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沛余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痛苦了,他哭喪著臉點點頭,「嗯!我就是喜歡听朵朵叫我‘笨叔叔’。」
唉……听上去他這是有多犯賤那。
朵朵牽起游以若的手,介紹道,「這位話多的叔叔是凶叔叔,這位站了半天也不講一句話的就是木叔叔。」
程慕邢和單秩腦門掛著黑線,干冷地笑著點頭。他們寧願當凶叔叔、木叔叔,也不當大帥哥,被小魔女整得面目全非、形象全無。
「你們來這里干什麼?」宣楷濯拔掉了最後一個夾子,臉上的貼紙也撕光了,她總算由怪獸變成正常的人類了。
程慕邢揶揄道︰「我們當然是來看望嫂子的,難不成來看你?不過你願意每天弄成這副鬼樣子博大家一笑,我們倒是願意天天過來看你一眼。」
「小宣,事情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單秩的表情嚴肅起來。
宣楷濯表情一凝,冷肅道︰「到我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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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鋪著實木紅杉地板,書櫃辦公桌椅都是同一個色系。牆壁上掛著他收藏的名家的畫作,有張大千的山水畫,鄭板橋的竹石蘭。松樹盆栽枝干蒼勁有力,松針疏密有致,宛若一幅栩栩如生的畫作。
「我已經和幾家比較大的廣告公司打好招呼,開始針對廣達的老客戶給予優惠。」
「我已經和廣達簽好了廣告合約,廣告一定要有代言人莫凌菲出演,但她這段時間都在法國,他們肯定無法按期完成,賠償的損失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次他們為了投標,向銀行貸了很多款,只要打聲招呼,廣達就徹底斷了資金的來源。」
……
客戶流失,合約糾紛,資金短缺。一下子面對這麼多問題,非讓廣達破產不可。
游以若端著咖啡站口書房門口,他們交談的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宣楷濯不會放過陸雲翊,還是對他下手了,游以若抿了抿嘴,淡淡一笑,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他該有的下場。
如果沒有他的破壞,游以若現在還生活在如童話般完美的夢中,看不到他狂狷冷厲的一面;如果沒有他的算計,游以若到現在還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所謂的愛如此淺薄;如果沒有他的陰謀,游以若不可能這麼早認清,看透,在泥足深陷之前迷途知返。
所以,辯證的看這件事,並不算太壞。只是,代價太大了,所有的傷害全給了她肚子里的寶寶,這個最最無辜的弱小生命為什麼要承擔大人們的錯誤呢?
她的月復部一直隱隱作痛,似乎寶寶在痛苦的掙扎,似乎他還留戀著這個世界,但是愈來愈加劇的疼痛讓游以若感覺到那個瘦弱的生命正在慢慢剝離……
驀地,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她手一抖,盤子里的四杯咖啡傾倒,滾燙的咖啡飛濺到她的手上,她手一松開,砰地一聲,杯子砸成了碎片,
游以若跌倒在地,她感覺身下一熱,熱血從她身體里流淌了出來,染在雪白的褲子上,赫然刺目。
听到了門外的巨響,宣楷濯沖了出來,「以若,你怎麼了?」
「痛……好痛……」游以若氣虛微弱,蒼白的唇瓣一張一闔,低喃著。
宣楷濯看到她身下的血水,緊張地額頭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了,大聲吼道︰「蘇沛余,你快點,快點來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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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窗簾緊閉,光線暗淡。一片寂靜,靜得連空氣都停滯了流淌,似乎暴風雨正隱藏在這片寧靜中。
游以若仰躺在偌大的床上,瘦削的臉龐,尖細的下巴,顯得蒼黃憔悴。她雙眸緊闔,眉間緊鎖,即使睡著了,還是放不下那些憂愁。
蘇沛余查看了一下輸液的流速,轉過身,「我會每天過來給她輸液。小宣,她小產的征兆這麼明顯,依靠藥物拖著,這也不是辦法呀,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生孩子,這樣用藥,保不保得住這孩子不知道,對孕婦的身體也是一種傷害。」
「不,我要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你都要替我保住他。」看著游以若那麼辛苦,難道他就不難過了嗎?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游以若不會原諒他,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孩子了。現在,這個孩子是他和她之間唯一的聯系,如果連這個都斷了,那麼他們真的可能淪為陌生人。
游以若的眼楮抖動了一下,其實她並沒有入睡,靜靜地聆听著他們的對話。為何他如此自私,其實他要的不是這個孩子,而是要控制他的籌碼。為了他一個人,她痛苦地淪為生產的工具,而她肚子里的寶寶則苦苦地掙扎在死亡的邊緣。
如果她至親至愛的人,每天飽受著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她會選擇安靜地送他離開,結束痛苦。她肚子里的寶寶,命運不外乎兩種結果,一是沒有保住,胎死月復中,一個沒有發育完整的胚胎。二是平安生出來,可能先天身體畸形,可能先天智力缺陷,不管是哪一種,他未來的人生一樣在承受著痛苦。
游以若暗暗下定了決心,眼瞼微顫,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閃爍著悲傷痛楚的光芒。
蘇沛余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問題,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只想到自己,多為以若考慮考慮。」
他們走後,宣楷濯走到游以若的身邊,呼吸沉重,眉頭凝上愁思,他看到她眼角的淚痕,伸手,指月復輕輕擦拭,「還痛嗎?」
游以若睜開眼,搖搖頭,「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宣楷濯開心地問道。
「薏米粥,煮得濃稠一點。」
「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煮。」他興匆匆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