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在天際的雄鷹永遠也不會去俯視地面上那弱小的螻蟻,直上九霄的高峰身邊永遠不會有矮小的丘陵陪伴,因為它們都不屑!」
「小小的井底之蛙,是永遠不會意識到那井口之外的世界是它無法想象的那般龐大!」
「你給不了她幸福!」
「如果你愛她,你就應該離開她!」
「你連最基本的美好物質生活都給予不了她,你憑什麼想要擁有,佔有她!」
「她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高山雪蓮,是世界上最美的白天鵝,而你,你又是什麼?」
「你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
「你這樣的人,我可以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百次一千次,不用這麼看我,這不是威脅,這是忠告!」
……
清晰到幾乎每一個字眼的記憶,開始瘋狂地佔據郝俊腦海里的每一寸地方。
仿佛每一個聲響,音節的起伏,都讓他產生著時時刻刻充斥整個頭部的痛意。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
這個他只見過一次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軌跡里,盡管他的面容尚顯稚女敕,盡管他那印象里剛硬無比的臉部稜角,此刻還很柔和,但郝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但郝俊永遠忘不了,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這個突然間闖進他的學校宿舍,用這樣一番番言語,深深地刺激著他所謂男人的自尊和驕傲,直到他遍體鱗傷。
妻,並不知道他們之間這樣的遭遇。
他把這一切埋在內心的最深處,一遍遍洗刷著他的血液,這是他微弱的自尊心最後的防線和抵抗。
可這一切終究比不了讓他擁有她的幸福和滿足。
只是,如今他們又踫面了,他還是他,他已經不是他。
那個擁有著無比霸道氣息的年輕人,那個眼神銳利,甚至猙獰冷酷的男子,眼前的少年,就是十七八歲時候的他嗎?
這時候的他就如此英氣逼人了!
郝俊自嘲地一笑,有些茫然,內心卻又十分堅定。
他就這樣看著十七八歲時候的他,慢慢地靠近人群。
紳士們似乎都很畏懼他,自動給他讓出了一條小道,他就像個萬眾矚目的英雄。
「對不起,各位同學,多有冒犯,我代表附屬中學向你們表示歉意!」
他講話時嘴角微微揚起,雙眼清澈如泉,白皙的臉頰,讓此刻在陽光中的他,擁有著妖異般的俊美。
「沒事,沒事!」夏雨清慌亂地擺著手臂,不敢直視少年明亮的眸子。
一直未曾言語的邱鑫,也點了點頭,示意之前的一切她並不在意。
似乎少年表現出來的誠意,讓彌漫在市一中一方的敵意正一點點地徹底消散,而附屬中學一方的紳士們也始終靜若寒蟬。
「若是各位同學不介意,我想請各位一起吃個飯,聊表心意,只是礙于校規,只能在食堂的小炒窗口就餐,不知可不可以?」
郝俊一愣,分明看到少年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笑意,不由地自嘲更甚。
是曾經記憶中的少年尚未成長,還是他那可悲的自尊將這個此刻在他眼里再不會強大的敵人無限放大?
是郝俊自己嚇住了自己!
「俊哥兒,俊哥兒,怎麼了,什麼呆啊?」
沉思中的郝俊被趙文杰輕輕撞醒,他再一次堅定本心,向前大跨步而去。
「辰辰,那後來的小子,在你的審美觀里帥嗎?」他追上前面的少女,一臉嚴肅地問道。
「嗯,跟吳曉學長差不多吧!」小妮子抿著嘴巴,小皺著眉頭,狀極認真地回答道。
「那貌似比我帥!」郝俊自戀的模樣很是臭屁。
「贊同俊哥兒的說法!」趙文杰似乎鼎力支持,眼眸子里卻是瞪著前方與夏雨清高聲談笑的少年,恨恨地。
郝俊心道,「在我心中,你若強大便強大,你若弱小你便弱小!我依舊並且一直強大!」
附屬中學食堂的小炒似乎很是不錯。
滿滿一桌子的菜,同樣滿滿一桌子的人,不會顯得鋪張,也不會顯得小氣,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個少年的表現,一直恰到好處,挑不出一絲一毫毛病。
可少年終究是少年,縱使偽裝得如何完美,終究逃不過郝俊這雙歷經磨練的雙眼。
這一世,我們的位置掉了個轉!
章秋白同學!
「我叫章秋白!立早章的章,你可以叫我章先生,不過,稱呼並不重要,我想這會是我們人生中的第一次見面,同樣也是最後一次!」
「我就開門見山,我是曲靜雅的未婚夫,未婚夫的意思,你該懂吧?」
「我不喜歡我的未婚妻的身邊,存在別的男人糾纏,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
「我叫章秋白,立早章的章,你們可以叫我秋白或者阿秋,我喜歡交朋友!希望我們有更多的機會交流!」
「各位都是遠道而來的朋友,招呼不周,還請不要客氣!這一回,我們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識了!」
郝俊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章秋白忙前忙後,招呼著每一個市一中學生的畫面,就像是在看著一幕早知道奧秘所在的魔術表演。
但郝俊還是現,章秋白坐在邱鑫身邊的時間最多,當然,其次便是夏雨清。
少年愛慕,縱然是你,也逃不了這樣的規律吧!
「為了我們的友誼,來干一杯!」
雪碧、可樂,橙汁,各種飲料交織在一起的色彩,玻璃杯踫撞之間出的清脆聲響,似乎都如此動人。
時不時會有附屬中學的學生,包括市一中的學生,來食堂就餐,注意力都投注在這一群觥籌交錯的少年人中。
「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不應該有疑問!」
「如果你想著來挑戰我,我奉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當然,你也根本就沒有這種機會!我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聰明的人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這依然是我的忠告!」
「好了,言盡于此,希望你好自為之!」
他傲然離去,卻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但他又無時無刻不在他的生命里。
他一步步艱難困苦的生活,似乎都有著他的影子
……
他狠狠地撕破了那是屬于郝俊的自尊,直到他三十歲,他內心依舊掩埋著這一句句話語,這一幕幕畫面。
此刻,附屬中學食堂的餐桌上,他逐漸對夏雨清和邱鑫表現得越來越殷勤!
這是十幾年前,少年時候的你嗎?
這被高估的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