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志到薛明芝家里去的時候,薛明芝正在和老婆說到邀請錢大志吃飯的事情,說起來,薛明芝是非常感激錢大志的,錢大志對他的信任,以及這些信任帶來的好處和尊嚴,令薛明芝有了信心,人都是愛面子的,薛明芝也不例外,以前在農業局,自己的地位不行,所以被排到農場去下苦力,想不到因禍得福,如今,局長副局長看見自己了,老遠就打招呼,笑嘻嘻的,還提出派幾個助手到農場的事情。
以前,薛明芝認為,領導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嚴肅,不好接觸的,薛明芝的內心里面,甚至有些將領導神話了,領導一定非常厲害,什麼都可以看穿,什麼都可以辦到,不然怎麼擔任領導,和錢大志接觸之後,薛明芝改變了很多的想法,認為領導其實也是有著普通的生活,也需要得到支持,特別是錢大志主動到他的家里,是薛明芝怎麼都沒有想到的,就是農業局的領導,都沒有到過他的家里。
薛明芝很了解薛明貴,薛明貴有能力,做事情很有手腕,更有頭腦,薛明芝自愧不如,但薛明貴做事情,有著一條原則,或者說是無法磨滅的本性,那就是無利不起早,薛明貴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這次,薛明貴到家里來,帶來的禮品,價值不菲,雖然說對薛明貴不算什麼,但要看對象,如果對方不值得結交,薛明貴一個子都不會掏的,也就是說,薛明貴帶來了這些禮物,必然要從這些禮物中間,得到豐厚的匯報。
薛明芝自然想到了錢大志,想到了薛明貴的公司,從某種程度上說,薛明貴不是想著來看他,而是想著見到錢大志,所以,薛明芝在家里和老婆出現了爭執,薛明芝不願意去邀請錢大志吃飯,不願意為了薛明貴的這些禮品,出賣自己的靈魂,薛明貴初期的手腕,薛明芝听說過,為了達到目的,什麼樣下三濫的手段都可以想出來的。
「錢、錢書記,您來了。」
看見錢大志站在門口,薛明芝和老婆都有些慌張,剛剛兩人還在爭論,薛明芝不同意邀請錢大志吃飯,就是要請,也是在家里請,不需要到淮揚賓館去的,錢書記經常在賓館吃飯,現在吃一些家常菜,也是一種享受的。
「怎麼,兩人在商量什麼事情啊,看上去氣鼓鼓的。」
「沒有,錢書記,我和薛明芝為了家里的一點事情,正在爭論,他平時不管家里的事情,現在突然來操心了,錢書記,您請坐,我給您泡茶。」
薛明芝示意老婆泡茶之後,趕快將薛明貴送來的中華香煙散開,這些中華香煙,老婆是不準他抽的,不過錢大志來了,情況就不同了。薛明芝的老婆當然知道怎麼做,泡茶之後,回到臥室,快速散開一條中華香煙,拿出來了兩包煙,一包恭恭敬敬遞給了錢大志,一包放在了茶幾上面。
「喲,薛明芝,條件不錯啊,居然抽中華香煙啊,看來小日子不錯啊。」
「錢書記,這是薛明芝的表哥薛明貴送的,我們哪里買得起中華香煙啊。」
薛明芝想著租住老婆說出來,但已經來不及了,正好看著錢大志嘿嘿笑。薛明芝的老婆也明白了這樣說有些不妥當,不過話說出口了,也就收不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薛明貴是大老板,你們是親戚,他來看看你們,也是應該的。」
薛明芝的老婆這個時候不會在客廳停留了,她站起身來,對著錢大志說出去有些事情,辦了就回來,錢大志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呵呵,說說薛明貴的情況吧,這次,薛明貴回到了淮安市,準備著大干一場,我對薛明貴還不是很了解,听外界傳聞說,這個薛明貴很不錯的,有能力,你們是兄弟,想必知道一些情況的。」
錢大志從身上掏出了香煙,遞給了薛明芝一支,自己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看著薛明芝,臉上帶著微笑。
「錢書記,怎麼說呢,我對薛明貴的印象不是很好,大概是因為我們的性格不合吧,我沒有薛明貴那樣的能力,他是大老板,我們接觸很少,這次他回到淮安市,我們也就是見過了一次,听說他開了公司,也沒有開業慶祝,我還听說他拿到了工程。」
錢大志听出來了薛明芝的語氣,並沒有點破。
「是啊,薛明貴拿到了工程,光輝集團公司還是很有實力的,對于這類願意到淮安市來投資或者是落戶的企業家,市委市政府還是歡迎的,無工不富,市委也必須要通盤考慮的。」
薛明芝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打贊同錢大志的話語,卻不好意思說出來,錢大志當然注意到了。
「小薛,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不要有什麼顧慮。」
「錢書記,您這樣信任和關照我,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對薛明貴的印象不是很好,或許有嫉妒的成分在里面,但我主要看不慣的是薛明貴的性格,薛明貴的性格很好強,小時候讀書,學習成績不是很好,但是,薛明貴的身邊總是有一幫人,說來也奇怪了,薛明貴不是很有錢,家里的條件不好,但就是能夠籠絡人,其實我們小時候的關系還是不錯的,薛明貴說過,家里太窮了,他絕對不會繼續過窮日子,他要出人頭地,可能正是這樣的認識,促使他形成了後來的性格。」
「說說,薛明貴是什麼性格?」
「爭強好勝,絕對不會做吃虧的事情,有時候他做事情,表面上看是吃虧的,其實都是後來得到了回報的,頭腦非常靈活,在社會上混的時候,就是依靠頭腦,一步步發展起來的,我隱約知道,薛明貴的關系很不錯,在省城,都有著一些不簡單的關系。」
「呵呵,小薛,看來你應該向薛明貴學習啊,社會是多樣性的,什麼人都有,成功的人,都有他們自身的優點,我們看人的時候,不能片面,不能用一種老眼光看,不要將自己局限在一個模子里面,那樣,自己也得不到進步的。」
薛明芝明白錢大志的意思,稍微考慮一番之後,繼續開口了。
「錢書記,您說的非常有道理,薛明貴能夠有今天這樣的氣候,我是非常佩服的,但我總是有些不適應,我和薛明貴之間,屬于不相往來的那類情況,他走他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承認我不如他,所以,我盡量不和他接觸。」
錢大志點點頭,基本明白了薛明貴的意思,總體來說,薛明貴還是屬于另類,不是那種正大光明發財的老板,和混混有些相近。
就在錢大志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薛明貴進來了,錢大志和薛明芝都非常吃驚,薛明芝看見自己的老婆在後面,臉色有些發紅,瞬間明白了,這個時候,薛明芝的臉色變了,準備要發脾氣了。
「錢書記,您好,我是薛明貴,剛剛準備到薛明芝家里來拜訪,弟妹一直攔著,說薛明芝在忙工作,我還有些奇怪,就一定要來看看,想不到您在這里啊。」
「呵呵,很巧啊,我到了一會,安排薛明芝一些工作,你們有事情談。」
「錢書記,在這里見到您了,我們就是有緣,我上次來的時候,就給薛明芝說過了,您那樣關照他薛明芝,薛明芝應該知道報恩的,我說過了,適當的時候,邀請錢書記吃飯,並不是錢書記想著吃這一頓飯,而是薛明芝要表達這樣的心情,薛明芝家里的條件,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說了,我來做東,請錢書記務必賞光啊。」
錢大志看了看薛明芝,突然下定了決心。
「好啊,小薛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內向,要學會表達,說出來內心的想法,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是今天吧,小薛,你可要好好感謝薛明貴啊。」
「領導就是領導,薛明芝,錢書記的話,你可要好好听著啊。」
如果不是前面和薛明芝交談過,錢大志一定會認為薛明貴的確是上等的人才,說話滴水不漏,拍馬屁之後,讓人一點都不反感,這方面,薛明芝差很多,可所謂物極必反,這樣的人,心機深沉,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錢大志現在有些明白,薛明芝為什麼會這樣評價薛明貴,為什麼不願意和薛明貴接觸了。
薛明貴手里依舊提著黑色口袋,送給薛明芝的,里面是香煙和白酒,因為要出去吃飯,薛明芝建議從家里帶酒,反正有幾瓶好酒,也是薛明貴送的,薛明貴連聲否定,說哪里有到賓館去吃飯,還自己帶酒的說法,錢大志臉上帶著微笑,什麼都沒有說,心里為薛明芝嘆氣,這就是差距,有錢人和普通百姓的差距,反映到處世為人方面,很快就顯現出來了,不了解的人看見了這樣的行為,高下立現,可錢大志還是喜歡薛明芝這樣的人,用中庸的話說,薛明芝這樣的人顯得忠厚,可以完全信任,需要的時候,完全可以為了達到目的拼命,而且薛明芝屬于可以塑造的人,但薛明貴這樣的人就不同了,時時刻刻為著自身的利益考慮,想要他們完全忠心,基本沒有可能。
進入淮揚賓館以後,錢大志看見了羅小莉,因為到省城去過好幾次,在省設計院見過羅小莉,此刻,錢大志才知道,羅小莉是薛明貴公司里面的設計顧問。
「錢書記,我們的公司剛剛開張,我離開淮安市好多年了,現在也是想著為家鄉的建設盡綿薄之力,當然了,公司也是想著賺錢的,但我們的建設質量是完全可以保證的,我是淮安市的人,衷心希望家鄉越來越美麗啊。」
「薛老板,你有這份心思就很不錯了,歡迎你回來的,馬市長和譚書記在會上都提到過你,今天看見了,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錢書記,您過獎了,您為了淮安市的發展,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我說,通海集團公司能夠參與淮安市的城市建設,就是市委市政府不朽的功勞,我開公司,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賺錢,境界完全不一樣的。」
「薛老板,可不要這麼說,沒有商業貿易,城市無法發展,政府是鼓勵發展商貿的,也鼓勵你們賺錢,時代不同了,社會進步了,看看歐美發達國家,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還是不少的。」
「錢書記高瞻遠矚,我真心佩服啊,錢書記有時間,到公司指導業務,我是感激不盡啊。」
「呵呵,薛老板,這可不敢當,徐書記要求過我們,盡量少插手具體的商貿業務,不要做外行指導內行的事情,隔行如隔山,做生意方面,你是行家里手,到時候,我還要向你學習才是啊。」
「錢書記好謙虛啊。」
一邊的羅小莉開口說話了。
「這可不是謙虛,是實話,市委一直是這樣的態度,就說這次的城市建設管理事情,市委市政府的重點,在于明確城市建設規劃和建設之後的管理,徐書記早就在會上做出了要求,領導干部不要插手建築企業建設的具體事情,不懂裝懂害死人,所以說,我不敢說指導你們公司的什麼業務,只能是預祝你在淮安市發財啊。」
包間里面的人都笑了,很快,薛明貴轉移了話題。
「錢書記,我听說徐書記很年輕,西林大學畢業的,有時間一定拜訪徐書記。」
「是啊,說起來我是很些佩服的,徐書記不到30歲,以前擔任沙隆縣的縣長,沙隆縣同樣進行了大規模的建設,那個時候,能夠爭取到水電站建設的項目,就是非常的不簡單了,如今,沙隆縣的產業結構調整,取得了很大的成效,這次爭取通海集團公司的投資,主要也是徐書記的功勞啊。」
「我也听說了,正想著早日拜訪徐書記,听說徐書記正在帶隊考察。」
「呵呵,你是企業家,一定能夠見到徐書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