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曲春江這個人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王惠卻時刻關注著這個年輕人。一方面他本身出眾,年紀輕輕就成了縣委書記,猶如一顆耀眼的政治明星冉冉升起,不得不引人關注;另一方面他作為在西嶺省官場上一個大家葉家新生代的杰出人物,他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某些人的神經。
譬如這次舞陽縣發生的大火,本來也算不上多麼嚴重的事件,但是攤上了曲春江卻有人故意將之放大,還放在縣委書記輪訓班上當作反面教材。
「看來葉家開始顯得頹勢了啊。」王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自從葉家老爺子退出政壇後,葉家就缺乏了頂梁柱,使得在某些方面顯得縮手縮腳。
她于是又想到了自家,父親即將主政西嶺省,他的到來必然會給西嶺官場增添更加微妙的變數,自己作為給父親「打前站。」對于官場上的是是非非,更加要小心謹慎。從內心講她不希望葉家這麼快就處于劣勢,那樣會讓另一家一枝獨大,對于自己並不利,權力講究的是平衡和制約。
「希望他度過這個難關。」王惠常常吁了一口氣。
曲春江沒想到王惠還在惦記著自己,他轉了一會開始冷靜下來,仔細考慮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輪訓班被不點名批評這無疑是釋放出一種信號,有人對自己不滿。這個曲春江已經想清楚,現在還有問題是郭照濤為什麼會提前知道此事?難道郭照濤和丁啟晨背後還有什麼關系?而他為什麼有提前提醒自己?曲春江有些看不懂這個原來是自己的上司了。
想了一會曲春江歸結到一點,無論別人會怎麼想怎麼看,歸結一點就對于自己來說就趕緊把7.13火災事故處理好,查個水落石出,這樣對上對下都有個交代。
曲春江心急,在安西的這幾天幾乎天天給遠在舞陽的常務副縣長馬加強打電話,詢問調查進展情況。但是案件卻遲遲沒有新的進展,搞的曲春江郁悶不已。
一周很快就過去,周六的上午黨校開了簡單的畢業典禮,然後通知大家為了放松一下一周的緊張學習,學校專門聯系了一場歌舞演出,是由北京來的一個歌舞團表演,表演地點在安西大劇院,所有學員憑票入場觀看。
在培訓班上的郁悶再加上急著趕回處理有關火災的事宜,曲春江哪有心思欣賞什麼歌舞,想坐班車當即趕回舞陽。可是同宿舍的郭照濤卻拉住了他,說是既來之則安之,你這麼著急趕回去也辦不了什麼事情,明天可是周日。不如就看看歌舞放松放松,听說這個歌舞團演出水平還不錯,表演的是史詩劇《大唐煙雲》值得一看。
曲春江拗不過郭照濤的好意,又看到別的縣委書記似乎都準備娛樂娛樂再趕回各自工作單位,于是只好答應了。
歌舞演出時間是下午兩點多,曲春江準時趕到了安西大劇院,在悠揚動听的民族樂器中,一場歌舞拉開的劇目。
如痴如醉的音樂,美輪美奐的背景,一下子把曲春江拉回來一千多年前的盛唐,中間有一段表演公孫大娘的劍舞尤其吸引了曲春江的目光,時而激昂時而婉轉的音樂,剛勁而不失優美的舞姿,在身穿大唐服裝的女子演繹下,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看著台上那個剛勁婀娜的姑娘的劍舞,曲春江越看越像一個人,真像前幾天和自己見過一面的楊柳!不過距離舞台比較遠,對方又畫了濃妝,曲春江一時無法看清楚。
楊柳在漢湖歌舞團的時候也跳過劍舞,這個是楊柳親口告訴曲春江,不過曲春江沒有機會欣賞,今天看到這副情景,他自然想起了這個高挑的姑娘。而且他也知道楊柳畢業後進入了安西一家歌舞團,專門演繹民族舞蹈。
到底是不是楊柳?難道真有這麼巧?
曲春江不動聲色,很認真的看完了節目,出了劇院先給郭照濤說了一聲自己還有點事情需要辦理下,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掏出手機打來過去。
手機里發出悅耳的鈴聲,曲春江耐心的听著,過了一分多鐘竟然還沒人接電話,他頓時感到有些失望剛準備掛掉,突然電話里傳來了悅耳的聲音︰「是你?曲大哥,有事嗎?」
听楊柳的今天的語氣似乎溫和了許多,曲春江笑了笑又說到︰「我剛看完你的演出,你表演的是不是劍舞?」
「對,剛才你看我表演的節目了?你怎麼在安西?」對方的聲音變得驚喜。
「我在安西學習,學校組織觀看歌舞演出,我看到表演劍舞那個姑娘很像你,所以打電話問問。」
「你等等我,我現在在卸妝,完了以後我給你電話。」楊柳在電話里歡快的說到。
那天楊柳氣沖沖從曲春江辦公室離開,回到家里生了一天悶氣,不過第二天突然接到街道居委會的通知,說是縣民政局給她家里一筆救濟款,馬上來人領取。
看到父母從民政部門拿到三萬塊錢喜氣洋洋的樣子,楊柳已經猜到這是曲春江在里面起了作用,要不自己家又沒權,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也沒認識幾個當官的,怎麼有這等好事落到自己家頭上?
「看來他做大官了並沒有變,還是老樣子。」楊柳有點懊悔當初對待曲春江的態度,不過姑娘家臉皮薄,不好意思給曲春江道歉,再加上團里催促她趕緊返回安西要進行演出,所以她匆匆離開了舞陽,心里琢磨著找個機會給他說聲對不起。
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曲春江竟然現在就在安西,而且還觀看了自己的表演,這怎麼不令她高興?
再說曲春江掛完了電話,叼上一支煙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等著楊柳,不知道是剛才的歌舞還是聯系上了楊柳使他的心情不像最初那麼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干著急也沒用,不如好好放松下,一切問題等到回去再處理。
整整等了快一個小時,煙已經抽了好幾支,曲春江感到站的兩腿酸困,差點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自己的電話又突然想起,電話里傳來楊柳的聲音,說自己已經收拾完畢,問他現在在哪里自己好過來找他。
曲春江本來就沒有走遠,看看周圍的街道也沒有個標志性建築,就說干脆你到大劇院門口來,我在那里等你。
曲春江站在劇院門口等了一會,又過了十分鐘他才看到楊柳匆匆走了過來。只見楊柳帶著一副墨鏡,上身穿個小T恤,下面是白色的超短裙,露出修長白皙的腿,高挑的個子猶如鶴立雞群顯得引人注目,曲春江笑了迎來上去問她去什麼地方玩。
「這麼熱的天氣…….」楊柳看了看那火熱的太陽︰「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去吃冷飲好不好?跳了半天舞,又累又熱渴死了。」
曲春江點點頭算是答應,兩人肩並著肩頭向前走去。
路上曲春江詢問了楊柳家里的情況,楊柳回答說有了民政部門多補的三萬塊,加上以前的補助,在用家里的積蓄能新修起四間新房,而且城建局也給另外兩間地基下了批文,也不算違法建築了。
「謝謝你,那天我的態度有些不好…….我……」楊柳低聲說到。
「呵呵,過去了就過去了,我知道你當時也心急。」曲春江呵呵一笑,打斷了楊柳的道歉。
「就是嘛,我爸媽現在還暫時住在親戚家呢。曲大哥,你一定要抓住那個縱火犯,多判他幾年刑。」楊柳撅著嘴埋怨道。
「你怎麼判定一定是有人縱火?」曲春江有些疑惑。
「周圍的人都這麼說,說是那個什麼岳縣長沒干好事,有人故意要燒死他。哼,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麼大年紀了還找人家姑娘…….」
曲春江听了不由得哭笑了一下,楊柳這一棍打到了一大片,連自己也被算了進去。
楊柳說著說著猛然停了下來,看著曲春江有些尷尬的模樣突然「撲哧」一笑︰「曲大哥,我可沒說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是個好官。」
對于楊柳這番話曲春江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笑著說是不是好官只要你認為就行。不過楊柳說周圍群眾私下議論曲春江不得不重視,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難道真的如百姓們議論的那樣?
如果說真是那樣,再加上從岳慶輝辦公室搜查到五十萬存折這個線索綜合來看,難道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很有這個可能!
「曲大哥,你怎麼不說話了?」楊柳看著一臉深思的曲春江差異的問道。
「沒,沒什麼。」曲春江回過神來笑著說道︰「走,我們趕緊找個涼快的地方,熱死了。」
兩人來到一個冷飲店,一人要了一盒冰淇淋吃起來,楊柳或許因為今天高興,話比平常要多些,給曲春江講起自己團里的一些事情,曲春江當了一次忠實的听眾。
兩人吃完冷飲,曲春江又陪楊柳逛了一會超市,本來打算給她買點東西,但是楊柳拒絕了說現在自己已經能掙錢了,就不能再要你的錢。
時間過的很快,曲春江送楊柳回到了大劇院附近,快分手的時候楊柳突然低聲說到︰「曲大哥,今晚你有沒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