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的否認,讓郭氏大吃一驚,除了她那可就是宋可兒或者許柔然了。許氏在她身邊這麼長時間,若是有這等算計,可是夠讓人膽寒的。她很不確定的問道,「宋貴人?」
沈風點了點頭。
郭氏像是松了口氣又明顯有些郁悶,「你怎麼不阻止她?」
「屬下也不是沒阻止,否則任貴人也活不到現在。」
「說清楚點。」
「宋貴人是早就有打算,那個丫頭本就是故意攆的,那時候任貴人還是美人,攏共也沒幾個人伺候,挑人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挑到她。等到後來任美人升了貴人,那個丫頭又只是負責灑掃,能接觸的機會也不多,宋貴人就一直沒敢動手。那天還是趁著陰貴人大鬧的機會,才偷偷的把藥遞了過去,那丫頭也是個精的,小心翼翼地把藥藏了幾天,找準了機會才下的手。也正是因為這樣,屬下才有時間偷偷把藥換了,不然任貴人現在都已經發送出去了。」
「毒藥怎麼進的宮,誰去遞的?」宋氏進宮的時候是來侍疾的,在以後就沒出去過,她在宮外也不認識誰,怎麼會有傷人的東西?郭氏這會兒是滿肚子疑問,總不能是宋可兒未卜先知,在進宮侍疾的時候就知道宮里會有這麼一號危險的人物,所以順帶著把毒藥弄了進來吧。
「那藥在宮中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至少屬下進宮來這段時間,是絕對沒有放過任何的異常,再說宋貴人平時深居簡出的,跟宮外更是沒來往,所以東西應該是從真定府或者是漆里舍帶來的。去遞東西的人倒是很熟悉,府上的綠竹。」
綠竹郭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是郭家的丫頭,露出一邊半點來,長秋宮也是摘不干淨的
「這事兒有誰注意到了?」
沈風遲疑了一下,隨後肯定的說道,「沒有誰注意到,綠竹出門的時候,禁軍的注意力都在長秋宮了。兩殿緊挨著,東邊又沒人住,除了玉堂殿自己的人,誰也不會知道綠竹出去過。」
「那她們怎麼傳遞的東西?」
「建德殿後牆拐角處有一縫隙,東西塞進去用點土掩一下,不知情的人是看不出來的。如果不是娘娘說要格外照應任貴人,屬下也不會派人專門盯著,也就根本發現不了。那丫頭每天都等著禁軍過去的時候往牆邊掃兩眼,那天發現了一些痕跡,就把東西取了出來。」
郭氏心中暗嘆,宋可兒啊宋可兒,你還真長了本事了難怪那些下人們一問三不知,你倒是計劃的很是周詳,可惜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又怎麼管得住玉堂殿里那麼多張嘴但是,本宮卻不得不替你周全過去,也許,這一點你也是料定了吧
「她原本想用什麼來對付任繯,你又給換成什麼了,連太醫都看不出來。」
「宋貴人用的是斷腸紅,屬下給換成了千日醉。千日醉是真定府的秘藥,但是一直也不需要給誰用這個,可以說基本就沒有用過,外人自然不知。」
斷腸紅,這東西自己听都沒听過,宋可兒從哪兒弄來的。「你知道這斷腸紅是什麼來路嗎?」不跳字。
「這……」沈風有一點猶豫。
「怎麼了?」
「這東西真定府就有。」沈風似下了不小的決心。
「什麼?」郭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老大王處置姬妾、下屬的時候就用過,據說是前代的巫醫給配出來的。中者立斃,無藥可解。」
「除了舅舅還有誰有,本宮都沒听過的東西,舅舅也不可能給宋氏吧?不少字」郭氏倒不是對自己的地位盲目的自信,如果是些珠寶首飾倒還說得過去,把這種無解的毒藥給外甥女,的確是匪夷所思。
「毒藥都在屬下手中掌管。這十年之內,每一份兒都有去處,宋貴人這個屬下實在不知」
「你想辦法查查,這東西的來源不搞清楚了,本宮寢食難安」郭氏相信他所說的話,暗衛和主人之間要是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就什麼都不要做了。
「諾」沈風深得劉揚信任,很多連劉得都不知道的事情,沈風卻是清清楚楚。他敢坦白說出是自己掌管毒藥,就不怕郭氏不信。
「那千日醉呢?真能睡上一千日?」
「那也不能,就算是有湯水頂著也最多能支持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就算是服下解藥,也活不了多久。」
「你把解藥準備好,任繯還不能死。」
「屬下明白。」
「灑掃上的宮女怎麼下的藥,為什麼都沒人發現。」
「任貴人有歇晌兒的習慣,又不讓別人伺候。那天是廚娘把菜做咸了,貴人沒吃幾口,不過也沒聲張,還是下人們吃出來了,說了幾句。那丫頭也沒資格吃主子的剩菜,可能是听到了風聲,趁著貴人歇晌兒的時候,把藥下到了茶里。貴人醒了以後口渴,見桌子上還是按往常一樣備著水,也就喝了。」
「好精明的丫頭」
「是的,她本來都趁亂把杯子裝到袖子里了,後來又放了回去。」
郭氏听他說的這樣清楚,心里有些好奇,你的人不是偷偷的趴在建德殿的房梁上吧「白天發生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你的人又進不了寢宮。」
「貴人宮里有個宮女,跟屬下手下的一個人身形很像,就讓她冒充了幾天。」
暗衛里面有女子,郭氏多少也知道一點,因此也不是那麼的驚訝。至于那宮女是死是活就不是她要管的了,現在的關鍵問題還是是該怎麼去善後,「這個事兒,皇上那里可是不好糊弄。」
「就算是陛下回來親自查,也查不到什麼,宋貴人可是謀劃了很久的,幾乎就沒留下破綻。」
「我是擔心玉堂殿的人綠竹出去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一定有人發現的。」
「娘娘也不需要太多慮了,畢竟離事發那天還有段距離,如果宋貴人說讓她出去打听熱鬧,也能說得過去,畢竟沒人看見她跟建德殿的人接觸。再說,她現在手里有最大的王牌。但是綠竹是不能在留在宮里了,過些日子讓太夫人把她要回去吧。」
「那個宮女也不能留了。」郭氏沉聲說道,還真可惜了那份兒機靈勁兒。
「屬下明白。」
郭氏嘆了口氣,「我開始還以為是陰貴人,沒想到竟然是宋氏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你怎麼不給馮廷傳個消息。」
「任貴人出事了以後,王梁加強了戒備,那幾天當值的都不許出宮。其實如果一定要傳,也不是不行,只是屬下是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冒那麼大風險,再說陰貴人那里太平靜了,娘娘還是早點回來的好。」
「陰貴人怎麼了。」那天她來長秋宮鬧得那一出紫蘇已經跟她說了,不過,後來卻再也沒出過任何的狀況,郭氏正是不解,也許沈風看出來了什麼也不一定。
「陰貴人很奇怪,那天在長秋宮她就猜到了娘娘不在宮里,還是王梁用皇上的旨意把她勸回去的。屬下也以為她還會借機生事,誰知道連著幾天,西宮異常平靜。屬下就親自過去探了兩回,還听到她自言自語說什麼,還不如是她遭了這場禍事呢」
什麼禍事竟然那麼好,還引著陰氏上趕著想遭。「她是想使苦肉計」
「是的。」沈風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她還讓她那個叫巧慧的丫頭給她配點藥呢,不過那丫頭可沒這個本事。」
陰貴人,總是能讓人不得安生。
「娘娘現在看見陰貴人可是要嚇一跳的。」
「怎麼了?」
「自從任貴人出了事,陰貴人就開始持齋守戒,日日祈福,現在已經是瘦得弱不禁風了。」
陰麗華除了苦肉計就沒別的辦法可想了嗎?那個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不用施什麼苦肉計他也一樣心疼你,不喜歡你的時候,什麼計不都是白搭。郭氏暫時把陰氏放了放,「宋貴人發現任繯那邊出了岔子,就沒什麼動作。」
沈風搖了搖頭。
「她到沉得住氣」
「可能也是害怕了。」對于沈風來說,這兩個都是過去的表姑娘,本沒什麼區別。現在一個雖然成了他的主子,但是,他始終都覺得自己還是真定府的人。
這一點郭氏又何嘗不明白,對于她來講,也不過是借劉得的人用一用,早晚是要還給他的。
「陰興那邊怎麼樣了?」
「前幾天傳來了消息,馮舸扮了個啞巴進了陰府,後來就再沒有消息,想來是不太方便。」
「恩,讓他們小心行事。」
「屬下明白。」
郭氏想了半天也沒下定決心是不是應該把矛頭引到陰氏那邊,畢竟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也是浪費。可是,王梁什麼都沒查出來,自己一回宮就揪出了陰氏,劉秀又是否能夠相信呢。再加上陰氏現在這樣一番作為,恐怕更是不會相信的吧
不過,還是給她想到了一個不算好的主意。
第二天,郭氏派快馬稟報了任氏中毒的消息,把審問的情況也一一寫了下來,連同太醫院的脈案什麼的都送到了劉秀那邊。隨後,宮中解除了戒嚴。
宋氏第一個跑到長秋宮來請安,只把自己說的是又擔心又害怕的。郭氏沒怎麼注意她,反而是不錯眼的盯著綠竹。
膽子還真不小,謀害了貴人,居然能夠若無其事。如果不是沈風,郭氏怎麼也想不到這對主僕竟然是扮豬吃虎的角色。看來宋氏最開始要兩個丫頭進宮的時候,目的就是這個而不是綠蕊吧.