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大陸,天淵府。
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披著一身紅霞,似乎只要伸手,便能將這紅霞捧在手上,而這紅霞灑在屋頂的琉璃瓦上,更是泛出一股異彩。此刻若是登高遠望,便可以將整個天淵府夕陽的美景盡收眼底。
而在天淵府西面,有一處佔地極廣的宅院,極其排場,寬大的門庭兩側,立著兩頭猛虎石雕,也不知是哪家大師的作品,模樣栩栩如生,路過的人若是不經意看去,都是心神狂顫,仿佛兩頭真正的猛虎在鎮守門庭一般。
這里,便是天淵府廖家,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存在。
而在廖家宅院深處的一處僻靜的小院內,廖奕光著上身,對著一個巨型沙袋連續揮拳。
!
拳頭擊打在沙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不過只有十四歲的廖奕,很難將這個比他的身體都要大的沙袋擊打的哪怕是移動一下。
武者沙袋,寬五尺、高一丈,重達三千斤,吊在巨大的銅鐵架上,離地半米,沙袋側面有一標尺。廖家族規,一拳能將武者沙袋擊出三掌距離,便能晉升到武者,凡廖家嫡系子弟,十五歲前無法成為武者的,將逐出家族,並剝奪廖姓。
這是一個殘忍,但卻是優勝劣汰的族規,去除糟粕,只留精華。
廖奕距離十五歲生日,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恰好,他也是廖家嫡系子弟當中的一員。所以此刻他是拼盡全力,想要將這重達三千斤的沙袋擊出三掌距離,從而晉升到武者,這樣便能不被逐出廖家,只是,想要將這重達三千斤的沙袋擊出三掌距離,怎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掌,就是接近半米距離,想要一擊奏效,需要極大的力道和爆發力。
終于,筋疲力盡的廖奕停了下來,上千拳的連續擊打,讓他耗力嚴重,此刻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任由汗水從額頭滑落。
而武者沙袋,卻是紋絲未動。
沙袋一側,放著一木桶涼水,廖奕走了過去,直接用木瓢撩起水,從頭澆到腳。冷水滑過皮膚,讓廖奕打了一個哆嗦。
「還是不行,這都是第三天了,我天天從早到晚,沒日沒夜的練習這小罡風拳,卻根本無法讓這武者沙袋移動分毫,這樣下去,別說是三個月,就是三年,我都無法晉升到武者。」
廖奕盯著遠處巨大的武者沙袋,心中卻是想起自己之前的經歷。
事實上,他並不是真正的廖奕。
原本,他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過著朝九晚五的普通生活,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他遇到了一起車禍,醒來後便到了這個叫做‘武玄大陸’的地方,更是意外的轉生在這天淵府廖家的一名嫡系子弟身上。
武玄大陸尚武成‘瘋’,廖家所在的大玄帝國開國皇帝早在幾百年前就曾頒布詔令,‘朝綱可衰,律法可失,但武不能廢,武乃根本!’。因此,廖家才會有了十五歲前不達武者境界者,逐出家族的苛刻族規。
十五歲不成為武者,便會被趕出家族,剝奪廖姓。廖家每年都有嫡系子弟因為在十五歲前沒有成為武者而被逐出家族,下場皆是淒慘無比。所以廖奕才會如此著急,他重生的這三天,除了熟悉這個讓他感到陌生的世界之外,便是刻苦修煉廖家基礎武學「小罡風拳」。
「小罡風拳,下品武技,共分三十六式,初級境界,可強身健體,增強體質;小成境界,可出拳粘風,拳勁隔空破紙;大成境界,拳拳可夾帶罡風,拳勁隔空破木,更能撼動武者沙袋。」
廖奕腦中閃現出關于小罡風拳的資料,不過以他現在的水準,最多只達到初級境界,而據他所知,想要將這下品武技練到大成,廖家嫡系當中修煉最快的也需要三年時間。
「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啊!」廖奕緊握拳頭,心中急迫。
這個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咚咚’的鐘聲,看了看天色,廖奕知道,那是家族召集嫡系子弟吃飯的信號。在廖家這種大家族里,沒有成為武者的嫡系子弟都是統一管理的,有點類似于以前的大學,也就是在一起吃,一起睡。吃的自然是大鍋飯,只有成為武者,才會有單獨的住所,當然吃得要更好。
練了一天小罡風拳的廖奕此刻已經是餓的前後肚皮貼在了一起,所以趕忙沖出了這個練功小院,向食堂跑去,練功歸練功,但肚子也要填飽。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樣是練了一天功的廖家子弟,他們見到廖奕,眼中夾雜了不屑的神色,還有鄙夷,事實上,一路走來和廖奕有相同遭遇的人不在少數。
但凡是快到十五歲,還未沒有跡象晉升武者的,都會被人看不起。看到這些,廖奕也只是冷笑一聲,也沒有理會旁人,卻是獨自進入了食堂。
食堂的一側,放著幾個木桶,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米飯,而在木桶旁邊,還放著幾大盆肉食、青菜。
練武,一開始練的就是肉身,肉身不強,何以言武?而正所謂‘食不補、武無途!’這進食可以是武者最為重要的一環,若是一個天資卓越者一日三餐都吃不好、甚至吃不飽,那別說練武這種耗費精氣血的事,就是簡單的勞作都難以為繼,所以,吃得好對于一個練武之人,極為重要。
廖家顯然也不虧待自己的嫡系子弟,頓頓都有肉食、青菜、瓜果,所以比起外面普通人家的孩子,廖家這種大家族的嫡系子弟,絕對佔盡了便宜。
領到了一大盆白米飯,外加幾塊炖肉和瓜果,廖奕端著這些東西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早已經餓的有些饑腸轆轆的他一坐好,便大塊朵頤起來。
米飯很香,和煮的酥爛的肉食拌在一起,絕對是一種美味。廖奕很快就吃下了一半,剩下的,他卻不著急,準備慢慢咀嚼,為身體補充營養。
雖說他得到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所有記憶,但廖奕畢竟不是真貨,所以他並不想很快的和其他人有過多接觸,以免被看出端倪。要知道,轉生到另外一個世界,成為另外一個人,在此之前還一點都沒有準備,這絕對考驗一個人的適應力和演技。
所以,廖奕才選了這麼一個安靜的角落吃飯,練功時,也是找沒人的練功院。好在,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平時就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這三天來,倒也沒有人發現問題。
將最後一口飯咀嚼爛吞進了肚子,廖奕默默的起身,向外走去。
這個時候,也正好有幾個廖家子弟吃晚飯準備離開,見到廖奕,這幾個廖家子弟都發出了陣陣譏諷嘲笑。
有一個更是故意向廖奕撞來,顯然是在找茬。
作為一個即將達到家族規定的年齡,而遲遲還未成為武者的廖家子弟,可以說,已經是半步踏出了廖家大門,注定要被逐出家族了。
一旦逐出家族,一切身份、地位都會被剝奪,成為廖家外事人員,打理一些被武者看不起的生意,地位也就比奴僕強上一點。
也因此,這些人才會借故欺負廖奕,因為在他們眼中,廖奕,注定會被逐出家族。
對于這些小孩子的玩鬧,廖奕沒空理會,他的心理可是一個成人。而苦練三天的小罡風拳,雖然無法撼動那‘武者沙袋’,但想躲開這挑釁少年的沖撞,卻是容易的很。
廖奕神色不動,施展小罡風拳中的換步法,向前一沖,便躲過了這個少年的沖撞。
「廖奕,你還敢躲?」
這個少年撲了個空,有些意外的愣了愣,隨即卻是有些惱羞成怒。他幾步上前,便將廖奕攔下。
廖奕無奈只好停了下來,看著攔著自己的少年。
「記憶中,這個人叫做廖栝,比廖奕年幼半歲,但已經將小罡風拳練至大成境界,更是能將武者沙袋擊出兩掌距離,如無意外,兩個月內必能晉升武者。」
這些,是廖奕從身體記憶當中得知的信息。
此外,廖奕還知道這廖栝生性狂妄,對方的胞兄早在一年前就晉升到武者,其父在廖氏家族中也手握重權,而且似乎還和自己的父親有些過節。因此,才會故意找茬,而且,在記憶當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此刻,廖栝露出一臉鄙夷之色,大聲道︰「廖奕,上一次沒將你打舒服,怎麼?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哼,你這個廢物,享用著家族提供的優越條件,卻遲遲沒有晉升的跡象,現在,你怕是連武者沙袋都無法撼動分毫?被逐出家族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看你還是早點卷鋪蓋滾蛋,省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跟著廖栝的幾個廖家子弟,也附和著大笑起來。這邊的狀況馬上便引起了食堂內其他子弟的注意,看到廖奕和廖栝後,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瞧,這個廖奕,的確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啊,沒有絲毫血性,若是我,听到這番話,早就動手了。听說他連武者沙袋都無法撼動,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機會晉升成為武者了!」
「是啊,我廖家年年都有這種廢材,倒是那廖栝有些本事,听說已經將小罡風拳練到隔空破木的大成境界,早在一個月前便可一擊將武者沙袋打出兩掌距離,這麼看來,他晉升成為武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而且听說在前段日子,他還狠狠的教訓了廖奕那廢材一頓呢!」
「還有這事?他還敢真的動手?那廖奕的父親也是家族中的一個武學天才,實權人物,豈能罷休?」
「切,你小子光顧練功了,你還不知道,那廖奕的父親一個月前獨自剿滅河西三盜,卻也受到重創,修為大降,怕是要失勢啊……這事已經傳開了,而且他們的父輩之間就不和,所以,那廖栝才敢如此。」
這些子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要看看事態的發展。
而此刻,廖奕卻是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是真的廖奕,但被人指著鼻子辱罵,也不由的生出一股怒意。而且,在廖奕的記憶深處,此刻也涌出一股怨恨,顯然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對那廖栝恨之入骨,這從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此時的廖奕。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轉生到這個世界,也是拜眼前這個廖栝所賜。就在幾天前,對方欺負真正的廖奕,更是下了狠手,將真正的廖奕一拳打暈。就是那一次暈厥,自己才會機緣巧合的轉生到靈魂已死的廖奕身上。
「我可不是以前的廖奕,若是想欺負人,那可是找錯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