為這是男女之間用來接替「愛情」的另一種維系關系的手段。

5月1日,醞釀已久的臨時議會召開,議會上只談論一件事,那就是已經謠言滿天飛的「杜爾哥改革」。

孔蒂親王先上台講話。他以激昂的腔調宣講道︰「自古以來,貴族就是維系王國的基石。貴族在用血和生命為國王奉獻的時候,也自然應該享受某些特權。況且,人生來就不平等。貴族和平民自出生始,至死亡止,都在身份地位上有著不平等。因而,貴族理所應當不必繳稅。」

孔蒂親王完全抓住了巴黎貴族們自高自大自傲、目中無人的特點,竭力宣傳「貴族高人一等」、「人生來不平等」的思想。然而,貴族中並非沒有開明者,特別是一些年輕貴族,他們對孔蒂親王的思想並不贊同。很快,議會便展開了亂糟糟地辯論。半小時後,間接就進入了投票階段。

辯論和投票不過是程序,是這場戲劇的組成部分。在無論身份,一人一票的情況下,早就對自身利益有所恐慌的擁有公職的貴族們全投了反對派。最終,孔蒂親王的提案被高票否決,而在投票結束的那一刻,這位大病初愈的老人也再次病倒了。

PS:生物學問不好,不斷以為「十月懷胎」就是懷孕十個月,結果周期竟然是末次月經的九個月零一周,郁悶了。之前的也將錯就錯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深謀曖昧

一場無硝煙的政治風暴隨著議會閉會而結束。這場風暴的本質一場政治陰謀,可除了路易、內閣大臣們和部分開明人士外,其他人都沒有覺。更多人在投票時只顧及到口袋中的錢包,少部分人在顧慮著如何取悅國王,唯有寥寥數個還保留著所謂貴族精神的年輕、有錢的血性年輕人在不明所以地支持孔蒂親王。

孔蒂親王的目的表面上只是為了維護貴族權益,解除對貴族收稅的法案,可是,他實際的目的卻是為了借著攻擊杜爾哥的改革方案來謀求推翻現在的政府。早在1770年時,他就在反對當時的內閣三巨頭,直到現在,他都對當時受路易十五之命解散巴黎高等法院的莫普官十分敵視。

眾多大臣只是看出了孔蒂親王反對杜爾哥改革的表象,唯有路易看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不過,直到孔蒂親王在議會中病倒,路易都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想,而他也知道在一段時間內是無法確認這一猜想。

巴黎高等法院是在路易十四時代建立的。當時的國王路易十四采取的是一種類似二元政體的制度,高等法院和內閣掌管司法和行政,國王掌管外交和軍事。

路易十四雖然在馬薩林之後便不再任命相,但他不過是將相權力中的外交、軍事收歸手下,具體的財政、民政仍然委托他人,加之他本人又確實雄才大略、英明果斷,因而才能令國家在連年戰亂中不致于崩潰。

到了路易十五時代,路易十五雖然也不認命相,可他卻不懂得路易十四的治國方法,加之路易十四時代積累的矛盾又一齊顯現,最終便令他逐步淪為了「最不得人心的國王」。不過,直到現在,路易還不得不感謝祖父,因為這位「最不得人心的國王」解散了被其視為「阻礙王權和改革」的巴黎高等法院。

巴黎高等法院權力極大,形同于不列顛王國的議會。若國王是路易十四那樣的偉大君主,自然能對其完全掌控,若是路易十五這樣的沉浸于美色、缺乏自信的君王,便無法將其控制。高等法院的權力雖然等同于不列顛王國的議會,可與不列顛議會不同,高等法院的法官幾乎都是貴族,以至其中的多數都是花錢購買,極少有真才實學者。被貴族把持著的高等法院,便成為了貴族與國王對抗的工具。

路易在即位之前,便有一些貴族向他建議「恢復高等法院,以讓攝政王權勢增加」。但是,他最後選擇的卻是重新建立一個可控的議會,而非是恢復一個不可控的高等法院。

他雖然依靠議會成為了一位君主,可他如此做的目的卻是為了在絕對權力下促成改革,若恢復高等法院,啟蒙作品中的以自由、平等為基礎的亦不可能出現,只可能形成貴族利益地再次鞏固,使「一人的」變為「多人的暴」。

路易出于慎重,而提防著孔蒂親王,即便他病倒之後,亦免不了被偷偷監視。

5月初的危機過後,路易便去了一趟圖盧茲宮,看了他的瑪麗?阿德萊德以及剛出生的女兒——阿雅克肖郡主索菲亞,同時,他也看了同在圖盧茲宮的雙胞胎女兒及已經成為緬因公爵的兒子路易?雨果。

圖盧茲宮的主人是彭蒂耶夫公爵。雖然也是血親王公,可因為是路易十四私生子的後代而低位不高。他在議會和政治中是一個隱形人,幾乎不表任何觀點,每次投票亦選擇棄權,若無必要以至都不出席。瑪麗?阿德萊德待產之時,彭蒂耶夫公爵並不在巴黎,因而,瑪麗?阿德萊德的嫂子朗巴爾親王夫人成為了圖盧茲宮的臨時主人,而她的缺席也形成了瑪麗?安托瓦內特寵信起勃利夫人。

5月5日,路易去了愛麗舍宮,因為今日是他與伊麗莎白的女兒朱莉一歲的生日。一周之後的5月13日,杜伊勒里宮舉辦了一場舞會,以慶祝王後的第二個孩子、第一位公主瑪麗?特蕾莎的一歲生日。

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態度十分冷漠,在本該出席的狀況下,她卻以「正在身孕,不能穿正裝」為由拒絕出席。無奈之下,路易也只能獨自抱著瑪麗?特蕾莎出現在舞會廳中。不過,這也讓他看得愈加清楚,妻子並不喜歡這位暫時的唯一女兒。因為在這種國內舞會中,她一般都以寬松式的裙子出場,只需不劇烈運動,不可能出狀況。

可憐的瑪麗?特蕾莎不過三歲,這場7點鐘開始的舞會才剛開始,她便睡著了。于是,路易便將她交給了保姆,由保姆帶回離王後套房不遠的公主房間休息。

正當公主被保姆帶走之際,一位妙齡女士來到了路易的面前。她屈膝行禮道︰「尊貴的國王陛下,我能榮幸地與您共跳下一支舞嗎?」

路易內心一緊,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他並不希望見到的女人——瑞典貴族小姐索菲?馮?菲爾遜。

「當然能夠,小姐。」路易雖然心中不願,仍然從容地淺笑著站了起來,與她雙手相攜著走入舞池。

一段熟悉的宮廷舞曲響起,恰好是數月前路易與南曼蘭公爵夫人共舞的那一支舞。今日的路易並沒有像那一日般搓手搓腳,而是從頭到尾都非常流暢地跳了下來。

一曲舞畢,路易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回王座,而是和索菲一同坐到了擺在牆邊的休息椅上。

「你的舞跳得很好。」路易淺笑著贊道。

「謝謝,陛下。」索菲羞澀地說,「您也非常出色。」她心中卻非常好奇,疑惑那日國王與南曼蘭公爵夫人的舞為何會那麼不和諧。

「你這次來法蘭西應該是為了你的哥哥,現在他已經被送回了瑞典,你又為什麼沒有回去?」路易疑惑地問道。這是他最疑惑之處,更是令他覺得面前之女子不普通的根源所在。

索菲顯露了自然的幸福之色,想了想說︰「我的哥哥在世是曾經給我寫過信,他說巴黎時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我想要好好地體會一下巴黎的特別,所以就留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那你確實應該仔細地觀察一下巴黎的與眾不同。」路易心虛地淺笑著。也許是他所去過的大城市很少,所以他才不覺得巴黎有什麼特別的。

「巴黎這麼大,我恐怕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好好觀察,但是……」索菲突然伸手輕按在路易的手背上,曖昧地說,「我知道巴黎有一位特別的人。」

「特別?」路易心情一蕩,卻立刻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在極度酥麻之下勉強說道,「我倒是覺得沒有誰是特別的,在上帝面前,我們都是平等的。」

「在上帝面前也許是,在我面前卻不是。」索菲搖著頭說道。她的臉上不再有曖昧,而是認真、嚴肅,她的手也從路易的手背上收了回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路易淺笑地站起身來,說道,「抱歉,我要先失陪一會兒。」

索菲沒有強留,只是淺笑地點了點頭。

路易在索菲回應之前便已經側轉過身,而後立刻便邁步逃開,等回到了王座台後,他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剛才,他感遭到了來自女人的誘惑,這令他心如火燒,差點難以自控。即便現在,那被起來的欲火也遲遲難以完全熄滅。此時,他並不知道,索菲的雙目正在注視著他。她的神情高雅,露著莫測的淺笑,而那雙明亮的黑目,則仿佛在說︰「已經上鉤了,您是逃不了的,國王陛下。」

路易再次坐回了王座,神色雖然鎮定,但心境卻不如之前平靜。恰在此時,舞廳的另一側突然傳來了喧鬧聲,隨即便混亂了起來。他凝神望去,隱約見到人群之中有一位女士倒在了地上。

「請讓一下,請讓一下」波旁公爵推拉著身前的一個個人走入了人群中。

路易好奇地站起身來,踮起腳遠望過去。他雖然是想看清生了什麼事,卻只是無謂之舉。

人群中傳出了波旁公爵的喊叫聲︰「路易絲……路易絲……醒醒,醒醒」

「路易絲?」路易雖然難以置信,但也只能想到唯有一位名叫「路易絲」的女子會令波旁公爵如此緊張。他沒能望去那一夜,在那一夜的美好回憶地刺激下,他走下了王座台,向人群走去。

他剛走到人群邊,只听波旁公爵突然又喊道︰「請讓一讓……讓一讓,她需要新鮮空氣。」隨即,圍在的人群便都散開了。

此時,路易才能見到之前沒能看見的景象——路易絲郡主平躺在地上,躺在她哥哥波旁公爵的懷中,而她的父親孔代親王也正憂愁地站在她的身邊。

路易絲郡主似乎正醒轉過來,她原本微閉著的眼楮,而今雙眼上的睫毛正在抖動。

她醒了。然而,她才剛一睜開眼,便轉頭朝地上「嘔嘔」地作嘔,作嘔的同時以至還來不及伸手捂嘴。

第四百五十九章孔代丑聞

「路易絲……路易絲……」波旁公爵焦急地一邊喊著妹妹的名字,一邊將她扶了起來,

隨後,面容慘白、屢屢作嘔的路易絲郡主便在波旁公爵的扶抱下,半拖半走的向舞廳外走去。

此時,在場的貴族們各個面容異樣,路易尤其注意到波旁公爵和路易絲郡主的父親——孔代親王正面色煞白,仿佛正動怒地羞憤著。

接著,路易突然听到一旁的貴婦們輕聲說起了話。

「看看來又有一件丑聞生了。」一位穿著紅色裙子、戴著白色假、約三十多歲的婦人,雖然用著展開的折扇堵著嘴,可她以訕笑的語氣所說的話並沒有被堵在折扇後。

她身旁的一位穿著穿著淺藍色裙子,年紀只有二十幾歲的婦人,立即接話道︰「一定沒錯,肯定是懷孕了。」

「不過那個男人會是誰呢?」紅色裙子的婦人語氣玩味地說,「那個能令傲慢矜持的孔代郡主殿下獻出身體,以至懷上身孕的男人。」

「那還用說嗎?」淺藍色裙子的婦人說道,「在宮廷中恐怕只有那位。」

路易將話听到此處,故作不知地轉身往王座台走去。他深知那兩個婦人口中說談論之人就是自己,可是,在確定路易絲郡主的問題之前,他必須慎重對待。以至還需要在顧慮到王室聲譽的情況下對此隱瞞。

舞會並未因這個小插曲而中止,在路易絲郡主離開後,音樂重新響起,一切恢復如常。然而,整個氣氛都已經變了,所有人的話題都已經轉變為了孔代郡主的昏倒和孕吐反應,他們都已經認定了這是一出丑聞。

路易絲郡主的孕吐反應如雷電般觸擊了同在舞會廳的安娜,她同樣意識到了不妙,因而立刻來到了路易的身邊。她嚴肅地輕聲問道︰「陛下,這件事和您沒有關系嗎?」

她來得恰到好處,路易正好想到了應對辦法。于是問非所答道︰「請為路易絲郡主安排一間空房,在此之前請阻止她被波旁公爵帶回家。」

安娜一听此言,已經明白了所以。她皺著眉頭無奈地搖頭道︰「您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這件事如果被王後陛下知道的話……她可是王後陛下的密友之一。」

「這些先別說了。」路易神情凝重地說,「總之先將她留在宮中,至于王後那邊,就先瞞著」

「我明白了。」安娜無話可說,也不知道改說什麼,她只能點頭應允。

路易絲郡主被波旁公爵帶出了舞會廳,但波旁公爵考慮妹妹的身體,而暫時和她留在了休息室。安娜不費力氣地便找到了他們,而後為路易絲郡主安排了一間整齊的空房間。半小時後,她才返回了舞會廳,將事情報答給了路易。

「波旁公爵和孔代親王呢?」路易听完安娜地報答便立刻又問了一句,因為他已經無法在舞會廳中找到那兩人的身影了。

「他們兩個都在路易絲郡主的房間外。」安娜回答一聲後,嘆了一口氣說,「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難看是對的,不難看是不可能的。」路易焦慮地拍了拍座椅扶手,吩咐道,「把米倫醫生找來,就說是為王後陛下進行檢查。」

「可是,王後陛下在昨天就檢查了一次。」安娜為難道。

「沒有關系,反正我也沒有想隱瞞多久,先這樣」路易說。

「是。」

路易也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更不是恐懼責任的男人,雖然他並不確信路易絲郡主的心,可他並不會任其不管。

當人的心在想著一件事時,時間也過得飛快。路易只覺不一會兒,舞會便已經慢慢結束。結束之後,他立刻飛奔到了路易絲郡主的房間外,還未進去,便只听一陣啼哭聲傳出。路易的心情登時擰緊,心知生了什麼。

這時,安娜陪同著米倫醫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路易見了後,立刻攔住了他們。

路易和他們兩人面對面站著,但相互都沒有出聲音,只有安娜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路易登時便長嘆了一口氣。

與安娜一樣,孔代親王和波旁公爵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真相。其中孔代親王早已有所懷疑,只是之前未敢確定。到了現在,他作為家族之長,早已經怒不可遏。

在房間內,孔代親王正大聲責罵著女兒,罵聲之響亮以至令正在門外的路易也不由恐懼。相反,作為哥哥的波旁公爵卻不斷在為著妹妹說好話。听他們的話語,路易只覺波旁公爵正在保護著妹妹。

路易不斷沒有進去,不知過了多久,安娜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安娜輕聲說道︰「放心米倫醫生是不會將這件事傳出去的。」

「就算他說了也沒有關系,今夜之後,全巴黎都會流傳出孔代家族的丑聞。」路易冷哼道。

「丑聞只是謠言,只需孩子不生下來,謠言自然會不攻自破。」安娜鎮定地說,「米倫醫生說能夠配制出藥物,來處理麻煩。」

「處理麻煩」路易怒皺起眉,反問道,「你難道要我殺死自己的孩子嗎?」

安娜毫不畏懼,正色回道︰「陛下,在法律上,您和王後陛下的孩子才是您真正的孩子。您與其他女人的孩子,也不會被他人承認。」

「我不需要他人的承認,我的孩子只需要我這個父親的承認。」路易也放出了狠話。

正在這時,門內突然傳來了孔代親王極怒之下地喝問︰「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那個卑鄙的男人是誰?」

路易不知路易絲郡主回答了什麼,以至都不確信她有未回答,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作為那個女人的男人,作為孔代親王口中的「孩子父親」和「卑鄙男人」,他心中產生了一種走進去鄭重承認的。

安娜不斷盯著路易,她知道路易必然會沖進去承認,于是便先一步攔在了門前。

她對路易搖了搖頭,仿佛在說︰「你別去,先交給我。」

接著,她也不等路易回應,便開門走了進去。

第四百六十章處置辦法

出于對安娜的信任,路易便將這里的事完全交給了她。在門關上後,他也就暫時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抱歉,孔代親王殿下,波旁公爵殿下。」安娜很有禮地向房間中的兩位血親王公行屈膝禮,但她的神情卻異常嚴肅,以至透露著一種上位者所有的冷峻嚴肅。

「女公爵殿下。」孔代親王和波旁公爵異口同聲地回應了一聲,同時彎腰屈膝回禮。

「兩位尊貴的殿下,雖然我並沒有權力阻止你們管教女兒和妹妹,但是,這里終究是宮廷,國王陛下和王後陛下就和你們在同一屋檐下,我必須提示你們,可不要驚擾了他們。」安娜淺笑著以一種陰柔的語氣警告著。

孔代親王氣憤未消,可也不得不顧慮到場合,于是喘了口氣,暗含不滿地說道︰「抱歉那我們立刻便離開。」說完,他便回身向躺在床上的路易絲郡主瞥了一眼,似是在敦促她快些起身。

「很抱歉,兩位。」安娜悄然一笑,說道,「剛才的那位醫生說,路易絲郡主暫時不能下床,否則不僅胎兒有危險,就連她本人都可能落下病根。我想兩位殿下不會對親人如此狠心」

「哼……」孔代親王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恨恨說道,「做出了這種令家族顏面盡失的事情,我早就沒把她當女兒了。」他不敢間接對有國王和王後這兩位尊貴人物作為後盾的安娜撒氣,便只能繼續挖苦那差點流產的女兒。他一說完,便氣沖沖地走出了房間。

房間中,波旁公爵也準備離開,但他比他的父親更有禮貌,他先是憂愁地看了一眼妹妹,後是向安娜點頭致意,而後才出去。他終究年輕尚輕,並沒有如他那親王父親那樣傲慢和氣魄,所以行為也更為低調、謙虛。

安娜在等波旁公爵離開後,也是長嘆了一聲。她雖然並不介意繼續釋放出嚴肅的氣魄,可神經過分緊張和集中也會在不知不覺中令體力大量消耗,因而,她現在也充滿了疲憊感。可她還不能走,至少需要看一看剛受刺激、不知如何的路易絲郡主,等到確認其無事後,她才能真正離開。

路易絲郡主之前險些流產,原因是在懷孕兩個月後,身體無法再承受束胸帶來的壓力,尤其是月復部無法再忍耐過度地擠壓。她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前,如此一折騰,早就身心疲憊了。現在,她即便想啜泣也沒有力氣,只能微閉著眼楮躺在床上。

安娜見到此時的路易絲郡主,不忍吵醒她,便暗嘆著氣,上前將她身上的被子拉上,打算接著便間接鬧哄哄地離開。恰在這時,路易絲郡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並睜開了眼楮,淚汪汪地請求道︰「小姐,這件事千萬別……別告訴國王陛下」

安娜雙眉一皺,先替路易絲郡主拉上了被子,而後才開口問道︰「為什麼?孩子是陛下的嗎?」

路易絲郡主雙目低垂,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秘密,特別是一個並沒有深交之人。

「小姐,我……」安娜本想告訴她實情,可話說到嘴邊卻又難以開口,于是便隱晦地說,「我想這件事就按照自然地展」說完,她吹熄了房間中的多數蠟燭,只保留了其中的一根繼續燃燒。接著,她也就離開了。

路易雖然回到了臥室,以至還換上了睡袍,可他不斷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並未上床休息。一個小時後,他按捺不住激動不安的心情,便離開了房間,直奔路易絲郡主所在奔去。這本就是他早已計劃好的,現在只是將時間提前了而已。

他鬧哄哄地走入了路易絲郡主的房間,此時,這間房間的光線是昏暗的。他不知道路易絲郡主能否已經入睡,他只知對方正躺在床上。

他走到床邊,黑暗之下,他以為一動不動的路易絲郡主睡著了,于是便輕嘆了聲轉身離去。正在此時,他只听身後傳來了一個虛弱地女聲︰「是陛下嗎?」

「是的,是我。」路易聞聲立刻又轉過了身。

又是一個黑暗之夜,路易也覺得有些巧合,總是和路易絲郡主在連臉都看不清的黑暗下面對面。

路易側身坐到了床沿上,握住路易絲郡主從被子下伸出並不斷在黑暗中模索的手,柔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覺懷孕的?」

「大概是一個月前,但是,我不敢確定。」路易絲郡主悄然啜泣道,「如果我早一些覺的話,也許也不會被其他人知道的。」

「怎麼可能不被人知道呢?」路易悄然一笑,伸出左手模索著擦拭著她的面頰,同時說,「一個月、兩個月,這還好隱瞞,等三個月以後,你的肚子打起來了,那時候又怎麼辦呢?總是要被人覺的。」

「不」路易絲郡主激動地輕呼道,「我不會讓人覺的,我會想辦法的。」

路易只覺與其相握的右手一陣刺痛,因為路易絲郡主的雙手突然掐緊,她那長長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路易的皮肉中。

路易忍住疼痛,柔聲問道︰「你要想什麼辦法呢?躲到外地,還是躲到修道院中?」說到此處,他突然生出好奇心,疑惑道,「你那一晚不是說要成為修女嗎?為什麼會回到宮廷?」

「哎……」路易絲郡主長嘆一聲,道,「這件事就請別問了,總之我做不了修女了。」

路易見她不想多說,也就不問了,終究現在願意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陛下,我現在應該怎麼辦?」路易絲郡主突然問道,「我的父親和哥哥都知道了,我就算想隱瞞也是不可能了。」

路易悄然一笑,道︰「那就生下來」

「不……不行」路易絲郡主連連搖頭,急促地說,「這會有損您和王室的聲譽,也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你不用擔心。」路易淺笑道,「如果每一個孩子都是麻煩的話,我的麻煩也不差你肚子里的這一個。」

「但是,不行,陛下。」路易絲郡主流淚道,「這件事您沒有責任,請讓我來承擔。」

「你又能承擔什麼?」路易板起臉,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他已經從路易絲郡主的話中听出了「不想讓孩子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意味。關鍵就在她所說的「隱瞞」,以及下意識突出的「不行」之中。其實,只需她不斷隱瞞孩子的父親,她的父親孔代親王也不可能讓這個孩子出生,或者在她將孩子生下前便隨便找一個男人嫁出。無論哪一點,都不是路易想見到的。

「我……我……」路易絲郡主語塞了,她無法回答,或者說無法間接回答。她有過之意,即便這是違反教義的,但她不在乎。無論是為了國王,還是為了自己,她覺得這都是最好的辦法。然而,她也知道,在國王已經有了那麼多私生子的情況下,絕不會允許她的。

「什麼也不要再說了。」路易又恢復了溫和的腔調,在將路易絲郡主的手放回被子中的同時,說道,「這件事由我來處理,我會想辦法的。至少要先將孩子生下。」他根本不相信路易絲郡主會有勇氣、有辦法,但他也無法確定路易絲郡主能否有勇氣生下這個孩子。

一位血脈正統的血親郡主,未婚先孕,即便這個孩子是國王的,也是一大丑聞。這丑聞以至比原就是私生子家族出身的瑪麗?阿德萊德的丑聞更具爆炸性。路易也不得不算計其中的影響,以及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反應。

路易在這件事上最棘手的便是如何對瑪麗?安托瓦內特說這件事。路易絲郡主的身份雖然與瑪麗?阿德萊德相近,可她們兩人卻不同。瑪麗?阿德萊德早在瑪麗?安托瓦內特嫁來之前便已經為路易生下了孩子,在既定現實前,瑪麗?安托瓦內特也好無視其「國王情婦」的身份,並與之成為密友。然而,在她嫁入法蘭西宮廷後成為路易情婦的女人,不是被敵視,便是被疏遠。瑪麗婭?安娜到了現在都因她的關系而不得入住杜伊勒里宮,女畫家伊麗莎白更是被從王後的交際圈中拋離。

路易絲郡主早期也是王後交際圈的成員,路易只是不敢確定她是因身份而被招攬,還是被王後以單純的喜好而招攬。若是前者,她與王後就只可能存在利益。若是後者,她和王後,至少王後單方面對她存有友誼。

路易寧可是前者,這樣王後也許便不太可能因為好友背叛而動怒,終究她也正懷著孕。

這一晚很快就過去了。第二日,有關路易絲郡主的謠言便傳開了,但是,謠言並沒有涉及到國王,路易也因而緩了口氣。在沒有暴露之前,他便決定拖延時間,暫時對瑪麗?安托瓦內特隱瞞,等到兩人都將孩子生下了,再來注釋。

因而,路易絲郡主只在杜伊勒里宮休養了三日,便被路易以保護為名送到了聖克勞德宮。對外,他的借口是任命路易絲郡主為正在聖克勞德宮的王子、公主們的家庭教師。對孔代親王和波旁公爵,他的說法是防止他們對王後的密友不利。所以,真相暫時還沒有被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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