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杰終于進入了年輕女人的辦公室,辦公室在靠近餐廳的最里面,進去之後,徐少杰感覺到眼前一亮,里面收拾得很干淨,空氣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進入棉紡廠以來,這里是徐少杰看見的最為清爽的地方了。棉紡廠已經停產好久了,居然還能夠有收拾的如此干淨整潔的地方,徐少杰實在是沒有想到。在棉紡廠,他一直沒有見到廠領導班子,廠領導辦公的地方,以前就在餐廳前面的行政辦公樓里面,行政辦公樓是90年代修建的,里面的條件還是不錯的,也算是棉紡廠最好的建築之一了。這個年輕女人沒有到行政辦公樓里面去辦公,卻在餐廳的樓上,徐少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說吧,你是什麼要求,需要采購多少機器,具體的價格,我們後面商議。」
真正到了實質性的問題之後,徐少杰知道,自己要露陷了,棉紡廠里面的機器設施,徐少杰並不熟悉,自己不是辦廠的人,俗話說隔行如隔山,肯定會說出來一些外行話的,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也不能就此罷手了。
「具體的事情,我懶的談,你就說說,這里有多少機器,價格是多少,價錢合適,我全部都要了,還有,這里的土地,似乎不錯啊,為什麼不賣啊,我們南方這樣的地方,早就拍賣了,如果你可以做主,我們談談。」
此刻,中年男人以及一幫年輕人,悉數沒有離開,都站在中間的走道里面,或許是對徐少杰一行人不放心,周圍的氣氛還是很緊張的,楊晨和梁超已經數清楚了,一共有6個年輕人,看身體,都是很不錯的,但從氣質上感覺,並不是什麼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就是說,楊晨和梁超相信,他們足以對付這6個年輕人。
徐少杰的話說出口之後,年輕女人的神色變化了,一直都對徐少杰一行的目的有些懷疑,中年男人已經進入了辦公室,臉上的神色最先發生變化,他迫不及待開口了。
「你們是什麼意思啊,耍我們啊,到這里來,提不出來具體的要求,你們有多少錢啊,拿出來我們看看,還想買下棉紡廠,你做夢吧。」
年輕女人沒有說話,看著徐少杰的眼神有些復雜,中年男人看了看年輕女人,繼續開口說話了。
「我看你們就是來找事情的,算了,我們沒有興趣和你們交談了,今天的事情,你們說,怎麼解決吧,不要以為這里面是隨隨便便進來的,如果不能有交待,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中年男人的話剛剛說完,六個年輕人進入了辦公室,看那架勢,只要中年男人開口了,他們會隨時動手的,徐少杰這邊,一共只有5個人,看上去都是文質彬彬的,沒有人擔心,當然,能夠很好的解決問題,沒有人願意動手。
中年男人看見徐少杰的臉上一直帶著輕蔑的微笑,火氣更大了,他已經相信,徐少杰一行不是來購買什麼機器的商人了,幾個外地人,以為有錢了,就到這里來找樂子,先前遭遇的窩囊氣,當然要發泄出去。
「我看你們也是做生意的人,今天的事情,你們拿出身份證,讓我們驗證清楚了,賠償我們一些損失,就可以離開了,否則,傷到你們了,可不要怪我。」
年輕女人本來是準備開口說話的,不過,中年男人身邊的女人先開口了。
「哼,大清早的來找麻煩,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有錢了不起啊。」
徐少杰雖然氣憤,不過還是在想著如何能夠弄清楚機器設備被轉賣的事情,如果現在公開了身份,在場的人是跑不掉的,可是,想著繼續深入調查下去,就有些困難了,徐少杰不會那樣單純,以為控制了眼前幾個人,就可以調查清楚所有的情況,到目前為止,棉紡廠的廠領導班子,一個都沒有出現,徐少杰不相信,賣機器設備的事情,廠領導班子不知道。先前,徐少杰一直是以商人的身份,和眼前這些人交談的,畢竟不是商人,所以,露陷是早晚的事情,到了現在,只能想辦法離開棉紡廠,找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地方。
徐少杰更是想到了,棉紡廠的事情,還有那些分管的領導知道,如果說牽涉到市直單位甚至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了,那就更加麻煩,這樣的情況太多了。
「你們想干什麼,這是法制社會,難道你們還想動手嗎?」
黃光明開口說話之後,徐少杰就知道麻煩了,商人是不會說出來這樣的話語的,果然,中年男人上前來了,準備封住徐少杰的衣領口,不過,還沒有等中年男人動手,徐少杰身邊的楊晨就動手捏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中年男人立刻如同殺豬一樣嚎叫起來。
中年男人身後的六個年輕人立刻動手了,梁超馬上站出來,辦公室不大,在里面動手,地方很小,不過,楊晨和梁超都很適應這種近距離的肉搏,他們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了,楊晨已經甩開了中年男人,隨著沉悶的撲撲聲和慘叫聲,眼看著幾個年輕人一個個被放倒在地上,年輕女人的神色已經變化了,想著離開辦公室,不過,徐少杰已經站在了她的前面,年輕女人無法離開,誰都沒有注意到,說話發嗲的女人消失了。
女人此刻站在外面,掏出了電話,說有些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這個時候報警,不核實徐少杰等人的身份,豈不是自找麻煩。
不過幾分鐘,六個年輕人全部都躺在了地上,徐少杰看著年輕女人和中年男人冷笑,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徐少杰大致想好了措施,將兩人帶離棉紡廠,找一個地方,問清楚具體的情況,至于後面該怎麼處理,走一步看一步了。年輕女人和中年男人臉色發白,想不到徐少杰帶來的人有這樣厲害,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
徐少杰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一高一矮兩個身穿警服的干警進來了,發嗲的女人跟在身後,一臉的得意,大概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想不到中年男人狠狠的盯了一眼女人,臉色更加白了。
「怎麼回事,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這里打架。」
梁超站到了楊晨的身後,市里的干警,大部分他都是認識的,不過和派出所的干警接觸少一些,這個時候,可不能暴露身份,梁超長期從事偵查工作,已經大致明白了徐少杰的意思,一定是不願意暴露身份,想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就是他帶人進來鬧事的,還打人,你們一定要把他們抓起來。」
女人指著徐少杰,惡狠狠的說話了,這個時候,徐少杰發現,女人說話正常了,也不發嗲了,他有些好笑,這個女人倒是幫助了他,正想著到什麼地方去問情況,看來派出所是最好的地方,也能夠保密。
兩個干警看見了已經站起來的幾個年輕人,再看了看徐少杰,不敢輕易表態。
「你們所有人,都跟著我們到派出所去,我們調查清楚之後再說。」
徐少杰笑了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要到了派出所,一切都好說了,看見徐少杰這樣的神態,報警的女人感覺到,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不一定是很對的。
進入派出所之後,徐少杰明顯感覺到,干警的態度很不好,將徐少杰等人帶進了一間屋子,大聲說要徐少杰等著,接著就去招呼棉紡廠一行人去了,這樣的情況不奇怪,既然是這里的派出所,和棉紡廠的人一定是熟悉的,徐少杰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怒氣,不過,梁超有些忍不住了,堂堂市公安局防暴大隊的大隊長,怎麼能夠忍受這樣的窩囊氣,再說了,派出所屬于淮安市公安局管轄,徐少杰以前是市委書記,連市委書記都不認識,這些干警,豈不是白吃大米飯了,梁超不知道,普通的干警,不一定認識徐少杰,就是見過,也不可能近距離的觀察,一般來說,市局的干警是認識徐少杰的,但派出所的就不一定了。
很快,一個干警進入了屋子,是剛才到棉紡廠的高個子干警,他看了看徐少杰,開口說話了。
「棉紡廠的人告你們尋釁滋事,我們已經問了整個的過程了,你們有什麼話說。」
徐少杰沒有正眼看干警,冷冷開口了。
「我給你提兩個要求,第一,那個年輕女人留下來,其余的人,你怎麼處理我不管,第二,今天的事情,絕對保密,不準泄露出去半個字,你不要吃驚,梁超,將你的證件給他看。」
干警看了梁超的證件,大驚失色,立刻明白,徐少杰的身份不簡單了,這個時候,他想起來這些天的傳聞,新上任的副市長徐少杰很年輕,分管工業企業,很有可能要對棉紡廠動手了,在看看眼前的徐少杰,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徐少杰。再說了,梁超是淮揚市公安局防暴大隊的大隊長,能夠要梁超這種身份的人跟著,更說明問題了。
「是,我馬上辦理,請問您還有什麼要求?」
「今天的事情,作為普通的事情辦理,不要留下什麼文字材料,你去給你們所長說,就說我是徐少杰,要求他在樓上安排一間屋子,我有情況需要了解,棉紡廠的人,留下那個年輕女人就可以了,你去告訴他們,事情已經解決了,至于後面的處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干警听見徐少杰自報家門,忙不迭的出去叫所長了,淮揚市副市長被帶到派出所來,這還是第一次,好在徐少杰很低調,沒有說到要處理誰,如果徐少杰追究棉紡廠一行人的責任,公安局一定會照辦的。
很快,一個中年干警進入了屋里,他就是派出所的所長,他是認識徐少杰的,徐少杰在淮安市擔任過市委書記,出任淮揚市副市長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所長首先給徐少杰敬禮,接著檢討工作沒有做好,徐少杰微笑著說沒有什麼事情。
徐少杰上樓的時候,發現詢問情況的干警正在對著棉紡廠的幾個人說話,態度顯然有所變化,揮舞著手,顯然是在訓斥棉紡廠的一班人,徐少杰皺了皺眉頭,徐少杰不可能去教訓干警,出現這樣的情況,是非常正常的,干警雖然說不會暴露出來自己的身份,但對棉紡廠一幫人的態度,一定是不大好的。
徐少杰稍微考慮了一下,告訴派出所所長,不要為難棉紡廠一幫人了,所長估計是知道徐少杰的意思,能夠被帶到派出所來,徐少杰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要不然,棉紡廠的廠領導早就出面接待徐少杰了,最近傳聞,棉紡廠要進行企業改制了,估計徐少杰就是到棉紡廠來調查有關的情況的,想不到遇見了這檔子的事情。所長馬上答應了,將徐少杰一行安排到派出所的會議室坐下,泡茶之後,馬上就下樓去了。
看著黃光明一行的眼神,徐少杰終于開口說話了。
「黃主任,我感覺棉紡廠的情況,有些復雜,那個鐵絲網形成的院牆,你看見了吧,我看到的材料里面,反映這是因為棉紡廠停止生產以後,為了更好的保護生產設備,所以,將所有的機器集中到後面的廠房,這樣一來,可以節約資金,以前的廠區太大了,廠里的保衛科沒有精力,也沒有那麼多的財力來看護設備,可我們今天看見的是什麼情況,這些情況,我們不看,怎麼會知道,棉紡廠困難,出賣一些機器設備,維持著職工的基本生活費,材料中間也有反映,他們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何必要這樣偷偷模模,這里面,一定有著什麼蹊蹺的,我們如果不來調查,又怎麼會知道啊。」
黃光明點點頭,徐少杰這樣的調查形式,黃光明是不反對的,只是剛才的經歷,太有些匪夷所思了,黃光明不知道,徐少杰後面準備怎麼辦,從今天的遭遇看,今後棉紡廠的事情,一定不簡單,至于會出現多大的震蕩,黃光明無法預料。
「徐市長,您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不過,這些問題,應該是公安部門,或者是審計部門來查證落實的。」
徐少杰看了看黃光明,沒有說話,黃光明也很少經歷什麼大的波折,對事情的認識,一定都是朝著好的方面去想的,可經歷了太多的徐少杰,不會這麼想的,棉紡廠的事情,如果出現了貪污,甚至是更為嚴重的問題,會牽涉到哪些人,如果對棉紡廠的財務進行審計,會出現什麼麻煩,這些事情,徐少杰都要想清楚,只有做到了心中有數,才有可能盡量化解矛盾,順利推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