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月嬋幾個人去的遠了,從一株高大柳樹後走出一個人來,這人身著黑色瓖金邊繡金色火雲圖案的袍子,腰系黑色走金線瓖金玉扣的腰帶,一頭長發緊緊束著,那一雙桃花眼微眯,嘴里念念有詞。
「主子,該回去了!」
他身後站了一個一身青衣的高大男子,這時候,男子出聲提醒。
可是,這人連理都不理會,一巴掌揮出去,把男子打到一旁,大聲道︰「羅嗦,父皇讓你跟著我是為了保護我,可不是讓你管主子行事的。」
那青衣護衛不敢說什麼,只是臉上有些委屈。
這人擺了擺手,看看天色,嘆道︰「好了,回宮去!」
說著話,他把右手放到嘴邊,尖利的口哨聲響起,沒過一會兒,一匹白馬疾馳過來,他一手抓住馬疆,身體一躍間上馬,動作著實干淨利落。
青衣護衛也隨後上了一匹黑馬,兩個人朝著西北方向疾馳。
而此時,高子軺已經著人把幾箱金銀押送到戶部衙門,他則單身進宮,向天辰帝復旨。
從高大的宮門進去,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宮殿,高子軺心里總是不舒服,自從孔皇後去世,他越發覺得皇宮之內清冷的緊,總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驚懼害怕。
順著寬寬的玉石路面走過,高子軺踏上丹陛旁的台階,抬頭往上看,天辰帝那高高在上的永辰宮近在眼前。
深吸了一口氣,高子軺握拳,快速走到台階最頂端,那里,天辰帝的貼身太監已經恭侯在一旁,高子軺不動聲色的遞給那位總管太監一個荷包,隨即進了永辰宮。
外邊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屋內更顯昏暗,雖然已經點了很多蠟燭,可高子軺還是覺得這屋子有些陰冷,進了屋內,他連看都沒看,就跪倒在地上︰「兒子給父皇請安……」
高子軺低著頭,完全沒有瞧見坐在他面前的天辰帝眼中一閃而過的慈愛,就听得天辰帝有些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起……」
高子軺順勢站了起來,恭順的站在一旁,听天辰帝問起︰「事情可是辦好了?」
點了點頭,高子軺一抱拳︰「已經處理妥當了。」之後竟再無一言。
坐在龍椅上的天辰帝雙眼瞧著高子軺,看到這個三兒子長的高大英俊,又沉穩有氣度,心里頗感欣慰,可看到兒子這般的冰冰冷冷,還是有些郁悶的。
他也知道高子軺在生氣,他又怎麼不知,太子和黃貴妃一起做下的事情,想要嫁害高子軺,結果,讓高子軒做了替罪羊,以致于讓他和兩個兒子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天辰帝無奈嘆氣,他也是沒有辦法的,子軺和子軒這兩個孩子可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眼瞧著兒子被陷害,他卻不能出手,心里頗多感慨,卻也不能發作。
太子身後有東方家撐著,黃貴妃又有黃家支持,這樣兩個豪門大族,便是他身為帝王,也是頗多顧忌的啊,他不追究這件事情,草草的責罰了高子軒,也是為了保住兩個兒子的性命。
身為帝王,總是身不由已的,天辰帝不期望兩個兒子能夠理解他,可卻希望能夠改善一下和兩個兒子的關系。
「你把事情經過仔細的說一下。」天辰帝笑了笑,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拍了拍高子軺的肩膀︰「朕就知道你是個能辦實事的,果然這件事情辦成了,朕很好奇你用了什麼法子把事情辦妥當的。」
高子軺低頭,微一退後,躲開天辰帝的手,用低沉的聲音回道︰「法子不是兒子想出來的,而是孟家大小姐出的主意……」
說話間,高子軺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講了出來,他話一講完,就听到天辰帝一聲贊嘆︰「卻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奇女子,這份聰慧真真難得,若身為男兒,怕是能出將入相的。」
說完這句,天辰帝還發表感慨︰「朕倒是想見上一見呢!」
一听這話,高子軺心里一緊,偷眼打量天辰帝,就見他一臉的期盼神色,竟有一些微微憧憬,心里暗道不好,思量自家父皇最喜歡的就是美艷聰慧女子,如今听到孟大小姐的事情,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莫不是有意要孟大小姐進宮?若果真是這樣,九弟又該如何?
高子軺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處,饒是他定力驚人,心下也有些驚恐起來。
高子軒的脾性他可是知道的,本身就對天辰帝頗多怨言,若是……高子軺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
「哈哈……」天辰帝大笑兩聲,又出口道︰「朕想起來了,這孟家大小姐的母親蘇氏當年被稱為京城第一才女,是個聰慧又雅致的女子,她生的女兒,怕也是不凡的,就是不知道比之蘇氏的容貌如何?」
壞了,高子軺暗道,怕他父皇真惦記起孟大小姐了。
他對天辰帝有些不屑,又一想,倒有些放心了,孟家小姐未滿十歲呢,就是天辰帝再怎麼惦記,怕也不能讓人家進宮的。
低頭,高子軺暗暗為自家母後報不平,母後生前和天辰帝有多恩愛,這是眾人皆知的,可是母後才死沒多久,天辰帝就又留連後宮,這會兒又惦記起一個小女孩子,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心了。
雖然對天辰帝諸多不滿,高子軺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的,只小聲道︰「孟家小姐年齡尚小,容貌如何,還沒有顯現出來。」
這是在變相的提醒天辰帝不要胡亂惦記了,人家孟小姐還是個小女孩子呢。
可是,天辰帝卻絲毫不理會高子軺的話,只笑道︰「小小年紀就這樣聰明異常,也不知道長大了該有多驚才絕艷,朕真恨不得馬上見見這個孟小姐呢。」
高子軺心又提了起來,實在再不願意和天辰帝周旋,便跪下道︰「天色不早了,兒子該回府了,若是再不出去,怕宮門是要落鎖的。」
天辰帝似乎一心記掛孟月嬋,胡亂揮了揮手就讓高子軺出去了。
高子軺出得永辰宮,一咬牙,臉色更是陰冷異常,讓所有看到他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要打個冷戰。
他一路飛奔出宮,思量著該怎麼去和高子軒提個醒,更想著怎樣壓制高子軒不要和天辰帝起沖突。
而永辰宮這里,高子軺才一出去,天辰帝臉就沉了下來,揮了揮手,除了他的貼身太監劉全喜,其作的奴才全都趕了出去。
天辰帝跌坐回龍椅上,小聲道︰「全喜啊,你說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劉全喜躬身沉默片刻,小心回道︰「陛下怎麼會錯呢?陛下一心替兩位皇子考慮,是兩位小主子不懂您的心啊。」
天辰帝嘆了口氣,臉上有些哀傷︰「是朕有負玉兒,沒保得她的平安,玉兒去世了,不管如何,朕總歸要保住兩個孩子,若不然,他日九泉之下,朕有何面目去見玉兒。」
劉全喜小心的退後幾步,不敢回話。
又沉思了片刻,天辰帝冷笑一聲︰「都瞧著朕威風的緊,這把龍椅也誘人的緊,卻不知道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朕現在想要見老九一面,還得使出這樣的下作手段來,呵呵……」
劉全喜縮了縮脖子,苦笑一下,不敢發出絲毫動靜來。
屋內一片沉默,過了好久,天辰帝才提起筆來批折子,一邊批,一邊問︰「全喜啊,你派人出去瞧了,那位孟小姐到底如何?」
劉全喜的心髒回歸正位,忙不迭的回道︰「回皇上話,這孟家小姐年齡雖小,可處事沉穩有度,長的又好,為人雖然精明,可卻是個通透人,真是個讓人心喜的孩子。」
天辰帝點頭︰「朕知道她是個通透人,從當初她敢攔老九的馬,又說出那麼一番話來就知曉了,倒是可惜了,她一個好苗子,生在那樣的府里,孟之文雖然忠心,耐何太過迂腐了,不是能辦大事的,孟家人又太過計較了,什麼事情都要算計一番,她能這樣活的好好的,又不改其志,著實令人可嘆。」
天辰帝從來沒有這樣夸獎過一個人呢,倒听的劉全喜暗捏一把冷汗,心里話,也不知道這對孟小姐來說是福還是禍了。
說了一番話,天辰帝埋頭批起折子來,批閱一會兒,揉了揉手腕,笑了起來︰「老九對人家一片痴心,卻是連面都不敢見,可憐這孩子從小霸王似的一個人,偏在孟月嬋這里栽了下去,朕倒是想瞧瞧老九見到孟月嬋會是什麼樣子。」
劉全喜低頭,心里替九王爺感到悲哀,好好的一個孩子,就被他爹這般算計啊。
又听得天辰帝道︰「劉全喜啊,趕明兒你擬了旨,讓孟之文帶著孟月嬋進宮,朕等不急要看一場好戲了。」
劉全喜應了一聲,悄沒聲息的又退後幾步,身上冷汗直冒。
單說月嬋那里,一路急趕的回了家,才一進門,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跟老太太請安呢,就听得環兒悄聲道︰「小姐,今兒蘇家派人來送節禮,並讓人來和小姐說一聲,讓小姐和少爺得空去蘇府一趟,說是蘇家老太太和太老爺都想小姐和少爺了。」
月嬋點頭︰「我知道了!」
環兒那里一咬牙,一臉的不平︰「小姐,我話還沒說完呢,老太太今兒身上有些不舒服,就讓太太接待的蘇家一行人,可是太太怎麼回人家的,說是小姐和少爺就不去了,還說什麼小姐現在掌管家務事,忙的腳不沾地,哪里有時間出門,就是出門,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哪里還會記掛著自家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