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有些遠看不清楚那個女郎的面容，但是從那高挑的身材，柔若無骨的動作，陰柔中帶著一些陽剛之氣，曲春江突然想起了漢湖歌舞團的楊柳。自從聖誕節以後曲春江就沒見過楊柳，過年的時候曾經給她發過一次數字短信但是也沒回音，似乎她消失在人海中。
「不過楊柳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跳這樣的舞蹈？」曲春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沒有理會羅江自己擠進舞池離那鋼管女郎近了一些仔細一看果然是楊柳！今天的她一副濃妝艷抹如果早沒有以前那番素淨和明麗的面容，如果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讓開，讓開，沒見過女人跳舞？」旁邊一個正在搖頭晃腦狂舞的染發小青年看到曲春江一副傻傻的盯著台上的模樣，忍不住譏諷到。看到周圍都是瘋狂的人群曲春江又回到了吧台邊，拿起一瓶啤酒一飲而盡。
「曲主任，你怎麼了？」旁邊的羅江似乎發現了曲春江神態的上的異樣，關心的問。
「沒事，如果你嫌嘈你先回酒店吧，我再呆會。」曲春江臉上擠出了笑容對羅江說。
羅江本來擔心曲春江一人在這里出事，但是實在受不了這里有些污濁的空氣和震耳欲聾的聲音，而且老婆在臨走也發話了不準進入那些不干淨的地方，否則回來和他沒完。于是點點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曲春江點點頭，看著羅江離開又把目光投向那舞台上正在瘋狂舞蹈的楊柳，心頓時似乎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感動一種深深的痛。
「她為什麼要這樣？是生活所迫？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曲春江邊喝著啤酒邊想著這些問題，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台上的楊柳正在按照日復一日的動作機械的重復著，今天沒有往日的那份激情，有點心不在焉，因為在剛才一剎那她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等她再仔細看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是縣委書記的秘書嗎？怎麼會是在這里？是不是我眼楮看花了？」楊柳邊跳努力望台下看去尋找找，但是幽暗的旋轉的燈光讓她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群的臉龐。
「或許是自己看花眼了吧？他沒準正在陪縣委書記進行飯局呢，要唱歌跳舞也是去那些高級的小舞廳，怎麼回來到這里呢？」楊柳想起了那個白雪飄飄的聖誕之夜，是他讓自己擺月兌了那個可惡男人的無休止的糾纏，和他在一起看著外面的雪花听著平安夜的鐘聲心里感到無比的歡愉和寧靜。
「過去的就讓他隨風而去吧，你現在不是小有名氣的舞蹈演員，而是在在酒吧混跡的鋼管女郎！」楊柳強行管住了自己記憶的閥門，又發瘋般舞蹈起來，做出各種挑逗性的動作，下面頓時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
一曲鋼管舞罷，楊柳匆匆退場，來到狹小的換衣間洗干淨了臉上的鉛華，換掉了誘人的三點式服裝，穿上白色的連衣裙，又恢復了原來的面貌，背上自己的小包低著頭從舞廳里穿過，一些男人口哨和搭訕她都假裝沒听到，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她要回到自己的小屋了。
剛走出舞廳，一陣涼風吹來使她感到一陣清爽，每天著如噩夢般的工作結束她又可以恢復自己原來的生活。不過她剛走了兩步就就停了下來，只見前面有一個男人兩只手插在褲兜里，嘴里叼著一支煙正盯著他。
「曲春江！，果然是他！「楊柳一下子楞住了。
原來曲春江再吧台上便喝酒便和那個調酒師搭訕，詢問到這個鋼管女郎一般是跳完舞就走，于是曲春江看到舞蹈結束邊悄悄離開了酒吧，在門口的街道等她，果然她如期而至。
曲春江慢慢走到楊柳跟前盯著她︰「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工作？」
看到這個只和自己見過兩次面的男人用一種居高臨下質疑的口氣詢問，楊柳那顆高傲的心不由得被刺疼了，冷冷回答︰「你是我的什麼人？我干什麼你管的著嗎？」
「管的著。」曲春江突然一笑露出的雪白的牙齒︰「記得那個聖誕夜晚說過的一句話嗎？我是你的男朋友。」
楊柳當然記得這句話，不過她知道這是當時為了擺月兌那個男人的托詞自己並沒有當真，不過在這個時候曲春江突然又提出來，楊柳心里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陪我走走。」曲春江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向前走去。
楊柳猶豫了下，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有神似鬼差的般跟了上去，兩人並排在街道上散步起來。楊柳開始有些忐忑不安，擔心曲春江指責自己自甘墮落，不過發現他並沒有說這些，而是邊走邊說了自己來臨州市的目的，又說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听著听著楊柳的心放松起來，感覺和這個男人走在一起心里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第一次這麼悠閑的欣賞他鄉的夜景。
「肚子餓了吧？去吃點夜宵？」曲春江看到街道邊上的大排檔問楊柳。
楊柳跳了一陣舞蹈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不過平常這個時候都是趕緊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煮一碗方便面充饑。不過今天經曲春江這麼一說邊點了點頭。
賴尿蝦、炒河、咸蛋黃小瓜、滑蛋牛肉、2支汽水，要的全部都臨州的有名小吃，不過曲春江肚子不餓，邊喝著汽水便看著楊柳吃飯。
楊柳的吃相很文雅，蝦一點一點撥開慢慢的咀嚼，不像別人那樣吃完嘴角滿是油膩，曲春江看著這文靜而優雅的姿勢，又想起剛才在舞廳里狂熱而誘惑的舞姿，眼楮里不由得有些迷離起來，那個才是真正的楊柳？
「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曲春江看到楊柳吃完問道。
楊柳點點頭同意了，說離這里不遠走路就可以，于是兩人又沿著街邊散步起來。
走了一會楊柳突然看著曲春江問︰「你為什麼不問我會來這里，回到那個地方跳那樣的舞蹈？」
「你忘了，我剛才問了你沒說我也就不再問了。」曲春江站住笑著回答。
楊柳看著這個只比自己高一些年齡也自己差不多多的男孩，臉上露出的真誠的微笑，突然感覺好像見到了親人，憋屈了好長時間的痛苦和委屈一下子宣泄出來，還沒開口眼淚卻流了出來。
「別哭，別哭，有什麼話對我說。」曲春江看到一項高傲的楊柳竟然流下了淚水，知道在外鄉漂泊的日子並不那麼舒暢，趕緊從兜里掏出點紙巾遞給了楊柳。楊柳擦了擦眼淚邊走邊說出自己這段時間來的遭遇。
原來漢湖歌舞團到了去年春節時候，勉強維持了兩年後實在無法維持正常的開支，姑娘們的工資沒有用著落，團長楚楚只好宣布解散姑娘們各奔東西自謀出路。
楊柳一直打算想到首都的藝術學院進修舞蹈專業，曾經去面試過已經通過，但是那高昂的學費擋住了她的腳步，家境貧寒，父母都是一般工人，還有一個妹妹在上高中，一切都要靠自己。在歌舞團這幾年省吃儉用積蓄了一部分錢但是離學費和生活費等還差將近六萬塊，為了能快點積攢夠學費爭取今年秋季就能報名入學，她在歌舞團的另一個女孩勸道下一起南下到了臨州市，正兒八經的舞蹈沒人看，她只好在酒吧里跳這樣的艷舞，不過由于她生性高傲，除了跳舞之外別的什麼出台之類堅決不答應所以收入也不高，就這麼苦苦掙扎著。
曲春江點了一支煙靜靜的听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現在還差多少學費？」
「我來已經掙了一部分，現在還差五萬塊吧。」楊柳想了想回答。
兩人正說著拐進了一個昏暗的巷道，楊柳來到一個三層民房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沿著樓梯上了三樓來到一間兩居室的房間。
「這里比較亂，隨便坐。「楊柳放下了自己的小包笑著對曲春江說︰」我去給你倒杯水。「說完轉身進了另一個房間。
曲春江打量一下房間，空間很狹小，一張床已經佔據了絕大部分位置，不過收拾的還比較干淨，上面有個超大的布熊玩具特別顯眼。
楊柳端來一杯水，看到曲春江盯著自己那個布熊頓時臉一紅，晚上睡覺她都是抱著這個布熊睡覺這樣就不會感到害怕，不過這話可不能給他說。
「喝點水吧。」楊柳趕緊遞給了曲春江。曲春江接過隨意問道︰「你那個朋友呢？」
「她」楊柳神色黯然笑了笑︰「本來她和我一塊在酒吧跳舞的，嫌太辛苦後來被一個商人看上，成了人家的二女乃了。」
「那你？」
「我寧願沿街討飯也不去干那事，雖然我跳舞看起來不光彩，但是那是我的辛苦錢，那錢是干淨的，我也是清清白白的！」楊柳明白了曲春江的話，心里有些氣聲音高了起來。
「對不起。」曲春江趕緊道歉，剛才也是試探著問一問，他估計楊柳也不會去做那事不過這一問心里就更放心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樓下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柳妹妹回來了啊，哥哥上你看你的啦。」
听了這個蹩腳的普通話聲音，楊柳的神色變了變。曲春江趕緊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