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對峙狀態
中歐的波西米亞如今已是硝煙彌漫。
波西米亞東北部與普魯士王國的西里西亞接壤,那兒曾經是哈布斯堡家族領地,卻在數十年前的奧地利王位承繼戰爭中被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奪去,自此再也沒有哈布斯堡的印記。而今,波西米亞和西里西亞的交界處,已經成為這場戰爭的主戰場和東線戰場。普魯士的統帥是腓特烈二世及八萬精銳的普魯士士兵,他的對手則是奧地利的弗朗茨?莫里茨?馮?拉西元帥及十二萬奧地利精銳。
波西米亞西北部與薩克森選侯國接壤。七年戰爭時,薩克森是奧地利的盟友,但作為盟友,它仍然在開戰之初便被普魯士佔領。當年的情景與今日無二,普魯士軍隊也試圖從薩克森南下。但不同的是,當年的普魯士軍隊由孤注一擲的腓特烈二世親身率領,今日卻是由反對戰爭的亨利親王統帥。
亨利親王統帥著十萬普魯士和薩克森聯軍,徑直沖入波西米亞,但在準備更進一步前,他的前方卻被奧地利的另一位名將——恩斯特?吉迪恩?馮?勞東男爵及其統帥的八萬奧地利士兵攔阻。
腓特烈二世的突襲計劃失敗,而消息傳至他的軍營已經是4月1日。戰失利之下,他立刻改變戰略,下令西線軍隊停止南下,轉向東進。他的目的是想要利用絕對優勢兵力,逼迫面前的拉西元帥退兵或決戰。然而,他的這一戰略亦沒能成功。
4月3日,亨利親王接到腓特烈二世的命令,便開拔東去,結果,他的對手勞東男爵卻先一步把守住了要隘。最終,他為避免血戰,便只能停止前進,原地待命。
戰爭初期的形勢完全如路易所料,但在此時,他的關注點並不在遙遠的德意志,而是在近旁的宮廷中。
3月30日,瑪麗?安托瓦內特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她被命名為瑪麗?約瑟芬。這個名字是路易所取,約瑟芬便是用了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哥哥約瑟夫二世的名字。他以此紀念約瑟夫二世將佛蘭德斯及萊茵蘭送給了法蘭西。
4月7日,路易得知了德意志的情況。縱然他非常希望立刻出兵,卻還是按捺下了激動的心情。
戰爭最重要的是借口。起初奧地利出兵巴伐利亞的借口是收回與普法爾茨選帝侯買賣後所得的下巴伐利亞,之後普魯士出兵的借口是難以站住腳的「反對皇帝強制兼並諸侯土地」,而今,奧地利並未向法蘭西求援,路易也就缺少出兵的借口。當然,作為奧地利的盟友,他完全能夠命令法軍立刻越過萊茵河,星夜趕往波西米亞,但是,作為將目標放在奧地利所擁有的佛蘭德斯的法蘭西國王,他還不無法去吞這塊嘴邊肉。終究先前的商談只是口頭約定,並非是面協議,若貿然吞並佛蘭德斯,反倒會落下把柄。
時間很快到了4月底,開戰也已經一個月了。即便交戰的雙方已經到了抬頭便能看見對方的距離,他們仍然未放一槍。整一個月,兩軍便在無休止地調動。
路易坐在巴黎的辦公室中,站在懸掛在牆上的地圖前,內心非常焦慮。他猜到了腓特烈二世的第一步戰略,並成功利用外交手段阻止了奧地利的敗局。他同樣也猜到了雙方在初戰之後的第二步,那就是如現在這樣不斷調動,互相對峙。然而,隨著時間的消逝,奧地利方面卻還沒有派出使者前來求援,這令他也不由焦急起來。
在一個月前,若普魯士的戰略得逞,那麼奧地利便會潰敗,並在戰爭中失敗。一個月後,雙方若再繼續對峙,便會令各自國內的主和派抬頭。因而,路易現在最想要見到的便是奧地利大使梅爾西伯爵。
梅爾西伯爵在瑪麗?安托瓦內特生產後一個月來到了宮廷覲見,但他只見了王後,並未見國王。路易知曉梅爾西伯爵的行跡,卻在其走後才來到了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房間。
瑪麗?安托瓦內特精神很好地坐臥在床上,艾德里安娜作為她的貼身侍女在這段日子中寸步不離,安娜作為她的貼身侍衛在這段日子中守候在旁。路易進入房間後,看見的也正是這三人。
「哦陛下。」瑪麗?安托瓦內特見到路易來到高興地笑了。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好,我的夫人。」路易邊淺笑著說便走到了她的床邊,並在床沿上坐下。
接著是一番閑談,半小時後,路易起身離開。與此同時,安娜也以送他為名跟著離開了王後臥室。
剛一出門,路易便收起了之前那副閑淡的表情,嚴肅地問道︰「剛才梅爾西伯爵來找王後,他們說了什麼?」
安娜似是有所預料,並未驚訝,而是有條理地答道︰「大使先生先是問候了王後陛下的身體,接著是轉交了維也納的瑪麗婭?特蕾莎女王陛下的信件,並再三囑咐要依照信中的指示去辦。」
「那封信中說了什麼?」路易問道。
「王後陛下簡單看過之後便收在了枕頭下,而她和大使先生並沒有再說什麼。」安娜答道。
路易沉默地走了幾步,接著轉過身去,看著安娜說道︰「想辦法知道那封信中的內容,然後告訴我。」
安娜遲疑地問道︰「陛下,有必要這麼做嗎?如果您要知道的話間接問她便能夠了,她不可能隱瞞您的。」
路易長嘆一聲,搖著頭轉過了聲,只說了一句︰「事情就這樣了,接下來看你的了。」說完,他便走出了王後的套房。
路易出門之後,暗暗想道︰「一封信若在平時是沒什麼,可現在不同,梅爾西伯爵既然專程來送信,可見這封信與眾不同,想來也只可能是和正在進行的戰爭有關。她如果真的打算說明情況,剛才便能夠說明,可她卻只字不提。這種情況下,我又怎麼能夠詢問?」
安娜自小便進修了許多技能,其中便包括了如何做一位優良的間諜。縱然是要她去守衛森嚴的別國王宮偷取情報都不過是區區小事,更何況是讓她在能自由出入的王後臥室偷看一封信。
晚上十二點,路易正準備上床睡覺,安娜卻不告而來,她同時也帶來了一封用德語寫的信。
「是德文?」路易驚訝地問了一聲。他曾經也看過瑪麗婭?特蕾莎給瑪麗?安托瓦內特寫得信,他明確記得那是用法文寫的。
「看來真的有問題。」他疑惑地思索道,「是害怕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才故意使用了德文嗎?
他隨即問安娜道︰「你懂德文嗎?」
安娜點了點頭,說道︰「只懂一點,勉強能夠看懂。」
「上面寫了什麼?」路易問道。
安娜說道︰「瑪麗婭?特蕾莎女王在信中抱怨了有關羅馬皇帝的這場戰爭,並說她已經派出使節準備議和,並要求王後陛下在巴黎勸說您不要出兵。」
「果然如此。」路易哼哼一笑。他猜對了,信中的內容果真與這場戰爭有關,而瑪麗婭?特蕾莎的態度也果然主張和談。
路易恢復嚴肅地神情,將信遞還給安娜,並說道︰「謝謝你,現在請將信送回去」
娜接過信,轉身離去。
正在她走到門口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安娜」她驚嚇之下,急忙轉過身,卻听見路易說道︰「從今天起,我希望你能夠將王後的一舉一動記在心中。她見了什麼人,和那些人說了什麼話,我都要清楚的知道。」
語氣溫和,卻在溫和之中又有一絲強橫,令人難以拒絕。安娜只能在無聲之中點了點頭。
待安娜離開後,路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如此,但瑪麗?安托瓦內特作為法蘭西王後太容易被人算計,為防止在形勢緊張時被他人有文章可作,他唯有先用這種特殊手段將其保護在手中。
至于瑪麗婭?特蕾莎信中所言的議和談判,路易暫時並不擔心,終究在戰爭之初,雙方國力都未有損耗的情況下,少數主和派的聲音不可能壓過聲音強大的主戰派。而急于建功立業的約瑟夫二世、這場戰爭的實際動者腓特烈二世,更是未有罷兵的跡象。
安娜離開路易的房間後,便立刻返回了王後的臥室。瑪麗?安托瓦內特先是將信壓在枕頭下,在入睡前則又將信轉放到了化妝桌的抽屜中。為了偷盜信件一事不被覺,她只有趁著王後熟睡之際再將信送回去。
臥室的光線昏暗,一切如剛才一樣。安娜忐忑地走到了化妝桌便,悄然地拉開抽屜,將信放回原來的位置後便又將抽屜關上。正當她松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之際,驚駭之事生了。她赫然見到本應躺在床上熟睡的瑪麗?安托瓦內特,此時竟然坐了起來。
「陛下」安娜驚呼一聲。
接著,她卻听瑪麗?安托瓦內特語氣鎮定地說道︰「比我想的時間要長,我差點就要睡著了。不過這樣倒好,我就能安心地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