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煙顧不得多想跟著憐雙就走,一直到了拐角處憐雙才說道︰「小姐,你站在這里別動啊,我去給二小姐送個信,這麼好的戲碼二小姐怎麼能不在呢。」
明煙一把拉住憐雙說道︰「你小心點,別自己撞上去,尋個別的辦法把消息捅出去就行了。」
憐雙得意的一笑,能再見到蘭蕊是她最開心的事情,此刻別的什麼似乎都不重要了,听到明煙的提醒憐雙才想起她們的處境,她們依然尷尬,頂著別人的身份過著不屬于自己的日子,一切都還需要小心,她們的復仇才剛開始。
憐雙鄭重的點點頭,拉著明煙的手說道︰「小姐放心,剛才是豁上了魚死網破的心,如今您好好的,奴婢我還要繼續賴著您的,命貴著呢。」
明煙這才放心了,自己尋了個小亭子坐下喘口氣,看著憐雙消失在前方拐角處,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海棠……居然還活著,還以這樣的方式活著,突然起來的驚喜讓明煙一時間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丫頭重生後居然又回了郁府,明知道這里是吃人的地方,明明已經死過一次了,為了給自己復仇這丫頭又義無反顧的跳了下來,還是抱著必死之心,明煙突然覺得就是這樣死去了她也沒有遺憾了,真的沒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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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翌看著手里的玉簪眉頭輕皺,這簪子實在是太熟悉了,他知道這是蘭蕊的東西,就在蘭蕊去世的前幾天他還見到過這跟簪子,現在又看到這簪子,簪子里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鐘翌的手一下子握緊了,這句話……這句話只有蘭蕊知道,是他當年對蘭蕊的承諾,只是令他想不到的短短幾日後這簪子的主人便會香消玉殞,後來按照母親的意思娶了蘭菊。
蘭蕊死了,對于他來講娶誰都一樣,更何況他已經習慣于听從于父母的意思,他做過小小的抗爭,可是還是被鎮壓了,他的骨子里忠孝為先,他沒有辦法忤逆母親的意思,僅僅時隔兩個月他便娶了蘭菊。
後來蘭菊生了一個女兒,他很喜歡這個女兒,血緣真是很奇怪的東西,女兒長得不像蘭菊卻偏偏眉眼間跟蘭蕊有幾分像,其實也不像,可是在鐘翌看來或許是因為心理原因,就是覺得很像。
興奮之下給女兒取名掬幽,當年他對蘭蕊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伊人已逝,徒增感傷,他應該放下,可是越是這樣越放不下。鬼使神差的就給女兒取名掬幽(悠),這句誓言就是代表著對蘭蕊的一顆真心,所以他掬幽(悠),也只是一種變相的思念罷了,他固執地在守護著他跟蘭蕊的最後一點念想,說他傻也好,說他虛偽也好,但凡能有一點東西讓他深深地抓住讓他能偶爾在夢中與蘭蕊相會,他也就知足了。
他很想給女兒起名叫做掬蕊,掬在手心,疼在心口的蕊兒,可是他不能,蘭菊是個很聰明的人,他這樣做蘭菊早晚會知道這件事情,他不想打破目前的平靜,所以就用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中的悠字的諧音幽代替了他曾經最愛的蕊兒,這是一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家里的妻妾都說他是一個冷淡至極的男人,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看得很淡,一個月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睡在書房,就算去了妻妾那里大部分也只是和衣而睡。
他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想去做,在蘭蕊去世後只有兩個月他就娶了蘭菊已經很對不起蕊兒了,他至少要為蕊兒守足三年,如果可以,如果他能違逆他的父母親,他寧願一輩子不娶,可是他還是屈服了,他真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他給了蘭菊一個孩子後便再也不想讓這個世界上任何的一個女人再有自己的子嗣,他想用他自己的方式就那麼卑微的在他那可憐的角落,只有他自己的一個角落,默默地守護著他們的愛情,守護著他心中的一個夢。
鐘翌知道,這輩子死了他也沒臉去見蕊兒了,當年說,與爾同心,生死共在。可是蕊兒死了,他依舊還活著,他試圖過自殺,可是沒成功,看著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他心軟了,死過一次便放棄了,他真是一個懦弱的男人。
蕊兒若是活著,只怕再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了,鐘翌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這些年他越發的清減了,跟和尚也沒什麼兩樣了,只是他依舊還是沒有狠下心自殺的勇氣,只要一想到母親那句你若死了我立馬跟了你去,不信你試試……
母親一向說得出做得到,他怯懦了,他死也就死了可是不能連累母親,于是他苟延殘喘下來,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家族的眾人,他快要被壓垮了,只是為了母親還在硬撐著。
今日很是奇怪,看到這跟簪子他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蕊兒的笑臉一直在眼前晃,就那麼晃著,在引著他往前走,模模糊糊的鐘翌似乎听到蕊兒在說,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我記得!我時時刻刻都記得你,一刻也不敢忘記,可是我對不起你,蕊兒,這樣的我你還肯愛嗎?
鐘翌想要大聲的呼喊出來,可是胸口壓了一塊巨石他喊不住來,硬生生的憋得他幾乎都沒有辦法呼吸了,腳下一頓,站在了小書房的門口,原來這就到了!
隔著一扇門,送給他玉簪的主人會是誰?明知道是做夢,他還是希望蕊兒能出現,他一定魔障了!
鐘翌使勁的搖搖頭,他有些頭暈,中午喝的有點多了,他想要努力地對清楚眼前的視線,好久才握著簪子上前推開了小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