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公主的封地離南召並不遠,郭氏想要順路接她回京,可是她又擔心任繯那邊再給耽擱了,只好讓人帶著她的手札去了方城。根據她的估計劉黃應該會回去的,畢竟宋弘還在京中。
郭聖通回去的路走了將近十天,途中馮廷一再的跟她保證宮中安好,卻不肯告訴她任繯到底出了什麼事,倒是把她擾得更加心亂如麻。
好容易熬到宮里,郭氏顧不得喜極而泣的幾個宮女,對著梁蕭說道,「況兒年少單純,以後還要拜托侍中多多提點。」
「諾」梁蕭認真的答應下來。
郭況在一邊听的目瞪口呆,想開口說點什麼,又被郭氏一眼瞪了回去,直到出宮的時候都是悶悶不樂。
「你又怎麼了,那小姑娘不是原諒你了嗎?」不跳字。
「你沒听見皇後剛剛說了什麼!」可憐郭況小小的自尊心大受損害。
「什麼呀?」梁蕭故作不知。
「你都知道,還答應的很順當」
「那個呀,皇後說的也是實話嘛」梁蕭大笑著離去,只把郭況留在原地生著悶氣。
郭氏來不及換過衣飾,趕緊把兩個兒子攬在懷里。好在現在是倆,一手抱著一個,另一只手還能摟著一個,這要是以後多起來,可是還顧不過來了。
「娘娘,您這一出宮,咱們太子可成小大人兒了。頭先想娘娘還直哭,哄都哄不好,後來听見二殿下也哭著呢,不但自己不好了,還知道哄著弟弟呢」蔡嬤嬤一看二殿下哇哇大哭,把皇後心疼得什麼似的,可是太子到了皇後跟前還是不哭不鬧,心中暗暗著急,趕緊著上前幫忙說幾句。
「可不是,咱們二殿下實在是小,離了娘跟前兒任誰都哄不好,還真多虧了太子殿下了。」劉輔的女乃娘也不是吃素的,不過勝在兩頭不得罪。
「太子殿下向來親近弟弟……」
幾個嬤嬤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個郭氏說的是珠淚滾滾,她瞧著天真的兒子,沒有一絲雜質的雙眸,心里暗暗起誓,娘為了你,就是下地獄也甘心。
郭氏把小兒子哄好交給了女乃娘,親自抱著太子去了任繯寢宮。劉彊雖然兩歲了,但是還真沒什麼機會出長秋宮,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建德殿在長秋宮西側,玉堂殿後,雖然沒多遠,但也夠走上一陣子的,郭聖通為了讓兒子看看光景也沒讓備車,中間女乃娘幾次想要把太子接過去,也都讓她拒絕了,就這麼一路抱了過去。
任繯此刻雖然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卻是面色紅潤,神態安詳。如果不是知道了緣由,還以為她不過是熟睡了而已。
雲蘿小心的跪在那里,準備回答皇後娘娘的問話,她知道這一屋子的奴才能不能活命就在皇後一念之間了,皇上,是絕不會輕饒她們的。
「貴人是什麼時候出的事?」
「回娘娘,二十天以前。」
「那幾天有誰來過嗎?」不跳字。
「沒有,宮中戒嚴,貴人不曾外出,也沒有人來過建德殿。」雲蘿不假思索的回到。
「太醫怎麼說?」
雲蘿小心的抬起頭看了上面一樣,「太醫說可能是飲食不當」
「飲食不當?還可能?」郭氏可不覺得什麼東西能不當到這樣的地步,十有八九是中毒的。宮里頭沒有主事兒的人,太醫也不敢擔責,所以,才弄了這麼個不著四六的借口。
「是的。」
「哪位太醫過來請的脈?」
「回娘娘,太醫令兼眾位太醫都來過了。」
「都是這樣說的?」
「是的。」
「貴人用了什麼?」
「回娘娘,貴人那幾天也沒什麼胃口,就只用了些清淡的菜色。食材都是宮里送過來的,小廚房自己做的。」
「廚娘人在何處?」
「就在後院,王將軍將她看押起來了。」
「傳她上殿。」
「諾。」
很快一個身形矮胖的婦人哆哆嗦嗦的到了殿上,「奴婢賈氏參見皇後娘娘。」
「貴人的膳食都是你負責。」
「是的」
「你給貴人用了什麼,還不從實招來」
「娘娘,奴婢冤枉啊」
那婆子哭得一整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只會高聲喊冤。郭氏看她那個樣子倒也覺得不像是狡詐之徒,不過,人又豈能貌相。任繯就是中毒,那也是禍從口入,也不能說跟他毫無關系。
雲蘿見那婆子實在是說不清楚,只得替她把話講明,其實,也都是些尋常之物,宮中規定的菜色,怎麼吃也是吃不出來這樣的效果。
郭氏命人把太醫令宣了過來,讓他當著她的面兒再請一次脈,這回老太醫倒也不在含糊了,干脆說出是中了毒。
「什麼毒,太醫可能解?」
涂太醫擦了擦汗,要是能解還用等到今天。「回娘娘,老臣才疏學淺,實在不知是什麼原因。」
「那就把所有的太醫都一起找來看」郭氏就不信還很有誰能手段通天了呢
「諾」涂太醫是知道自己這些人研究了多少天都沒結果,可是也不能跟娘娘說,不用找他們來了,任貴人沒救了。他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想辦法,好在皇上還沒回來,要是皇上回來還沒個交待,他們也就可以交待了。
涂太醫有擦了擦汗,心里暗道萬幸
屋子里一幫太醫緊張的想著對策,外面尹善把所有的宮女內侍挨個的審問。太子年紀雖小,卻也敏感,他拉了拉母親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她。
郭氏把他抱在懷里,「彊兒不怕。」
「她怎麼了?」劉彊指了指里見兒的任繯。
「她睡著了。」
「那我們不要吵她了。」
「好。」郭氏應了一聲抱著彊兒就出去。她低聲對紫蘇吩咐到,「讓太醫趕緊拿出個辦法來,想不出來都不準出宮。把那個雲蘿放回來伺候,其他人好好審著,每個人來建德殿之前在什麼地方當差尤其要問清楚,殿里面缺的人讓趙普挑了補上。」
「諾」
郭氏留下人繼續查問,自己帶著太子和女乃娘慢慢往回走,「這件事情蔡嬤嬤怎麼看呢?」
「哎呀,」蔡嬤嬤夸張的笑了笑,「奴婢蠢鈍,哪里能看得明白。」
「你對太子有多盡心本宮是知道的,但是,你要是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本宮可不敢讓你在太子身邊伺候了。」
皇後娘娘看重她,蔡嬤嬤心里有數,雖然明著不像是那幾個丫頭那樣受寵,但是年節的賞賜還有她女兒的用度,那也長秋宮里頭一份兒的。「這個奴婢確實不敢亂說,但是總出不了那個圈子。」
「這宮里現在才幾個人,就斗得跟烏眼雞似的,以後哪里還有消停日子。」
「任憑她們怎麼爭斗,也越不過娘娘去,娘娘盡管安心。」
「可別想得太簡單了,現在是只有三皇子,以後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那得多了去了,你就瞧著吧,這宮里的熱鬧日子還在後頭呢。本宮也跟你交個底兒,太子早晚是要離了本宮的眼的,墨滌心細,但卻柔弱,說不得以後的事情都得你擔起來,從現在起,你就務必要萬分小心。」她這次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讓劉秀無視太子,把好好的孩子弄得不尷不尬,身心受傷。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看顧好太子。」蔡嬤嬤伺候太子這麼長時間,也是很有感情,再看看自己的女兒也是一天天的大了,以後的前途命運都攥在了皇後的手里,她敢有半點二心。不得不說,這兒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債。
建德殿的奴才們還真是很復雜,看起來都是在一些不要緊的地方調過去的,但實際上,西宮和玉堂殿都有人在里面,當然也有長秋宮此前放出去的。任繯封貴人的時候,她讓尹善隨意挑些個老實穩當的送過去讓她自己選,卻沒到留下來的是各方神聖都有。這會兒看來,應該是那個時候,就有人下了手的,她還真是大意了。
雲蘿是從西宮出去的,廚房里幫活的也有西宮一個,灑掃上有兩個是宋可兒攆了的。內殿里伺候的有一個是在長秋宮跟西宮有曖昧給放出的。可以說,除沒有自己單過許氏,到處都有別宮的痕跡。在宮中戒嚴的情況下任繯出了事兒,這幾個人嫌疑可就比較大了。
郭氏覺得這幾個人里面,灑掃上的兩個可能性最小,宋可兒不像是能放出那麼長的線的人,西宮出去的那個也不太可能,當時放出去的都是不太得用的,說來說去,反倒是長秋宮那個嫌疑最大。
她之前就跟西宮有過勾結,還沒成什麼事兒就給放出去做針線了。後來就沒再也人在注意過她,這次也是因為繡活做的鮮亮,才給選到建德殿的。那麼,陰氏再跟她勾搭上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陰氏還有一個幫手,不過,她能配出連太醫院都認不出的毒藥來,還真是夠危險的。
太醫那邊還是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來,事情總不能成了無頭公案吧,郭氏心中有些煩躁。好容易到了晚上,沈風奉命來見。
「你知道任貴人是怎麼回事吧」
「知道。」
「陰貴人?」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