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佛祖成全!」
初夏深深的伏在地上,頭發也因為她這般動作而都散在地上,遠遠看去,像是一幅潑墨畫卷。
「你求什麼……」
「一願世清平,二願君常健,三……」她抬起頭,先是淡淡一笑,溫柔的像是所有年華都瞬間成水,後輕輕眨了眨眼楮,咬唇。懶
就在舒舒以為她不會說出口的時候,淡的幾乎听不到的聲音傳來,明明是極淡的,隱隱約約的似乎沒有說,但又字字擲地,在心底緩緩敲打出一片漣漪,而後慢慢的潑染開去。
這樣便是最好的!初夏緊握雙手,從此以後她入輪回,他伴佛陀,飲盡忘川水後便把這一切都忘了吧!
在這最後一程,就讓她在佛祖面前許願,願他世世安好,而她……便入這紅塵償還自身罪孽。從此,忘記時間忘記你,從此,陌路不相識,所以,請一定……
「三願從此再不見!」請一定不要再相見了!
舒舒覺著臉上一涼,伸手一模,竟然流淚了,她怎麼了,竟然能感知這女子的心思!明明只是不相干的人,明明她不知事情的始末,可為何心里卻空空的,淚竟是怎麼的也止不住!
她,那個名喚初夏的女子,那個長的像她的女子,終究只能一人獨行,在這蒼茫天地間煢煢獨立。連最初執著的那一點念想,都在這一刻死去,不過是當初一念行差,一切,便再也無法回頭……蟲
一念行差?舒舒一怔,為何她會忽然這麼想,在她作為旁觀者的所有戲里,一直都像是處在一個雲里霧里的棋局,看不到開始,亦不知結局!從頭至尾,她,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為何,心中竟會出現一念行差這樣的詞?
「你……不想再見他了?」就在舒舒疑惑的檔口,佛祖已然開口,「佛前許願可不是說著玩的,若是我允了,你們……」
「佛祖慈悲,還望成全!」初夏又伏子,深深的埋著頭,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萬般皆自有定數,你該去了!」
「佛祖……」初夏抬起頭,淚水漫進眼眶,卻嘆息似的笑了,「還有件事,初夏走後,不能常侍奉師傅左右,還望佛祖能常去看看!師傅不能言不能動,唯一的心願便是能常听得佛祖的些許佛言禪語,還望佛祖……」
她有些些哽咽,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初夏走了!」她盈盈站起身,沖著佛祖點了點頭,淡淡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兩步便消失在雲霧里。
舒舒凝視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地面,久久不能回神,這里依舊是雲霧繚繞,草長鶯飛,一片靜謐祥和的仙境模樣,只是舒舒心里卻再也尋不著起初的心情,只覺著滿眼淒涼,無論什麼樣的情景,看在眼里都是悲傷!
「世上之事本就如此,一切都因執念,你只需過好你的生活便是了!」佛祖忽然開口,在這空蕩蕩的地方似乎還有回音。
舒舒仍舊痴痴的盯著初夏消失的地方,「她怎麼了?犯了什麼錯?你不是佛祖麼,不是慈悲為懷,就不能放過她嗎?」
佛祖沒有說話,但舒舒卻分明感覺到他嘆了一口氣。
「難道,佛祖也有煩惱,也有解不通,想不明白的事嗎?」舒舒不解。
「都說佛能度人,戒這貪嗔痴,勘破世間諸般痛苦,只是,世間自有定數法則,有些時候,也覺非我等能夠做主的!」佛祖似乎很是感慨,竟和舒舒說起了心事,那光燦朦朧的影子也有少許褪去,隱約間,映出一個修挺的身影。
「一切,都是命中定數!」
這次舒舒清楚的听到了佛祖的嘆息,她轉過頭,頗有些不解。
「那我呢?為什麼我會來到這里?」
佛祖笑了笑︰「你並沒有來過,這只是你的一個夢,一個虛無的假象而已!如今,你也該回去了!」
說罷,舒舒眼前頓時涌現很多雲霧,佛祖的身影越來越遠,終于消失不見。
佛祖微閉眼楮,都道佛本無心,原先他也以為自己是無心的,可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是有的,只是藏的太深太沉,就像從來都沒有過一樣。
再次睜開眼楮,他已經站在那顆熟悉的菩提樹下,伸出手撫上那蒼老的樹干。菩提樹的千枝萬葉忽然不能抑制的顫抖起來,那是喜悅的顫抖!
「你說,這幫孩子為何都如此痴傻?」他忍不住問出一直困擾的問題,在這里,他再不想做佛祖!他也有想不明白的事,他也希望有人能開解他的困惑!
「朔遙如此,初夏也如此!你說,到底是我太失敗,還是這幫孩子太執著了?」他靜靜的凝視著菩提,細細的听著每一縷風拂過樹葉的聲音,許久許久,終于出聲。
「我竟忘了,你比他們還要痴傻!」他笑著搖搖頭,笑意未及眼底卻又一臉悵然,手極不舍的離開樹干,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雲岫……」
***
彼時,舒舒正處在一片雲霧之中,又是這樣無能為力的離開,又是這樣找不到盡頭的困惱,她癱坐在地上。
到底是因為什麼?初夏,還有之前夢中死去的那名女子到底和自己有什麼關系?真的是像佛祖說的那樣,只是一個夢境,一個假象嗎?
不是!舒舒搖搖頭,絕對不是!如果只是虛無,為何心會這麼痛,像是馬上要死去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還看不清楚,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場棋局,她身在其中,卻根本不知對弈雙方到底是誰?
驀的,她忽然驚醒,大口的喘著氣,看著周圍簡單的現代家居,所以,剛剛她又做夢了嗎?只是,那種悲傷仿佛依舊糾結、纏繞在她心頭,一圈又一圈,再也難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