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時候陰麗華自己醒了過來,見到巧慧一直守在床邊,輕聲問道,「皇上來過了嗎?」不跳字。
「娘娘,皇上一早就去了卻非殿大朝,還沒有到後宮來。」
「現在也沒有外人,你跟我說實話,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巧慧心知此時是瞞不過去了,低垂著頭,一雙眼楮只敢看向地面,「娘娘,奴婢無能。」
「也許這就是命」陰麗華並沒有像丫頭們想象的那樣歇斯底里,也許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後果。她坐起身來,輕輕的撫了撫平平的小月復。對于這個孩子,她似有萬般滋味。
「現在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巧慧這會兒可是沒有任何辦法了,但她覺得這樣說過于殘忍,只得委婉言到,「娘娘,現在全靠湯藥吊著。」
陰麗華也是長著七竅玲瓏心的,自然是一听就明白,過了這麼些日子,太醫院她早就不指望了,而巧慧這句話,無疑是最後的宣判。
「你先下去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娘娘」
「去吧。」
劉秀此刻還並不知道陰氏這里已經出了大的變故,他在朝中任命伏湛接替了大司徒一職,把梁王的璽綬仍然還給了鄧禹。而岑彭攻打鄧羲始終不能獲勝,商討了半天也沒有結果,他準備親自出征。
南陽的局勢現在已經一點點的明朗起來,鄧奉雖然還沒有消息,但是至少可以確定他不在亂軍之中,而且也沒人知道鄧嬋的下落。郭聖通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沒有消息至少不是壞事。
郭氏恍惚記得劉秀出征就在這幾天了,可是陰氏那邊還是時好時壞沒有個結果,要是等到劉秀出征還是這樣,那可真是天大的麻煩。
「娘娘,中常侍來宣任姑娘了」紅宛在郭聖通耳邊低聲通報著。
「怎麼會,皇上這幾天不是只惦記著陰貴人嗎?」不跳字。郭聖通覺得奇怪,以劉秀這些天的反應來看,好像是忘記了任繯這個人的樣子,怎麼這麼快就想起來了。
「奴婢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朝會一過中常侍就來了。」
「去找任繯了嗎?」不跳字。
「紫蘇親自去的,娘娘可有別的吩咐?」
「皇上要見的人,咱們就是攔也攔不住。只不過皇上怎麼會又想起她來,這也太奇怪了。」
「奴婢也是猜不出來,中常侍也是一點口風都沒漏。」
「你去把中常侍請過來,我親自問問。」
「諾。」紅宛轉身去請中常侍。
王遠上殿來給皇後請安,低眉順眼的站過一旁。
郭聖通笑著問了一堆皇上晚上睡得可好啊,飯進的可香啊等等雜七雜八的,倒是標準的賢妻模樣。中常侍老老實實的一一回答了,郭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皇上怎麼突然要召見任繯,可是任顯大人的事情有了眉目?」
「回娘娘,正是朝中有人提及了任顯大人的事情,皇上才召任姑娘過去問話。」
朝廷上一直都忙著征戰的事情,哪里有人還會想起任顯不過王遠也不敢公然欺騙她,倒是很有可能是劉秀事前就跟誰提過。她瞧了瞧裝扮一新的任繯,心中不免也有些拿不準主意。
紫蘇在一旁輕聲提醒到,「娘娘,別讓陛下等著急了。」
「你去吧,皇上問什麼都要據實回答,不可欺瞞,知道嗎?」不跳字。
「諾。」
任繯就這樣跟著中常侍走了,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任姑娘了,宮里多了位任美人。任美人住在了廣德殿的東配殿里,就是許氏之前住的正對面兒,是離正殿最近的一個地方,可見劉秀對她有多上心。
「你要知道,在宮里第一件事並不是怎麼服侍好皇上,而是怎麼活下去。」
任繯沒想到皇後居然跟她說這樣的話,一時愣在了當場。
「宮里頭人多是非就多,皇上越是在意你,就越會有人嫉妒。你是從長秋宮出去的,本宮總是不希望你有事,說不得要提點你幾句,可不要嫌我嗦。」
「多謝娘娘提醒」
「你現在也是有了位分的,貼身的宮女就有四個。這幾個人非常要緊,你自己做主,不拘什麼地方,你指出人來,本宮就給你派過去。」
「娘娘,奴婢沒什麼特別熟悉的人,還請娘娘隨意指派吧。」任繯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宮中的險惡,她此刻心里空落落的,想到自己名義上的叔叔,心里陣陣的刺痛。
「總歸是在你跟前兒用的人,還是要合你的意才行。你如果沒什麼可心兒的,本宮在制衣局那邊多挑上一些,具體的你自己來定。」
「多謝娘娘。」
「你下去吧,凡事多留點神。謹慎些總是不會有錯的。」
「諾。」
任繯離了中宮,紫蘇在皇後耳邊說道,「娘娘,是不是找幾個放心的讓任美人去挑。」
「不用了,就隨她自己的意吧。」任繯走的這一步,其中很大的原因在郭氏身上,她突然覺得實在是委屈了這麼個玉人兒。事實上,只要她存在就可以了,沒有過多的必要去控制什麼。
紫蘇雖然覺得不太放心,但是現在好戲才剛開始,長秋宮還是看著的好。
任繯依次去了西宮和玉堂殿拜見,陰貴人雖和氣,但是總讓她覺得不安,宋貴人雖然尖酸,卻沒有那種陰森的感覺。不得不說,任繯雖然不知道宮廷的殘酷,但是感覺還是很敏銳的。
劉秀連著幾天都是召了任繯侍寢,後*宮不知道多少人氣紅了眼。當然,她收到的各色禮物也不少,新來的一個叫做雲蘿的宮女在負責分類入庫。
「美人,你看這個香囊。」
「怎麼了?」任繯隨意瞧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奴婢覺得這個味道可是不太對。」
「麝香」任繯仔細聞了一下,青果的香氣中竟然帶著幾分麝香的味道。「你怎麼認出來的?」麝香可不是尋常人能接觸的東西,這個宮女竟然能分辨出來,可不是奇怪的很。
「回美人,奴婢之前在西宮服侍過幾天許宮人。許宮人喜歡各種燻香,有一次衣服上就燻了這個,恰好巧心姑娘知道了,讓奴婢們把那衣服扔了,還告誡我們以後都遠離那種香。」
又是西宮,又是許宮人,還有什麼巧心姑娘,听的任繯糊里糊涂的。這個雲蘿也是個極有眼色的,趕緊把各種的關系跟主子講了個清楚。任繯這會兒才覺出皇後話里的意思來,不過,她並不是個特別在意生死的人。
「把這東西燒了吧,放在宮里總是犯忌諱。」
「美人不查查是哪里送過來的。」
「不用了。」哪里也不會明目張膽的送過來,查了查去搞不好在被誰利用了。
下午的時候,巧心過來請任繯,據說是貴人一個人在宮里悶得慌,請姐妹們一處聚聚。
任繯向來不願與人交往,又听說陰貴人身體不好,哪兒敢隨意過去聚聚。
「美人,娘娘還請了宋貴人,請您務必也賞個臉。」
任繯推辭不過,又覺得宋貴人都去了她也不好太特別,可是她到了西宮的時候並沒有宋貴人半點影子。
「給貴人請安。」
「任妹妹來了,快請到一旁坐下。」
任繯坐了一會兒,就覺得陰氏講話都有些有氣無力的,卻偏偏還要強撐著,「娘娘今天面色不是特別的好啊,還是早點休息吧,奴婢告退了。」
「妹妹何必這樣著急,長日無聊的,難得有妹妹這樣的可人兒能陪我說說話。」
「娘娘今天還是多多休息吧,來日方長的,奴婢隨時可以過來陪娘娘聊天。」
任繯離席告退,陰麗華哪能讓她走,過去就要拉她起來。兩個人一拉一拽,陰氏竟然就要跌倒,任繯一扭腰把她牢牢托住,自己卻重重的撞到了幾案上。任繯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周圍的宮女咋咋呼呼的就把她們二人都圍住了。
「還不快散開,宣太醫啊」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姍姍來遲的宋貴人。要說她怎麼來的那麼巧,卻還也是多虧了綠蕊。巧慧過來請人的時候,宋氏原本是不去的,後來還是綠蕊打听著任美人也去了,她這才打定主意過來瞧熱鬧的。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瞧見了這麼好大的一場熱鬧。
眾人七手八腳把陰氏扶到了里面,也沒人管疼的幾乎暈死過去的任繯。宋貴人一邊夸張的喊著姐姐,一邊故意無視任繯的存在。任繯只得自己慢慢的站起身來,緩緩地按著受傷的腰部。
太醫很快就到了,一看這個脈象就知道不好。萬幸因著宮里頭有孕婦,尚書台一直都備著穩婆,到也不至于弄的人仰馬翻。不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不用特意通報,劉秀和郭聖通也都知道了,兩個人腳前腳後到了西宮。
「這是怎麼回事?」劉秀此刻的臉黑的跟鍋底差不多了。
任繯問心無愧,直挺挺站在那兒也不回話,倒是陰氏的宮女七嘴八舌的把之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劉秀此刻怒瞪著任繯就要開口,郭氏到發現了她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