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滿朝薦等在窯洞客棧做好了抓捕梁永的準備,一宿無話。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來,洗漱了,胡亂吃了早點,離開棗園客棧,向著咸寧方向進發。
這咸寧縣乃是黃河流域一個歷史悠久的古縣地。戰國時代先後屬晉和魏國上郡定陽邑,秦漢屬于上郡定陽縣,後曾用過安平縣、永寧縣、雲岩縣、太平縣等名稱,隋開皇十八年改太平縣為咸寧縣。
大家正在听張侍郎講述咸寧縣的歷史,忽然前面的驛道上似乎來了一大群人,大家的心情緊張起來,莫非……但是大家馬上平靜起來,看那一群人都是步行,一定是普通百姓。那一群人越來越近,看清楚了,原來是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有男人也有女人,還有一些人背著孩子。從他們急急奔跑和臉上緊張恐懼的表情可以看出,這一群人是在向某地逃跑。滿朝薦一行人感到訝異,心中不免產生種種猜想,于是將馬車停住問︰
「各位叔伯,如此急急忙忙,跑得大汗淋灕地,有什麼急事?」
沒有人答話,大家都忙于向前奔跑。
「這位大叔,請問你一句話,前面是什麼地方?」
「七里村,你們……」
「七里村發生什麼事了?」
「一伙強盜就要來了,你們……不過你們一群討口的應該沒事。」
「強盜?是附近的山賊?」
「不是,你們沒听說梁老虎嗎?梁老虎就是強盜頭,他手下那一伙人全是強盜,他們不但要搶東西,還要女人。弄得不好,還要打死人。」
「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現在已經到了義鄉那邊,听說梁老虎在齊明、門山、臨戎、臨真、安平等地都打死了人,還縱容他手下的樂綱、王九功、石君章、胡奉等流氓無賴任意搶奪百姓錢物,女人,胡作非為。」
「有這麼嚴重嗎?」
「你這客官,你不相信我的話?是我說得嚴重?只怕實際上比我說的更加嚴重呢。好吧,信不信由你,我可沒閑工夫跟你磨嘴皮。」大叔說完掉頭走了。
大叔說的這一番話讓大家知道,梁永很可能已經離開了咸寧縣府,他下面的那一群幫凶可能就在前面,于是大家的心情更加緊張起來。
前面出現了一個大村莊,大家猜測,這也許就是七里村。大家走近,那村莊果然有相當規模,村莊周圍砌有矮牆,在離開驛道數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座大門。大家走近大門,果然上方有「七里村」三個漢隸書大字。于是大家準備進村莊看看。正當大家準備進入大門,忽然驛道上來了一支馬隊,究竟有多少人,眼下還看不清楚。馬隊到了驛道的七里村分路處,徑直向著七里村奔來,這一下大家明白了,果然是梁永的人到了,于是大家站在路旁觀看。當馬隊接近村莊大門口,幾個童子軍戰士故意站在道路中間,一齊伸出髒手說道︰「軍爺賞兩個點心錢!軍爺菩薩心腸,賞兩個……」
「臭叫花還不快滾!小心馬蹄踩扁了你!」童子軍戰士迅速閃開,口里一齊說︰「軍爺不要這麼凶麼,叫花子就不是人?」但是那些「軍爺」不听這些,徑直進入村莊。等馬隊全都進入村莊,滿朝薦等也尾隨著進了村子。滿朝薦等人注意到,有一個胖墩墩的人似乎是頭頭,在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幾個人,于是滿朝薦等人就跟在那人的後面,听听他們說些什麼。
上百人的馬隊在村莊里分散開來,只听得到處都是一片吆喝聲,不時傳來巨大的敲打聲,但是卻听不到有應答聲和叫喊聲,似乎這村莊里根本就沒有了一個人。滿朝薦等人想起在驛道上踫到的人群,知道這村子里的人都走光了。
經過一陣鬧哄哄地騷擾,馬隊陸陸續續來到那位頭頭模樣的人面前匯報︰
「都走了,一個人也看不到,別說收稅,點心錢也搞不到手了。」
「糧食、家禽牲口也都看不到,也許全都轉移到山上藏起來了。」
「樂大人,是不是點一把火把村子燒了?」
「不行,我們要發財還得依靠百姓,你把人家房子都燒光了,以後我們到哪里去發財?所以這房子還不能夠燒。」
「對麼,樂大人有遠見,這一次我們雖然撲了空,但是我們還要想著下一次,下個月或者明年、後年、再後年。所以呀,這房子還是不能夠燒。這就叫著‘養民’,樂大人你看是不是?」
「你個小無賴,也懂得養民?好啦好啦,大家繼續往前面趕,這打前站的事兒我們還得繼續做,總不能夠讓梁大人自己親自動手吧。」
「我認識梁大人。」滿朝薦忽然大聲說。
「你個臭叫花,你也認得梁大人?你也許給梁大人端過屎尿盆子吧?」
「真的,我真的認識梁大人,因為梁大人是我的親戚。」
「這小叫花說話倒是不要臉皮,梁大人有你這樣的親戚?要冒充梁大人的親戚,你還得首先換一張臉皮。」
「要是我能夠證明梁大人是我的親戚呢?」
「叫花子女圭女圭,你要冒充是梁大人的親戚,我告訴你,這事情好辦,你就在這里等,梁大人很快就要到這里來,現在已經到了義鄉那邊,你等兩個時辰就到了,不過我勸你叫花子女圭女圭不要無端找死。」
軍士的一番話終于讓滿朝薦了解到一個重要情況︰梁永很快就要到七里村了。現在的問題是,就在這七里村等梁永的到來,還是路上去撞梁永呢?經過一番商議,多數人主張就在這七里村等候比較主動。于是大家圍繞著怎麼樣給梁永一個突然襲擊展開了討論。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上一個諸葛亮,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妙計就出來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乘著梁永還沒有到來,滿朝薦又要談談剛才听到的那位梁大人跟下屬的一番對話的感想。滿朝薦說,小說家們描寫強盜,總喜歡用「燒殺搶掠」這樣的詞語,從剛才強盜們的對話來看,隨便用「燒殺搶掠」不太適當,說強盜「搶掠」可以,但是說強盜「燒殺」就不盡然,剛才的樂大人就反對燒村子,懂得讓百姓積蓄財富,然後強盜們才能夠通過搶掠發財,這樂大人也懂得「養民」的道理。至于有時候強盜也殺人,常常是遇上百姓們要反抗,于是強盜們處于「殺一儆百」的目的不得不殺人。要是百姓們眼睜睜老老實實讓強盜們搶掠,沒有一點兒反抗的舉動,我看強盜們也未必殺人。大家認為滿丞相的話還真的有道理。
要知道滿朝薦你不能夠將梁永捉拿,且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