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風把夜幕輕輕卷起,大地上的一切漸漸明朗起來。在夜幕掩蓋下所發生的一切,包括人間的男女之間在被窩里的甜蜜、仇人之間報仇雪恨的殊死搏斗、商人們為生意徹夜未眠的謀劃、為功名而頭懸梁錐刺骨鑿壁偷光的學子們的熬夜苦讀、以及軍人們你死我活的殊死拼殺等等等等,這一切的一切將隨著又一個白天的開始而宣告一個小段落的暫時終結。
清晨的雞上架人聲鼎沸。一夜之間,雞上架換了主人。昨天吃晚飯,在這里吃飯的是三百多名服裝五花八門手臂挽著藍色袖章的人,但是今天早上,這三百多人除了兩百多名被五花大綁關在一個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屋子里,其余百多人都成了血糊糊的尸體。
後勤隊擔負了處理尸體的任務。幾位信使被派回設在石甕谷口的中軍帳報告勝利的消息,三百多名南山大隊的隊員接受了把兩百多名俘虜送往總部接受處理的任務。
根據滿丞相的指示,南山大隊在奪取雞上架以後,不要隨便離開雞上架。因為這里有一條東秀嶺與西秀嶺之間的唯一通道,而在其他所有地段,東秀嶺與西秀嶺都被深谷隔斷,無法通行,于是雞上架就成為東秀嶺與西秀嶺之間的重要戰略要地。現在雞上架被南山大隊所攻佔,在東秀嶺的叛軍就成了一股孤軍。
卻說哪吒營營長張丹楓接受了攻佔舍身崖的任務,當即帶著全營戰士們從石甕谷口的大營出發,沿著石甕谷向著石甕水潭進發。
部隊很快到了石甕水潭,向導引帶著部隊從石甕水潭右側的小路往上走。經過兩個時辰的急行軍,部隊來到一個小山嘴上,前面出現一座山峰,那山峰看起來不是很大,但是看起來很高,幾乎看不到山頂,也很陡峭,遠看看不出有道路可走。而且從視線正面看不到它的周圍有山峰相連。
「張營長,前面這座山峰就是舍身崖……不是,舍身崖就在這座山峰的峰頂。」向導介紹說。
「知道了,滿丞相對我說過,這座山峰是一座孤立的山峰,也是東秀嶺最高的山峰。山頂上有兩三尺見方的平台,寸草不生。山峰四周峻峭,猶如刀削一般。平台一側的石壁上刻有「舍身崖」三字,于是舍身崖就成了這座山峰的名字。由于這座山峰在東秀嶺許多山峰中是最高的,所以那山頂的平台就成為叛軍在東秀嶺的?望哨所,我們的任務就是奪取這個哨所,然後……」張營長說到這里神秘地笑起來。
「張營長你笑什麼?」
「也沒什麼,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張營長帶著戰士們繼續向前走。現在他們已經繞到無名山峰的另一面,張營長發現,盡管這一邊山勢仍然很陡峭,但是畢竟有一條羊腸小道直通山頂。張營長判斷,既然它是一座孤立的山峰,那麼它的戰略意義也不大,它的價值也僅僅只是一個?望哨所,所以不會有太多的人在山頂。一般來說,一個哨所不過住十來個人值班。當然,在戰事緊張的時期可能要加強一些力量,但也不過增加到三五十人。但是滿丞相為什麼要派一個營五百多人來攻佔這個地方呢?是不是有點用牛刀殺雞的味道?
張營長正在胡思亂想,前面傳來鬧哄哄的人聲,張營長立即命令大家隱蔽起來。人群越來越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來人的說話聲。忽然有人對著山峰上面大聲問︰「喂!什麼地方發現敵情?」上面有人回答︰「小心呀,剛才犀牛山那邊來了一支隊伍,估計現在已經離這里不遠了,你們得小心,最好埋伏起來。」
張營長隱蔽在一叢芭茅下面,對喊話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一位身材苗條的中年人,一身老百姓打扮,只是手臂上挽著藍色袖章。出發前滿丞相曾經交代過,叛軍沒有統一的服裝,只是手臂上挽著藍色袖章。透過茂密的樹林可以依稀看到,在喊話人後面的山路上站滿了人,至于有多少人,目前還無法判斷。張營長正準備發布命令,忽然又想,不急,這樣貿然下命令出戰,我們還沒有佔據有利的地形,而且敵方的情況還不是很明朗,再等等看,讓敵方的全部人馬都亮出來,我們來一個突然襲擊,即使不能夠全殲叛軍,起碼也可以有比較滿意的斬獲。于是張營長就克制下來,躲在芭茅草下面仔細觀察。
由于上面舍身崖的人提醒他們要小心,要他們最好埋伏起來,叛軍的小頭目把手一揮,說一聲︰「大家注意了,前面發現政府軍隊伍,大家埋伏起來,一旦他們從這里經過,大家一齊殺出,你們立功發財的機會就來了。大家趕快隱蔽起來,要快!」
張營長暗笑,心想這麻煩了,我們隱蔽,你們也隱蔽,我們埋伏,你們也埋伏,現在就要看誰的耐心好了。于是張營長輕聲傳話,要大家沉住氣,沒有我的鞭炮信號,任何人不要輕舉妄動。
一場兩支隊伍比耐心的心理戰開始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舍身崖的半山腰仍然悄無聲息。張營長還能夠沉住氣,但是叛軍沉不住氣了。叛軍小頭目有些不耐煩了︰「娘買閉有鬼隊伍?娘買閉上面的人一定眼花了,什麼雞巴毛隊伍,大家都起來吧,到前面山路上去看看,看看前面是有人或者是有鬼!」
隨著小頭目一聲呼喚,所有的叛軍都鑽出草叢和石頭旮旯走到路上,跟著小頭目向著舍身崖半山腰的小路上走來。
張營長看到機會來到,點燃鞭炮發出信號,頓時,舍身崖的半山腰喊殺聲連天,五百多名童子軍戰士一齊殺出。這一下,叛軍眾嘍羅吃驚不小,但見無數打扮奇特的小矮人突然從草叢間和石頭旮旯里冒出,手里拿住一個圓圈耍得滴溜溜打轉。叛軍眾嘍羅正在發愣,那圓圈突然向叛軍眾嘍羅的頭上罩下來,眾嘍羅還反應不過來,腦袋早已不見了,但是身子還站著,項上的鮮血向上噴出。一時間,還僥幸活著的人已經嚇得沒了魂魄,屁滾尿流地向山下打滾而逃。
由于有樹林和草叢的影響,童子軍的圓圈施展不開,童子軍戰士們只得拔出短劍,將那些因恐懼而癱軟在地的叛軍捅死。
戰斗很快結束了。張營長看著那些被割掉腦袋或者被短劍捅死的叛軍尸體,若有所思︰這哪里是打仗?這些叛軍也冤枉,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實際上,這些叛軍都是嚇死的。
「張營長,這些叛軍為什麼這樣不經打?他們根本沒有還手就糊里糊涂地死了,這是打仗嗎?」一個童子軍戰士感到有點困惑。
「我也想不通,他們既不動手也不逃跑,山羊遇上猛獸也知道逃跑,他們為什麼不逃跑呢?」
「像這樣打仗,比打狗還不費力,狗在危急關頭還知道跳牆,可是這些叛軍……我簡直想不通……」
戰士們七嘴八舌地議論,張營長說︰「你們都想不通,我開始也想不通,這些叛軍為什麼這麼順服,但是後來我想通了。」
「是什麼原因?」
「原因就是因為我們都不是大人,而且我們的打扮也讓他們奇怪。我敢肯定,他們一定認為我們不是正常的軍隊,而是……也許他們把我們當作妖怪,也許他們把我們當作神靈。總之,這些死去的人都是嚇死的,嚇死的。」
張營長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務,于是大聲命令︰「趕快上山頂佔領哨所,發出信號︰平安無事。」要知道下面又有什麼事發生,且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