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最風流 第二卷 西鄉薔夫 6 尋賢不遇(下)

作者 ︰ 趙子曰

補上五月二十二號的。

還有一更,會很晚了。打算放在明天上午十點更。

——

次日一早,荀貞起來,把程偃等人叫至身邊,交代了兩句,吩咐他們︰「待我出城走後,爾等便留在督郵舍里,日常習射練武,無事不得外出,更不許出去惹是非。我長則大半月,短則半月必歸。」他這次微服行縣,只準備帶任和宣康兩人侍從。任管錢,兼作護衛;宣康通文墨,路上有什麼見聞可以由他載下來。

三人換了粗布麻服,各攜刀劍,扮作遠行的客人,荀貞、任騎馬,宣康乘車,從督郵舍的後門出去,繞過幾條街,混入人流,先去了戲志才家。

荀貞早就想來拜訪戲志才了,只是因種種緣由一直未得成行。雖然如此,他和戲志才有書信來往,卻是知道戲家在哪兒的。只是不巧,戲志才沒有在家。

他妻子出來應門答話,問過荀貞姓名後,道︰「拙夫昨夜未歸,應是了友人家里。」再問「友人」是誰時,她卻不上來了。荀貞心中了然,知她必是沒真話。戲志才博戲,昨晚很可能是去哪兒賭錢了,只是她不肯在陌人面前揭自家夫君的短,故而托言「在友人家」雲雲。他往院里了眼,見院中屋舍破舊,青苔覆牆,隱見屋內陳設亦甚是寒酸簡陋。

他也不揭穿她的假話,只令任取出些錢,遞過去,笑道︰「這些錢,請收下。」

「荀君這是何意?」

「博戲者,勝負皆有。嬴則罷了,若是輸了,備給尊夫還賭債。」

戲妻怎會肯要!

荀貞笑道︰「若是別人,這錢我肯定不會留,但我與尊夫相交已,對他知之甚深。尊夫才高八斗,隨心所欲,放達不羈,非是禮教中人,像他這樣的人,不是世俗禮教所能約束的。這點錢,就請夫人收下罷。」戲志才當然不是「世俗禮教所能約束的」,想當日,荀貞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就親耳听他自己︰賭輸了錢被扣在壚中,還是荀彧去解救了他。

戲妻顯然也是知道自己夫君性子的,听荀貞這麼了,也就不再推辭。

荀貞沒時間等戲志才回來,見戲妻收下了錢,也就辭別離去,臨走前︰「我有要事,需要遠行,等回來了,再來造訪尊夫。」出了里門,到了街上後,宣康道︰「荀君,我見你與郡功曹鐘君及別的士子交往時,都是彬彬君子,對這個戲志才,你卻怎麼不遵禮教,貿然留錢?」

「叔業,你沒讀過《論語》麼?」

「康年十五,束發受學。最早學的就是《孝經》、《論語》。」

「《論語》鄉黨篇里第一句話怎麼的?」

《論語》是每個士子都要學的,宣康十五六時就能把這書倒背如流,想都不想,即接口背誦道︰「‘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何意也?」

「是夫子在鄉的地方上溫和恭敬,像是不會話的樣子,但他在宗廟里、朝廷上卻很善於言辭,只是得比較謹慎。」

「下一句呢?」

「‘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與與如也’。」

「又何意也?」

「夫子上朝,在國君還沒來時,同下大夫話溫和快樂,侃侃而談;和上大夫話正直公正,直言諍辯。國君來了,則是一副恭敬而不心中安的樣子,但又儀態適中。」

「夫子為何在鄉、在朝,在不同的場合,在面對不同的人時,他的言談舉止、容貌神態都不一樣呢?」

「這,……。」宣康想了想,起了當時老師的解釋,答道,「鄉黨者,親近私下人也,有的還是長輩,當溫和恭敬。宗廟、朝堂,國家公事也,當勇敢直言。下大夫、上大夫名望德行不同,也應區分對待。君父為天,在君主的面前,應該恭敬不失禮。」

「和不同的人相交,就應該用不同的態度。郡功曹是儒雅君子,我用君子的方法與他相交。戲君放達不羈,我雖是個俗人,但也應該勉強自己用不拘束禮節的態度與他相交。」

荀康恍然大悟,對荀貞非常佩服,道︰「今聞君言,方知夫子意。」

荀貞一笑,心道︰「其實這麼多,簡單十個字就能概括︰‘見人人話,見鬼鬼話’。」

「見人人話,見鬼鬼話」來簡單,做起來難,至少你得了解對方,才能有的放矢;又其次,在有的放矢時還得誠懇老實,如發自肺腑。只有這樣,才能像光武皇帝那樣使人感嘆「蕭王推赤心置人月復中」,才能讓對方頓起「我者父母,知我者某某也」的知己之感,最終才能「哄」得對方「安得不投死乎」?

這套領,荀貞其實還未練成,尚在「模索學習」之中。他在西鄉一兩年,交際面積擴大,輕俠、士子、鄉民、豪強、上官、下屬,各色人等都接觸了不少,今又被任為督郵,以後接觸到的人肯定會更多,只要肯學、肯揣摩,慢慢地練習,總有大功告成、學會學成的那一天。

……

潁川郡之所得名是來自潁水。

潁水是豫州最長的幾條河之一,源自潁川郡最西北的輪氏縣,先向東流經陽城,再折向東南過陽翟、潁陽、臨潁諸縣,入汝南郡,再入揚州刺史部,匯入淮河,貫穿了潁川、汝南兩郡。

荀貞此次微服行縣,就打算先沿著這條河溯流而上,行過陽城、輪氏兩縣後,再順著郡界轉下、往回走,行郟縣、父城、昆陽、舞陽諸縣,再北上,行襄城、潁陽縣,最後返回陽翟。

陽翟在潁水南岸。出了城外,三人沿河而上。

清河如練,碧波蕩漾,堤岸年失修,時見坍塌。兩邊的河堤與河床間各有一兩丈的距離,其間灌木叢,野花雜草,蜂蝶成群。暖風一吹,花香、水意紛沓而來。

驅馬緩行在岸邊的樹蔭下,荀貞嘆道︰「這河堤已有十來年沒修了吧?我得上次整修河堤還是建寧年間的事兒,當時皇帝剛登基不,轉眼至今已十來年了。還這些年來,咱們郡的雨水都不大,這潁水也不是很寬,才總算沒有出現過水害啊!」

宣康從沒遠游過,這自跟了荀貞,又是第一次去陽翟,又是第一次準備環游郡北諸縣,很興奮。不過,他對潁水和河堤沒什麼興趣,他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他們將要抵達的第一個目的地——陽城。他問道︰「荀君,陽城離陽翟多遠啊?」

「也不是很遠,七八十里。」

「我讀史時,見陳勝是陽城人,就是這個陽城麼?」

他問這個問題時,滿臉的奇。荀貞笑了笑,不再河堤之事,道︰「前秦時,地名‘陽城’者甚多。咱們潁川有個陽城,汝南郡也有個陽城。南陽郡之堵陽在前秦亦名陽城。陳勝應是南陽陽城、即今南陽堵陽人,而非咱們潁川陽城人。」

「噢?為何?荀君為何如此肯定?」

「陳勝是楚人。咱們潁川郡的這個陽城周之潁邑,戰國初,屬鄭,謂之陽城。後,由鄭入韓,再由韓入秦,從未屬過楚。陳勝怎麼可能會是咱們潁川陽城人呢?」

宣康眼珠轉了轉,問道︰「為何不能是汝南陽城呢?」

「汝南陽城在戰國時雖應為楚地,但在當時此地不是縣,很可能只是一個鄉或亭。」

「荀君怎知?」

荀貞耐心地解釋道︰「前漢初年封諸王侯國,當時受封在陽城的陽城侯國轄下只有千余戶。豈有一縣只有千戶民的?設而想之,此地在戰國時定非為縣,凡史載‘某人,某地人也’之所謂‘某地’,通例皆為縣名,不指鄉、亭名。是以,陳勝也不可能是汝南陽城人。……,而南陽陽城在戰國時既屬楚國,為楚地,又且是一個縣,陳勝的家只能是在這個陽城。」

宣康打破沙鍋問到底︰「汝南陽城可能是鄉、亭,那荀君又怎知這南陽陽城不是鄉、亭?」

「你知道曹相國麼?」

「曹參?」

「對。秦末,曹相國曾和秦將戰於陽城郭東,陷陣,取宛,盡定南陽郡。既然是‘戰於陽城郭東’,有城郭的豈會是鄉、亭?」

宣康心服口服,敬佩地道︰「荀君,你真博學。」

「我算什麼博學!這些,我也都是听我仲兄講的。」

宣康年輕,喜談兵事,順著荀貞適才的「曹參盡定南陽郡」,不覺展開了想象的翅膀,神往道︰「‘陷陣,取宛,盡定南陽郡’,唉,也不知是怎樣的風采。」

荀貞揚起馬鞭,笑指潁水,道︰「南陽、潁川位處中夏,乃天下之樞,雖險不及關中,守不及江南,戰不如河北,然中天下而立,用之得當,足以經營四方。是故有雲︰得中原者得天下。……,且就不南陽,只這一條潁水,自古就是用兵之地啊!」

宣康轉目河上。

此時,他們離城已遠,河對岸良田沃野,里聚處處。沿岸有很多婦人臨河漂衣,成群結隊的孩子玩耍戲水。兩個鄉野少年一個猛子扎到水下,半晌不見動靜,直引得觀者驚呼出聲了,方才從河中間露出頭來。

宣康略作回憶,想起了曾讀過的一段書︰「《傳》上︰襄公十年,晉帥諸侯伐鄭,楚救鄭。晉楚‘夾潁而軍’。鄭人晚上渡過潁水,‘與楚人盟’。荀君,你剛才咱們潁川的這個陽城在戰國時曾經屬鄭,那麼,《傳》中所的這個鄭人宵渡潁水,與楚人盟,應是在陽城附近?」

「不是在陽城,而是就在陽翟北邊,就在河對岸的某地。」

「荀君又是怎知的?」

「《傳》雲︰‘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諸侯軍繞過鄭國,到達陽陵,楚軍不退。晉人不願撤軍,因繼續前行,終於楚師‘夾潁而軍’。這個‘陽陵’,……。」荀貞轉首回顧,揚鞭動後指,「……,就在陽翟與潁陰間。因,鄭人宵渡潁水之處就在陽翟附近。」

宣康佩服得五體投地,道︰「荀君,讀史時,我最愁的就是不知地理。著一個個地名,不知道是哪里。……,荀君,你是怎麼知道書中的那些地方都是在哪兒呢?」

這就是有名師和沒有名師的區別了。荀貞笑道︰「我仲兄家中有一地圖,上邊得有先秦之古地名。讀史若有不解處,一觀地圖便知究竟。」宣康羨慕之極。荀貞道︰「你若想,等咱們行完縣回來後,我可以去求仲兄,借來給你觀。」宣康喜道︰「那可真是太了!」

他和宣康談論古事,任雖不懂,但听他侃侃而談,見宣康面現欽服之色,也是與有榮焉。

荀貞這次行縣,明面上對陰修、鐘繇、荀彧等的是「采風問謠」,實際上還有個更重要的目的,即欲借此機會,遍覽郡北諸縣之山川地理,城池防御,以及人口多寡、民之貧富,並及各地百姓信奉太平道的情況,以做到心中有數,免得等黃巾起事後,眼前一抹黑,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同時,也可以借此機會將從史書上讀來的那些戰事拿出來,與實地相結合,再與兵法相結合,從中吸取其經驗,分析其得失。

這也是為什麼他樂於和宣康談論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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