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和白衣少年誰也沒有看到,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曲江之上突然多了好些船只。
西北方向,幾匹快馬奔馳而來,馬上騎士不住揮舞著鞭子,神情也有些焦急,竟是不管不顧的朝月嬋直沖過來。
「我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白衣少年笑了一下,揚手就要扔那塊玉佩。
這是什麼人啊?
月嬋一看這種情況,趕緊伸手把玉佩撈住,大聲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好好的東西說扔就扔,趕緊收起來……」
說話間,月嬋把玉佩扔到少年手上,轉身就走。
少年苦笑搖頭,把玉佩收起,才要追上月嬋說句話,哪知道抬頭間,就見一匹黑馬朝月嬋身上撞去。
少年瞬間瞪圓了眼楮,渾身直冒冷汗,心里一陣驚一陣懼。
「小心……」幾乎想也沒想,少年一個飛躍,右手攔住月嬋的腰部,手上用力,把她帶了出去。
事出突然,兩個人都是驚慌失措的,這麼一借力,少年猛的向後倒去,他手還攔在月嬋腰上,把月嬋也拉的倒了下去。
那匹馬高高躍起,從兩個人旁邊跳過。
馬上騎士穿著一身藏青騎裝,頭發一絲不亂的用黑玉冠束起,他一拉韁繩把馬制住,從馬上回過頭來向後看去。
就見白衣少年躺倒在草地上,月嬋和他臉對臉,就這麼靜靜爬在他身上。
騎士皺起眉頭,猛的跳了下來,幾步走到月嬋身旁,聲音冰冷的說道︰「沒事就起來,少裝死……」
月嬋這個心啊,冷的什麼似的,她剛才確實嚇著了,爬到少年身上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反而被騎士這麼冷冷的一句給驚醒過來,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拉拉身上的衣服,抬頭朝騎士看過去。
這一看,月嬋頓時驚異起來,那個騎士二十來歲的年紀,身形高大,長的俊美非常,最關鍵的是一臉的冰寒之色,站在他旁邊,就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凍起來了。
月嬋打量騎士,騎士也在打量月嬋,看了月嬋好一會兒,竟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一揮衣袖,冷哼一聲,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騎馬而去。
月嬋這個氣結啊,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這人也太不近人情了,他騎馬差點撞到人,連聲道歉的話都沒有,倒搞的反而像別人不對似的。
這時候,白衣少年也站了起來,對月嬋一笑,柔聲問道︰「你沒事?」
猛然間,月嬋就像是從冰天雪地的冬天進入到百花齊放的春天,一時間,冰火兩重天啊。
看看白衣少年,再想想剛才的騎士,月嬋搖搖頭,心說這個少年笑容溫潤,言行有禮,和那個騎士的冷絕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並不打算理會白衣少年的,可剛剛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月嬋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朝白衣少年微蹲行了個禮︰「我沒事,謝謝你了!」
少年一笑,對月嬋一抱拳︰「既然沒事,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告辭了。」
說著話,少年轉身離去,才走了沒幾步路,又回頭對月嬋笑了笑︰「孟小姐,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記住,我叫霍思成……」
一句話說完,少年負手而去,只留一個白色身影。
月嬋笑了笑,倒感覺剛才的事情跟做夢似的,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不但認識了個美絕的少年,更經歷了一番生死,人生際遇真是奇特啊。
笑過了,月嬋回身走了幾步,就看到站在草地上像泥胎木雕一樣的畫眉。
伸手在畫眉眼前晃了兩下,月嬋一笑︰「畫眉,回魂了……」
「哇……」一聲哭喊,畫眉回神的時候,猛的抱住月嬋︰「小姐,你沒事,沒事,剛才真是嚇死人了。」
說著話,畫眉啐了一聲,大罵道︰「什麼東西,真當這天下全是他們家的了,騎著馬到處跑,也不看有人沒人就往上撞,要是撞到我家小姐,看我跟你沒完,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畫眉這一通的罵啊,只听的月嬋耳邊嗡嗡作響,實在受不住了,趕緊制止她︰「畫眉,行了,我不是沒事嗎,罵那麼難听做甚?剛才那人怕是有急事的,他應該也不想撞人的,再者說了,剛才人家不是還下馬詢問了一番嗎?」
話是這麼說沒假,可月嬋心里對那人還是很抱怨的,有那麼詢問人的嗎?哦,只問一句沒什麼就得了,到最後還冷哼一聲,留下一個不屑的背影,這人得多冷艷高貴啊,得,你自己冷艷高貴也就算了,干嘛在別人面前擺譜。
「我就是看不慣那人。」畫眉握握拳頭,一臉的憤恨︰「不定是仗著什麼勢呢,看他那個樣子,就像是別人欠他多少錢似的。」
得,畫眉小姑女乃女乃又嘮叨上了,月嬋無奈,只好拽著她往前走,想找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兩個人又走以樹下的時候,卻听得一陣馬蹄聲響起,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姜彤一馬當先跑了回來,而她身後跟著孟皓宇,清寧竟然跑了第三,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很快,姜彤下馬,把馬交到一旁侯著的小廝手中,走到月嬋身邊,笑道︰「等急了,我就想著你一個人孤單,只玩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姜彤上下打量月嬋一番,大聲道︰「抽個時間我要教你騎馬,省的以後出來玩你總掉單。」
這倒是個好主意,月嬋笑著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可纏上你了,我要是學不會騎馬,總是不會放你的。」
姜彤一笑︰「行,改天我就教你騎術。」
她們兩個人說話間,其余人也都回來了,月嬋忙著讓幾個丫頭弄了涼茶,又把點心果品擺了出來,招呼幾個人坐下吃東西。
姜彤拿了一塊綠豆糕放到嘴里,一邊吃一邊道︰「今兒天氣不錯,玩的也痛快,等我回來之後再找你們玩,唉,可惜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月嬋一驚,問道︰「怎麼?你要走很長時間?」
點了點頭,姜彤臉上出現一絲哀怨︰「可不是嗎,我家師傅說我放養的時間夠長了,從今之後要收心,跟他好好學習,還說我家三師兄也要回山,讓我回去認認人呢,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回去再想下山就是千難萬難了。」
說著話,姜彤往身旁姜墨身上一靠,撅嘴道︰「哥,踫到好玩的東西可要給妹妹留一份,還有好吃的東西你也別全吃光,記得給妹妹捎過去,另外,長安城有什麼新鮮事,你也要告訴我一聲,不然的話……」
姜彤一臉威脅的看著姜墨,姜墨這人一臉的好脾氣,連連應聲說好。
月嬋才想要好好問問姜彤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師傅又是什麼人,這時候卻听到江上一陣喧嘩,扭過頭一看,江上出現了好些的船只,每條船上都站了人,一條最中間的巨船上站的那個人就是剛才差點撞到她的騎士。
再仔細一瞧,從江上冒出好多的腦袋來,每個腦袋都是**的,正在江心部位對騎士匯報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月嬋有些疑惑,這曲江畔難道出了事情?
不光月嬋注意這情形了,姜彤幾個人也注意到了,姜墨看到那個騎士之後,眉頭緊擰,不解道︰「他怎麼來了?」
姜彤臉上也有些疑惑︰「誰知道呢?」
那個周承恩瞧了姜彤一眼︰「彤妹,三爺如何來了?你消息最靈通,心里沒個準嗎?」
三爺?
月嬋更加疑惑不解,仔細的回想那個騎士的容貌長相,越想越覺得熟悉。
如刀削般的面龐,飛揚的濃眉,一雙冷漠之極的桃花眼,還有那薄薄的似乎無情的嘴唇,這一切,怎麼那樣熟悉呢?
在腦海里尋找關于這人的記憶,月嬋猛然間想了起來。
這個騎士,稱為三爺的人,莫不是就是當朝三王爺,天辰帝的第三子,孔皇後的親生兒子不成?
是了,他和天辰帝相貌真的很相似呢,應該就是三王爺了。
一想到這個人就是三王爺的可能性,月嬋倒是不再對人家不滿了,三王爺就是冷情冷性的人,他能夠下馬問問自己有沒有被撞傷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想要人家萬般安慰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難許多。
「誰知道他在干嘛?」姜彤這時候撇了撇嘴︰「他那樣一個冰人,誰敢靠近,你要是不怕被凍壞,你就去問問。」
說著話,姜彤還推了推周承恩,意思是讓周承恩過去打听一番。
周承恩這邊渾身直打冷戰,連連擺手︰「彤妹,你就饒了我,你不知道,三爺每次見了我,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的,倒是對你還好一點,你都不敢去,再借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的。」
听這兩個人的對話,月嬋越發認定了那人就是三王爺了,不然,以姜彤和周承恩的身份,還能有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們稱爺的。
可是,三王爺出現在這里到底是干什麼?
又仔細看著,月嬋瞧著,那些人似乎是想從江里撈上什麼東西來,可惜的是,這麼長時間了,都在做無用功,再看三王爺一臉急色,江底的東西應該是極重要的。
三王爺啊,月嬋心里仔細的思量打算著,要想在孟家好好生活,不再做老太太和劉梅爭斗的棋子,不用在夾縫里討生活,再者,以後不用被家族犧牲掉來換取利益的話,就必須要有強大的靠山。
這個三王爺可是以後的皇帝呢,要是能夠借他勢的話,非但不用擔心被人利用,反而可以因為他的關系而保證一輩子的平安。
左右權衡,月嬋打定了主意,要借這次事件靠上三王爺,與其擔驚受怕,擔心被許多人利用,倒不如被三王爺一個人利用的好。
再有,這個三王爺的性子月嬋還是了解的,他雖然為人冰冷,有時候也不擇手段,可是,到底還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自己如果替他做些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
咬牙握拳,月嬋暗下決心,為了孟家不至于被抄家,為了孟皓宇的生命安全著想,她也得靠上三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