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再感慨一下︰業精於勤荒於嬉。一天不寫,手;兩天不寫,下筆不知所雲。三千來字寫了**個時。今天起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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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張家宅院,留守里巷中的隨從們圍上來,荀貞來不及給他們多什麼,直接令道︰「回舍。」眾人將坐騎牽來,翻身上馬,迎著星月,馳奔回舍。[]
張直和沈馴不一樣。
沈馴嚴重違反了法紀,而起拒捕,殺了也就殺了。張直至少今晚沒有違反法紀,只是「宴請」荀貞,荀貞沒有借口殺他,不能殺,又是張直家,能保證不受辱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暫時壓了張直的氣勢、順利離開後,荀貞唯恐他羞惱成怒,迫不及待地要先回到舍中。
還,一路上挺順利,直到回入舍里,也沒見張直家的人追趕。
荀貞這才有空回答隨從們七嘴八舌的問題。他外表鎮定,心中苦笑︰「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才從西鄉出來一個多月,就先後得罪了張讓家和趙忠家。」
朝政黑暗,時局糜爛,做點事不容易。雖不懼他們報復,亦不免略有壓力。壓力之余,他復又苦中作樂地尋思想道︰「張讓、趙忠乃是當朝兩個大的權宦,士大夫無不痛恨之。我先手刃了沈馴,今夜又當席挺劍、怒斥張直,一個‘不避強御’的美名定是跑不了了。」
這個名望代表一切的年代,用暫時的一點壓力換來一個日後天下稱頌的美名,絕對是一筆劃得來的買賣。
正如他的猜測。次日,他張家夜宴上「敬告」張直「敬告足下,以後要安守法,如不從我教,君雖張常侍從子,王甫、淳於登,前車之鑒」的話不脛而走,傳遍了陽翟。
縣人聞之後,大多稱贊不已,夸贊他,「今逢剛強督郵,縣民之幸」。不過,這世上就無十全十美之人,亦無有能得到所有人同聲稱贊之事,有人稱贊他,自也有人對他宴席上的言行不以為然,他「明智不足」,冷眼旁觀似的預言︰「且待其敗」。
「縣民之幸」也,「且待其敗」也,都只是口頭言辭上的褒貶,而現實中,這件事帶來的一個直觀的後果就是︰從這天起,陽翟城中的豪門大族,如淳於氏、黃氏等,乃至張直家的奴僕賓客都收斂了許多;城里的治安也明顯轉,市井閭里中的輕俠、無賴們也都收起爪牙。有時街上踫見荀貞的車駕,無論是豪強子弟,抑或輕俠無賴,人人望風閃避。
百姓們得到了大的實惠,「荀貞之,來何遲」的童謠唱得越發響亮了。
太守陰修也听了這件事,專門把他召到堂上,問那夜經過。
問完之後,陰修沒做什麼評價,也沒有什麼,只笑著道︰「前些日,費丞曾來找我,之所以四月以來連日不雨,全是因卿殺伐過重,以致民怨沸騰,上擾天機,請我將你罷免。這純屬無稽之談!我當面就給他回絕了。要有什麼謠言傳出,你不要放心上。」
荀貞拜謝,恭謹應諾。
從陰修表面的話,他似乎挺支持荀貞,但從他隨後的舉動卻可以出,他實際上吃不消荀貞這「剛直嫉惡,不避貴戚」的脾氣了,——連著一個月,他沒再讓荀貞出去行過一次縣。
對此,荀貞早有心理準備。
陰修是一個能進善,不能除惡的人,沒有因為荀貞接連得罪趙忠家、張讓家而將他免職治罪已算不錯,就別指望他能再放開荀貞的手腳,任他大砍大殺了。
……
太守不讓行縣,荀貞樂得清閑。
每日里,到自家的督郵院里坐一坐,下值後,或讀書誦經、習射擊劍,或邀荀彧、戲志才、鐘繇、杜佑等相熟的親友同僚酌清談。
忙了兩年多,猛然閑下來,雖有些不適應,但往里,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擴充人脈的良機。
他如今潁川郡也算是一個不大不的「名士北諸縣之行」讓他正式登上了士族的舞台,亮相於士人之前;「當席怒斥張直」又讓他再度揚名,為郡所矚目。漸漸的,除了荀彧、戲志才、鐘繇、杜佑等外,他的「督郵舍」里也開始有陽翟或外來的士子登門拜訪。
這其中有舊相識,如辛毗、辛評、棗祗、杜襲、繁欽、李緘等西鄉見過的青年才俊,也有以前沒有見過的士族子弟。這些人有的是慕名而來,專來造訪他;也有的是路過陽翟,順路來見他一見。不管是舊相識還是初見,他都溫文儒雅地招待,只可惜招待的結果不如人意。
他畢竟不是大儒,也不擅詩賦文章。來訪的這些士子,如繁欽,有名的才子,早少年時便以「文才機辯」得名於州郡;又如杜襲、李緘,他們的祖、父皆著名前世,世代衣冠,經書傳家,都深通儒家經典。當賓客相對,或談詩賦或坐而論道之時,他的短處就顯無遺。大多數時候,荀彧作為他的族弟、荀氏出名的青年子弟也會場,襯得他學問不足。
如此一來,少不了就有士子瞧不起他,非議他經學不精,客氣點的評價他一句「學問不足」,不客氣的直言與他交談,「令人寡然無味」,有那般自恃才高、傲慢尖酸的,背後里鄙夷「豎子也能成名」。
有褒獎之處必有貶低,有被貶抑之處亦會不缺褒揚。一如此前「怒斥張直」這件事上,縣人有夸他「剛直」的,也有他「明智不足」的一樣,士子們對他的評價也不是一味的貶低,亦有如像李宣這樣重實學不重經文詩賦的人,對他大力稱贊,比如陽翟縣的俊杰棗祗。
和他暢談了一天一夜後,棗祗出了督郵舍的院門就大發慨嘆︰「盛名之下無虛士。」
回到家里,他的父兄問他︰「昨天去哪兒了?一整夜都不歸家。」
他回答道︰「去見咱們郡的後來領袖了。」
「誰是後來領袖?」
「北部督郵荀貞之。」
他的父兄非常驚奇︰「繁欽、杜襲、李緘諸子俱言稱貞之雖英氣勃勃,惜無學問,遠遜文若、公達。你為何獨言他是吾郡之‘後來領袖’?」後來領袖,潁川郡以後的領袖,這個評價太高了。
棗祗道︰「我先與貞之談論經學,他不及我。繼又談論詩賦我二人鼓旗相當。再又談論各地風土山川,我不及他。末又議論前朝歷代之政治得失,當今朝局之時政利弊,他勝我千里,我望塵不及。襄城縣李瓚與貞之對談‘使人忘疲,不覺晝夜之流逝’,確實如此!」
所謂「當局者迷」。談論經學、荀貞不如當世的才俊,但若議論整個的歷史走向,比較前代和朝的政治得失,以及展望未來,推斷國家社會將會向一個什麼方向發展,他卻是當下有發言權的。穿越者大的優勢就此。這個「預見未來」,比「先知」的能耐經學家來或許不算什麼,但像棗祗這樣的「能士」來卻就是驚天動地般的了不起。
話回來,李瓚和李緘都是李膺的後人,兩人對荀貞的評價卻褒貶不同,也是有趣。
當荀貞沒有出名的時候,他的族人們對他「自請為亭長」的舉動已是褒貶不一。現出了名,郡人、士子們對他依然是褒貶不一。有夏、任、程偃這些耳目,褒揚他的話,他听了,貶低他的話,他也听了。他沒有能力去阻止別人的議論,唯一能做的是自己的心態度。他的態度很簡單︰褒貶由人。
張直家夜宴過去後沒多,他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消息是夏打探到的︰「昨天有人街上見到劉鄧了。」
「噢?」
夏心翼翼地道︰「他騎著馬跟波連的後頭。」
「噢。」
「樣子像是被波連招攬去了。」
「噢!」
「要不要人們做些什麼?」
「嗯?做什麼?」
「阿偃他們很氣。劉鄧明知波連與張直交,卻偏還投到他的門下!太不像話了。」
「我是不是過以後不準人我面前提劉鄧的名字?」
「是,是。」
夏偷荀貞臉色,見他面沉如水,不出喜怒,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再了。
……
到了四月中旬,天仍未雨。
陰修齋戒數日後,帶著郡府里的大吏員,不辭路遠地去了趟嵩山,登高祈雨。烈日底下曝曬了半晌,沒什麼效果。直到五月初,才零零落落地掉了幾滴雨水,下了一場雨。
每當休沐歸家之時,荀貞都會察沿途的麥田。各縣、鄉雖奉太守府的命令俱皆組織了大批的人手運水抗旱救災,但成效不大,今年的夏種肯定是被耽誤了,百姓們一個個愁容滿面。陰修听從了荀彧的建議,及早著手從外地買糧,買來的糧食絡繹運回郡里,勉強安穩了民心。
五月初,雨後次日,一紙詔書送到郡府,任的鐵官長被任命下來了,正是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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