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帶著二人走出延喜門,穿過橫街,前面出現一道上端為弧形的拱門,上面大書「隆慶坊」三個斗大漢隸書大字。()小皇帝注意看那字,自言自語嘀咕道︰「隆慶坊?不是說這里是興慶坊嗎?」五爺解釋道︰「是的,這里原是屬于長安城東市的隆慶坊,唐玄宗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建有太**殿興慶宮住在這里。唐玄宗當上皇帝後,把這里改建為皇宮。由于唐玄宗修建了隆慶寺,處于避諱,于是把隆慶坊改名為興慶坊。唐代以後,由于人們更加喜歡用古地名,又恢復了隆慶坊這個名字。」
三人走進隆慶坊,熊鏢師的禁衛小分隊跟在後面。這外廓城跟宮城就是大不一樣。首先從建築物來說,宮城內到處是巍峨的宮殿,體現出一派莊嚴雄偉的氣氛。再從居住的居民來說,住在宮城內的都是皇家的家眷和宮女,還有一類身份特殊的男人——為皇家充當服務人員的公公們。所以在宮城的居民可以比較清晰地分成三大類︰包括太子在內的具有特權的皇家子弟和他們的服務人員;包括皇後、貴妃在內的具有各種名分的皇帝的老婆和成群結隊的皇帝的候補老婆——宮女;負責服飾女人的假男人——太監。宮城的居民群體決定了宮城內等級森嚴、一派死氣沉沉、令人窒息的氣氛。這外廓城的氣氛跟宮城顯然不同,給人總的感覺是到處充滿著人類社會的活力與勃勃朝氣。由于外廓城是普通居民區,各種不同層次、不同地位、不同職業的居民混雜居住。在這隆慶坊的大街上,你可以看到一切繁華都市里所具有的一切社會元素︰鱗次櫛比的商店;直接給旅客提供生活服務的旅館、飯鋪、酒樓、茶樓等店鋪;成群的或者單個的不知來自何方的旅客;被總稱為三教九流的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大大小小的藝人團體……
此時在小皇帝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場面︰許多人圍成一個圈,中間一男一女兩個人在表演什麼節目,男人是瞎子,女人背著一個孩子,看樣子是兩口子。兩人各手執一常青樹枝,上綴許多紅色紙花,為「蓮花」狀,枝丫間用線串明錢,用于搖動,「嗦,嗦」作響,助打節拍。小皇帝感到新奇,注意听他們唱︰
「蓮花落,蓮花落。看看老婆不是親,三媒六證結婚姻。嫌貧愛富竇家女,半路辭了朱買臣。[蟲不知小說網]牆西有個劉寡婦,守到五十還嫁人。夫妻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蓮花落,蓮花落。看看朋友不是親,吃酒吃肉亂紛紛。口里說話甜如蜜,騙了錢去不上門。一朝沒有錢和勢,反面無情就變心……」
小皇帝听著笑起來︰「真有有意思,在京師怎麼看不到這節目呢?」五爺告訴小皇帝,這叫著打蓮花落,它是一種民間藝術。由于表演的人多半是討飯的瞎子,所以又叫瞎子戲。你是皇上,怎麼能夠看到這樣的節目呢?
正說著話,二人停止了歌唱,男人用很熟練的江湖話語氣說︰「各位老總各位客官各位先生,各位老少朋友各位叔叔伯伯各位兄弟姐妹,落魄藝人獻丑了!還望各位男施主女菩薩,看在老夫夫妻遠行辛苦度日不易,有錢的賞個錢沒錢的喝聲采,老夫在此謝過!
瞎子話音剛落,圍觀者有不少人往女人端著的盤子里扔銅錢。小皇帝正想模口袋,忽然想起自己身無半文,只好作罷。
三人繼續前行。對于小皇帝來說,這大街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于是五爺就忙于給小皇帝當解說︰「這里是耍槍棒……這是耍猴……這是賣唱……這是……」
「民間說的三教九流是怎麼回事?」小皇帝突然想起一本小說上的詞語。
「三教你應該知道吧,就是佛、道、儒三家。至于九流,有多種不同說法。總的說來是指社會上的各種行業和各種人物。可以分成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
上九流︰
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帝王四流官,五流燒鍋六流當,七商八客九種田。
中九流︰
一流舉子二流醫,三流風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下九流︰
一流巫術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幫,五流剃頭六吹手,戲子叫街九賣糖。」
五爺正說得口沫橫飛,小皇帝被一個場面吸引住︰一個說書人正說到︰
「……正月初三日這天,大將軍趙匡胤統率大軍離開都城開封,當天到達距開封東北四十里的陳橋驛。這天晚上,將領們正在議事,忽然一人將一件事先準備好的黃袍披在趙匡胤身上,一時間,呼喊萬歲的聲音驚天動地……大家說說,在這種情況下,趙匡胤不當皇帝行嗎?」
小皇帝听到這里,有意識地看看秀娃身上的龍袍,忽然小皇帝發現,周圍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秀娃身上,人們指著秀娃指指點點。
五爺似乎也感到穿著龍袍逛大街潛伏著某種危險,看看遠遠跟後面的禁衛小分隊,于是打手勢示意禁衛小分隊加快腳步。
五爺帶著二人瀏覽了勤政務本樓、沉香亭、花萼相輝樓、長慶軒、縛龍堂、南薰殿、竹翠亭等建築,來到一個湖邊,五爺告訴二人,這個湖就是興慶湖,原名「龍池」。小皇帝面對龍池碧波蕩漾、湖岸樹木蔥郁、草坪如茵、百花似錦的旖旎風光,琢磨著這龍池跟京師皇城內的北海有什麼相同之處。
首先給小皇帝的感覺是,這龍池跟北海的共同之處就是湖的兩邊都有青山環繞,水面開闊,湖水碧綠,湖光塔影互相映襯;湖岸蒼松翠柏,花木芬芳,亭台樓閣,疊石岩洞,真是絢麗多姿,優如仙境。
在山水的配合方面,這龍池跟北海也頗有相似之處,既有開朗的大湖,又有縈回的溪河,岸線變化曲折,景觀層次豐富,收放開合頗具章法,島、渚、洲、崗、峰、巒等自然山水的地貌景觀相互映襯。
更加有趣的是,這龍池跟北海一樣,湖中也有三個小島。北海內的三個小島分別叫著蓬萊、方丈、瀛洲,名字都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不知道這龍池內的三個小島叫什麼名字?五爺及時解答了小皇帝的疑問︰龍池內的三個小島分別叫著中央大島、芙蓉島和北湖島。對于五爺的答案,小皇帝還有一點不滿意︰這「中央大島」也算島名麼?但是它比芙蓉島和北湖島確實大,而且處在湖面的中心部位,也真的是「中央大島」。
秀娃提出要稱游艇游湖,小皇帝立即附議。五爺有些猶豫,但是五爺知道秀娃的脾氣,只得遷就。但是五爺畢竟老成,提出要禁衛小分隊做好安全保衛工作。熊鏢師派了五名禁衛乘一只游艇隨航,自己同其他禁衛進入一家酒樓瀟灑去了。
五爺帶著二人上了一只游艇,艄公一聲呼哨,游艇向湖心游去。很快,游艇接近了芙蓉島,只見島上長滿兩種植物。對于植物,小皇帝不懂,五爺問小皇帝︰「你還記得這個島叫什麼名字嗎?」小皇帝說記得。五爺說︰「這就對了,這個島上實際上只有一種植物︰芙蓉。不過,芙蓉有木芙蓉和水芙蓉之別,那些生長在地面上的叫著木芙蓉,生長在淺水區域的叫……」
秀娃打斷五爺的話︰「生長在淺水區域的叫水芙蓉。木芙蓉又有芙蓉花、據霜花、木蓮、地芙蓉、華木等名稱。水芙蓉就是荷花。你們看,這個島周圍的淺水區域不是開滿荷花嗎?而島上高出水面的地面上全都是一片芙蓉花的世界。」
「好美呀!好一個花島!好一個花的世界!」小皇帝與秀娃同時感嘆道。艄公來了興趣,大聲背誦起三國曹植的《芙蓉賦》,詩曰︰
覽百卉之英茂,無斯華之獨靈。結修根于重壤,泛清流而擢睫。退潤王宇,進文帝庭。竦芳柯以從風,奮縴枝之璀璨。其始榮也,皎若夜光尋扶桑;其楊暉也,晃若九陽出?D谷。芙蓉蹇產,菡萏星屬。絲條垂珠,丹榮吐綠。?燁燁,爛若龍燭。觀者終朝,情猶未足。
小皇帝微感訝異︰這艄公也懂詩歌,居然能夠背誦曹植的詩歌。
現在游艇已經靠近中央大島,不等五爺開口,秀娃已經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皇帝哥哥你看,那是蘆葦,那是蘆竹,那是睡蓮,那是千屈菜,還有那些是再力花、水蔥、荇菜、野慈姑、香蒲、黑藻、金魚藻、紅廖、茭白、黃菖蒲……
小皇帝笑起來︰「朕哪里記得那麼多呀,秀愛卿不要再說了。」
過了中央大島,在游艇的前方還有一個小島,看起來,那個小島已經離湖岸不遠。游艇向著小島駛近。當游艇靠近小島,大家發現小島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青草,看起來就像鋪著一張地毯。小島上有一些人坐在草地上休息,還有一些人干脆睡在草地上。小皇帝提出上小島休息一會,體驗體驗在湖中小島上睡覺的滋味。秀娃連聲附議,于是三人走上小島,選了一個地方坐下。五位禁衛懶得上島,將游艇靠停靠在小島岸畔聊天。
忽然小皇帝需要大便,但是這小島上到處有游客,小島上又沒有茅廁,怎麼辦呢?秀娃說︰「皇帝哥哥,我也想小便,我們一起從那個小橋上走過去,湖岸上背人處應該有茅廁。五爺再四交代快去快回,于是秀娃陪著小皇帝向湖岸走去。就在小皇帝和秀娃剛剛進入湖岸背人處大小便,忽悠從樹蔭下閃出幾條大漢,說時遲那時快,秀娃的頭上被一個口袋罩住了,小皇帝還反應不過來,秀娃已經被弄走了。小皇帝大聲喊叫。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且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